第852章 看破生死

    国君见几名御林军居然丝毫未动，也是愣了稍许，随后便怒喝道：“怎么，你们想要造反吗？连朕的命令都不听了？”
    几名御林军仿佛早就下了决断一般，此刻一名御林军冒着被处死的风险说道：“陛下，属下定然不敢违抗皇命，只是若陛下的命令乃是斩杀神明，我等恕难从命！”
    “没错！陛下，虽然神明的力量已经消失了，可是我们大陆数百年的和平都是神明造就的，对于神明，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时刻保持敬畏之心，决然不敢有任何的二心！”
    “陛下，要杀就杀我们吧！”
    一时间，数名御林军均是单膝下跪，恳求国君能够放过凌尘一条生路，这一幕，不仅是给国君造成了莫大的触动，就连凌尘也是身躯微颤。
    国君愣了片刻，忽然气急败坏的冲出大殿，他想喊其他的御林军将里面的几名御林军包括凌尘全部杀死，但是当他走出宫殿的那一刻，他便直接愣在了原地。
    殿外，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在他们见到国君的那一刻，齐刷刷的全部跪下，而后齐声喊道：“陛下，请放过神明吧，我等愿意为神明赴死！”
    国君见状，顿时手足无措。
    沉默稍许，他回头看了一下安静坐在原处，无动于衷的凌尘，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凌尘的威望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即便凌尘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仍然是全大陆的神明！
    ……
    大战爆发三十年，这座大陆重归和平，凌尘当初没有死，因为国君知道在大战期间，绝对不可能触犯众怒，否则就是自取灭亡，所以凌尘被软禁了起来。
    直到这个帝国被攻破，任何一国的军队来到此处，其最高的将领都会前来拜见凌尘，但是他们都没有对凌尘下杀手。
    这时的凌尘才明白，原来他不仅在原本这个帝国的军民之中颇有威望，甚至在大陆所有的苍生心中，自己都颇有威望，即便他做的最伟大的事情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之久！
    他的丰功伟绩，将永传于世。
    而没有了修为的凌尘，自然是普通人的体质，当他的修为彻底的散去的时候，他的年纪大概是三十岁左右，如今又是三十年过去，凌尘将近六十岁，成功步入了晚年。
    三十年的大战，十年的整合，整座大陆彻底的和平下来，七十岁的凌尘见到了如今此大陆唯一的帝皇。
    “神明，你好。”
    整间屋子里只有凌尘和那名帝皇，按理说这名帝皇应该受到保护的，可是面对凌尘这么一个七十岁的老年人，时值中年的帝皇根本没有任何的惧怕。
    凌尘睁开双眼，没有说话。
    那名帝皇继续说道：“四百多年前，你横空出世，将当时的大战扼杀在摇篮之中，因为你的威慑，导致大陆四百年都处于和平之中，不得不说，你的初衷是好的，可是你有没想过，压抑了四百年的战争，一旦爆发是什么样子？”
    凌尘瘦弱的身躯微颤。
    “你当初或许没有想过，可是现在你见到了，整整四十年的战争，不知有多少的苍生死亡，比四百年前的战争更加的激烈，你其实应该早就知道你的力量会有流逝的那一天吧？”
    凌尘合目，犹如默认。
    那名帝皇见状，说道：“既然知道，那么当初你就不应该阻止那场战争，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而且死亡人数不会有现在的多。”
    “世人都在铭记你的丰功伟绩，可你觉得现在战争爆发，你却没有出手制止，当初的世人有多么感激你，现在的世人就有多么的痛恨你。”
    “人性都是贪婪的，自私的，在战争爆发后，他们不会因为你曾让他们的祖先免受灾难之路而感激，原因则是你将这种灾难拖延到了他们的身上。”
    说罢，帝皇看着凌尘，微微一笑：“这样看来，你就不是伟大的，而在我看来，神明也不过如此，神明也有错的时候，神明之所以称之为神明，只是神明拥有着世人不曾拥有的强大力量。”
    见到凌尘不曾说话，帝皇便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凌尘睁开双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在这座大陆所做的，其实就是遵从的生死之道，五百年就是一个人的生死，就比如四百年前就要死了，可我却努力的将这个人的死亡时间拖延至今，那么他便多活了四百年，至于死后的事情，一个人生前可曾考虑？”
    “任何人都将有一死，只是分个早晚罢了，陛下，如果换做是你，你希望是死的早点，还是死的晚点？”
    帝皇转身，看着凌尘不知如何答复。
    因为这个正确的答案，貌似只有死的晚点，可若是他这么回答了，就间接性的承认了凌尘四百年前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凌尘见他不语，继续说道：“其实生死乃是常道，也是大道，每一个人都面临着生死，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在一出生就选择死去，如果这样，他降临在这人世间又有什么意义？”
    “人的一生，就是在死之前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因此，每个人都会选择能够尽量晚死就晚死，其实四十年前，原本这个帝国的国君想要杀掉我，我没有任何的畏惧，因为我知道，从我的力量消失的那一刻开始，我对于这个时代，这座大陆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我没有自行离去的勇气，而最后我也没有死。”
    “世间是分时代的，从我出现的的那一刻起，那就是我的时代，我只需要将我自己的时代应该做的事情做好就是，至于下一个时代，终究有另外一个时代的事物出现。”
    说到这里，凌尘颔首看着比他高出半头的帝皇，笑着问道：“陛下，你觉得现在这个属于你的时代，你应该做些什么。对错，对你要做的事情重要吗？”
    两人对视许久，凌尘在笑着，帝皇在思索着。
    不知过了多久，帝皇紧了紧自己的龙袍披风，朝着凌尘微微躬身，随后直起身板问道：“神明，这就是你的自己的看法？”
    “不是我的看法，我又怎么说得出来。”
    帝皇微微点头：“受教了，祝神明有个好的晚年。”
    凌尘笑了笑，不再说话。
    多日后，数名士兵来到凌尘的屋前。
    凌尘不曾有丝毫的恐慌。
    领头的将领沉默片刻后说道：“神明，陛下说您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您对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您应该离开了。”
    这一刻，凌尘笑了。
    他抬头看天，天空那么的蓝。
    一幅幅画面涌现在凌尘的眼中。
    这些画面不仅仅是有这四百九十年的过往，更有曾在天元大陆，曾在星空中的过往。凌尘看破了生死，可是他看不透过往一切。
    人生的最后一刻，一滴略显浑浊的眼泪划过布满皱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