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推荐阅读:我替师兄招魂的那些年思君甜心,宠你没商量八卦心声被秦始皇君臣听见了师傅叫我白素素光之国:神级副本,开局逼疯赛罗穿越之男配也能横行仙途小胖啾错撩邪帝后虫族之非典型宠爱战神 (踏雪真人)

    她茫然从信封内抽出婚书,想看看父亲当年的笔迹,也想知晓,她那不知所踪的未婚夫究竟叫什么名字。
    沿那笔势刚健的红纸墨字一路从右往左看,她意外发现,除了父母和自己以外,写的是那无比熟悉的姓名,登时如被惊雷击中,张口结舌,忙以素手捂住合不拢的嘴。
    “为何……不是龙公子?”她两颊绯色蔓延,想笑又想哭,疑心这是大家合伙捉弄她的玩笑。
    龙平下了木台,听到这句问话,奇道:“什么龙公子?”
    秦茉唇角抿笑,悄声道:“我娘临终前留下遗言,说让我等到十八岁,如无一位姓龙的公子前来提亲,方可自行嫁人……我、我一直认定,与我定亲的是您的公子……”
    龙平笑颜舒展:“可我生的是女儿啊!而且比你小两岁,那时还没出生呢!唉……为了不让她受牵连,早已改名换姓,去年嫁人了,否则还能和你做个伴儿。”
    容非听得云里雾里,见秦茉俏颜漫上三分惊诧、三喜色、三分赧,一分闪躲,暗觉有异,连忙带着册子直奔下台,一把夺过秦茉手里的婚书。
    他来得极快,秦茉震悚之际,竟没及时躲开,眼看婚书到了他手上,又羞又恼:“你!你这人干嘛……快快还我!”
    容非只扫了一眼,已看清了上书写着双方的生辰,主婚人为龙平,订婚人则是秦茉和他自己,上面还标明了他父亲容业、母亲贺氏!订婚的日期则是天佑五年九月十六,正是秦茉满月之时。
    他心仪的姑娘,早在生下来没多久,便已属于他了?
    容非如在梦中。
    如此说来,他羡慕、嫉妒、恨过的秦茉那所谓的未婚夫,是他本人?
    父亲最后那句含混不清的“宝贝……儿子……长宁镇秦家……钥匙……”,并非单纯指找回遗物,而是让他上门提亲?
    这下可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金饼,砸得容非头昏脑胀,呼吸心跳极其紊乱。
    那夜,得悉秦茉和人定了亲,他强词夺理,对她道,“我天佑元年生的,出生成长于江浙一带,‘容’和‘龙’”发音相似,你当我是未婚夫,直接嫁我吧!别犹豫!”
    何曾想过,美梦竟然成了真?
    他俊颜展露笑意,无尽的愉悦中透着几分傻气。
    面对秦茉再三催促归还的窘迫,他笑得更欢:“还什么呀!这也是我的婚书!你跑不掉了!”
    余人闻言,已明白他话中含义,瞬即从对他们二人的同情怜惜转化为庆贺祝愿。
    秦茉内心深处蜜浆流动,脸红欲燃,嘴上犹在顽抗:“反正,再过几日便作废!”
    “来得及。”容非面容焕发笃定。
    若非身处大庭广众,他早把秦茉搂入怀中,亲吻她动人的眉眼鼻唇,宣泄他多日以来的思念与慕恋。
    遗憾的是,眼下,无数疑问未解。
    他们的婚书与父亲的小册子,为何会与青脊的机密一同被锁在密匣中?他们的父亲死于何人之手?
