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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流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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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一行人达到了西江,住进了西江府城中一间颇为幽静的客栈。与他们一同入住的还有之后又跟上来了的穆家兄妹俩。人家要跟着,陆离和谢安澜自然也不能说不许人家跟,到了客栈之后就直接进房间梳洗休息了。
    刚刚休息了没一会儿,门外就有人来敲门。谢安澜过去开了门就看到穆家兄妹俩正站在门口含笑望着她。就连那之前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穆怜似乎都变得十分和善。
    “陆夫人。”穆翌含笑打招呼。
    谢安澜蹙眉,“两位有什么事么?”
    穆怜笑道:“陆姐姐是第一次来西江不知道吧,今晚西江府有庙会呢。咱们不如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谢安澜无语地看着眼前一副热情模样的兄妹俩。这两只是从哪里看出来她们这么好骗的?
    摇了摇头,谢安澜略有些遗憾地道:“赶了几天路,我们都有些累了,恐怕要拒绝两位的好意。”
    穆翌笑道:“庙会离客栈并不远,机会难得陆夫人真的不出去看看么?”最后的话音低沉而微微拉长,望着谢安澜的眼神也带着一些暧昧的笑意。谢安澜不得不承认,这货真的是在挑逗她。
    后退了一步,谢安澜含笑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陆姐姐,别这样么。”穆怜娇声笑道,“咱们能遇到也是缘分,我一个人也好无聊,看在我的面子上一起去嘛。”
    谢安澜正要摇头,里面传来了陆离的声音,“夫人。”
    谢安澜歉意地朝两人笑笑,道:“两位玩得愉快,我们还有事。”便当着两人的面将房门掩上了。被关在门外的兄妹来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相互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穆怜低声咬牙道:“给脸不要脸!”
    穆翌倒是好些,笑道:“闺中女子,难免多些羞涩。急什么?倒是那个书生…有些碍眼啊。”
    穆怜想起来前几天在小镇客栈的事情,也是满脸厌恶,“确实是很碍眼!二哥,你想怎么办?”
    穆翌笑道:“女子出嫁从夫,若是那个书生没了,那美人儿还不是任由我们为所欲所?”
    穆怜看着他脸上掩饰不住的丑恶欲念,心中只觉得有些恶心。但是想到谢安澜那张绝美的脸庞,进而联想到一个令她更厌恶的女人。那恶心的感觉也变得可以忍受了,咬牙道:“我要那个女人的脸!”
    用过晚膳,谢安澜依然留在客栈休息陆离却带着陆英出门去了。谢安澜知道他是有事要办,也不多问什么。她们如今也只算是个合作关系而已,陆离不会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她也不会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陆离。保持一定的距离和空间,才能愉快地合作么。
    陆离带着陆英出了客栈,融入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穆翌兄妹也确实没有撒谎,事实上最近这几天西江府城都有庙会,晚上要一直到子时才会宵禁。漫步在人流中,陆离一边走着一边观赏着街道两旁和来来往往的人群。陆英跟在他身边,低声道:“四爷,有人跟着我们。”
    陆离微微蹙眉,脚下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陆英也有些奇怪,他们在西江可没有什么仇人,就算是陆夫人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动手至少也要出了西江以后再说吧?
    陆离沉吟了片刻道:“不用管,我大约知道是什么人。”
    陆英看看陆离的神色,忍住了没问四爷明明只是乡试来了西江几天,他还每天都跟着呢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人?以至于他们一到西江就被人跟踪。
    主仆俩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刚拐进一个巷子,几个人就围了上来。
    陆英将陆离护在身后,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领头的人坏笑一声,道:“干什么?自然是要你们的命!”
    陆英道:“我们家少爷应该没有的罪过各位吧?”
    领头之人道:“确实是没得罪我们,可惜你们得罪了更不能得罪的人。有人出一千两要你们的命,等到了阎王殿里,别把帐给记错了。”
    这就是没得谈了,陆英回头低声道:“四爷,您小心。”
    陆离摇摇头,抬手看向几个人道:“现在流云会已经开始做杀人越货的生意了么?”
    对面的几个男子心中却是一惊,看向站在陆英