    在众人追问下,龙平讲述了当年事发的经过及缘由。
    青脊为皇帝担任太子时建立的秘密组织。早年未曾公开时,墨玉、红玉、紫玉三脉“天”字玉牌指挥使,均从全国各处搜集信息。
    为躲过敌对势力的追截,各地的下属不得不采用一些手段,如将密函藏于各种的形态不一的密匣里。
    匣子关闭后,会因小机关而自动上锁,中途如遭人恶意打开,内藏毒液会将信件销毁,或喷溅而出,伤害企图开启者。
    当密匣被送至各总指挥手上后,若要开启取走内藏之物,则需分部和总指挥使那一根的钥匙并用,才能安全打开。
    而龙平使用的密匣,由京城青楼女子所用的改造而成。
    那回情况紧急,龙平受上司嘱托,冒充收购工艺品的商人北上,传递消息,封存时信件太薄,为免摇晃声响暴露了内有密函的事实,他们试图拿书册等物,塞入填补剩余空间。
    偏生手头无他物,只得借用容非父亲的册子,打算到了京城,见到红玉指挥使时即可拿出来。又因差一点小缝隙,他们抽取容秦两家刚写下其中一份婚书,用于填充。
    原以为抵达京城,就能取回,结果途中传出“天”字红玉牌指挥使谋逆一事,红玉一脉被清剿。龙平逃离,不敢交出密匣,只得原路返归,悄悄让秦茉父亲藏好那黄花梨妆奁。
    他们无法交出密匣,主要缘于秦茉和容非的父亲,均不是正式的青脊成员,没记录在案。倘若青脊截获密匣,取走内含的婚书和册子,将把两个无辜的家庭牵扯入内。
    此后,他们一组人经历了被出卖、被追杀,风头火势时,只能约定,暂时不联系。
    而容非父亲拿着另一封婚书和黄铜钥匙片作为提亲凭记,折返回家,却在路上遭人暗杀,抵家时已出气多、入气少,语不成句。
    说起这事,容非中算记起一个小细节。
    父亲重伤之余,全身湿透,嘴里冒血,留下不知所云的半句话。
    他们母子二人悲痛欲绝,嚎啕大哭,后在其怀内找到一坨带血融烂的红纸,当作废弃物扔掉了。
    而今回想,极有可能是容秦两家的婚书,因大雨或掉落水中,外加染上了父亲的血,变得不成样子,是以他们无从辨认为何物。
    父亲遗言断断续续,词不达意,导致容非的母亲贺依澜对秦家产生了误解。
    她虽深爱亡夫,却惧怕其所为之事为儿子带来祸患。正逢执掌贺家生意的亲弟病逝,贺依澜为容非改名换姓,让他以全新身份,重归杭州贺家。
    又过了几年,她因财宏势大、作风强硬,被推举为贺家家主。
    纵然秦茉父亲、龙平有心与故友取得联系,何曾想到,容老弟的遗孀竟在短短数年间成了望族家主?
    秦茉父亲在一次远行中找寻容非父亲的行踪,不料遭到截杀;而龙平武功高强,暗中查探,花费数载,手刃背叛之徒,但也因而露了行迹,被青脊抓了。
    青脊以重刑、吐真药物逼他供出匣子的所在。当时药物没研发成功,药效没现时强劲,不能完全蒙蔽他的心智。他为了保住好友的子女,硬生生咬牙忍着。
    青脊从蛛丝马迹辨别,最后那未能寻获的密匣,就在江南。
    他们之所以将目光锁定在长宁镇,源于秦茉屡屡举报小偷的神秘之举,已或多或少惹来关注。
    有关“风影手”的传闻久盛不衰,于是青脊、盗门、江湖客循迹而来。
    了解来龙去脉后,新的疑惑又至。
    容非忍不住发问:“何以秦姑娘明明是与容家定亲,却误传为龙家?”
    秦茉早因幸福来得太突然而羞得垂下绯红的脸,一时间无言以对。
    宣婆婆上前半步:“起初,老爷没多言,提及为姑娘定了亲,只对夫人说了详情;老爷去世后,夫人曾有一段时间伤心过度,大病不起……有些糊涂,也许就在那时,把容家与龙家混淆了吧?”
    诚然,有关秦茉的婚约,大伙儿在过去十多年间,从不敢翻到明面上来细说,一则怕惹起伤心往事,二则他们从不曾见过所谓的龙公子。
    事到如今,他们方明白,根本不存在什么“龙公子”;而未婚夫本尊,阴差阳错,不知自己早在儿时与秦茉定下婚约。
    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促成本已全无交集的二人,使他们一步又一步,相遇、相知、相恋、相守,分离后又重聚,走到了今日。
    若无错失与遗漏,兴许他们早在前几年已结为连理,说不定也照样美满,却未必有共度患难后的情深爱笃与心有灵犀。
    青脊中人本要将龙平押走,林指挥使则由着他一一道出旧事。
    听完其所述,他沉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十八年前,亲王、异族、境外教派与“天”字红玉指挥使挑起的那场叛乱中,他亦深受其害,被叛徒重伤,险些丢了性命,幸亏被他后来的妻子所救。
    他对谋逆者深恶痛绝,但也明了,绝非红玉一脉的指挥使都是谋逆者。当中不乏被瞒骗、被利用、毫不知情的底层人员。
    当旁观者一再为容秦两家婚事的兜兜转转而唏嘘不已,山林深处隐约传来阵阵马蹄声,似有大队人马靠近。
    霎时间,青脊与明威将军的手下皆起了戒备之心。
    “去瞅瞅怎么回事。”杜栖迟对两名青脊发令。
    不多时,二人施展轻功奔回,低声向她汇报。
    争论声中,蜿蜒山道上出现了数百人,有骑马的、有步行挑着担子、箱笼的,有三十余辆满载重物的马车,朱漆髹金,吉祥喜庆。
    镇民惊奇地讨论着这是谁家的婚事时,领头的锦衣少年已穿过人群,停在台前下马,五官秀气,书卷味浓,正是容非的书童近侍——楚然。
    他先向台上的越王、青脊指挥使们行礼,再对容非和秦茉施礼。
    “这……要做什么?”秦茉见了这阵势,疑心容非要把家搬到长宁镇。
    容非笑道:“说好的,三书六礼一样不会少你。时间紧迫,我干脆让人全部运送到镇上,省得两地来回跑。嗯,目下,我是不是该遣媒妁往你家提亲?再正式纳‘采择之礼’,之后就是问名、纳吉……”
    他语含笑意,声音压得极低,话未说完,队伍中的媒人带领第一队人,奉上数十种象征吉祥意义的礼物,并将礼单和名帖交到魏紫手里。
    越王隔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何事,见魏紫喜滋滋地接了一叠事物,惑然起身。
    容非见状,笑着解释:“王爷别紧张,魏掌柜是秦姑娘的婶婶,婚嫁之事,得和长辈商议,不是么?”
    本来,有关越王和魏紫之间微妙的情愫,已被不少人捕捉,此际遭容非揭破,二人顷刻间涨红了脸。
    送礼的长队源源不绝,看样子经过了极为充分的准备,绝非十天半月筹备得了。
    镇民争先恐后围观,激烈讨论,尽是艳羡与惊叹。
    秦茉受众人瞩目,羞赧得无以自处。
    容非自在东苑藤萝花廊下摁住她强吻的那一日起,已吩咐楚然回杭州着手筹备婚宴相关。
    先前,他几近认定,愿望落空。
    幸好,她依然是他的。
    待看到秦茉把裙带拧成麻花,他凑向她耳边,浅笑道:“我早说了,要是青脊定我的罪,我便请求杜指挥使将你我关在一起。因此,得提前把你娶进门。”
    此话混合了灼热气息,迅速烫得她耳根赤红、心惊胆颤。
    她情急之下,右手骤然前探,轻巧从容非手上夺过婚书,以令人惊愕的速度,展开利落步伐,人如踏云般滑过木台之侧,绕过一帮镇民,溜了。
    容非一怔,丢下一句:“按照礼法继续!我去追!”
    示意南柳北松等人留在原地,他挤开人潮,撒腿狂奔。
    其他人傻了眼。
    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青脊中人不晓得是否该将案件重要人员截住,纷纷请示林指挥使。
    越王闻声,插话:“林指挥使,陈年旧案也算告一段落。秦家后人与容家后人,于此并不知情,谈不上隐瞒之罪。至于这姓龙的,为的也是情义,相信同样重情义的你,更能谅解。”
    “这恐怕……”林指挥使迟疑。
    “你就当给本王卖个顺水人情,”越王笑容含带一丝窘迫,悄悄窥望魏紫,恰好魏紫也望向他,目光相触,他心下暖意顿生,补充道,“好让我在……前挣点面子,实在不成,我去跟父皇求情,别计较了。”
    林指挥使沉吟片晌:“既然越王殿下……”
    “头儿!”杜栖迟急忙唤了他一声,甚至没用正式称呼,猝不及防被一强劲力度带了一下。
    不须回头,她猜出是燕鸣远所为。
    “麻雀,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追究了!”燕鸣远小声劝道。
    杜栖迟苦于他老插手干预,憋了许久的怒气翻涌复至:“你真要为这些认识没多久的人跟我作对!到底为何!”
    “这世上并非只有黑白对错,他们本身没做错什么。”燕鸣远收起平素的嬉皮笑脸,义正严辞。
    两双清澈见底的明眸对视,杜栖迟费尽时日和力气强硬起来的心,再度因这肆意飞扬的面孔而有了些微动摇。
    没用的家伙!她沮丧之极,仿佛她仍旧是钥华阁中弱小的小麻雀。

本文网址:https://www.fuwenh.com/book/34405/8076155.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fuwenh.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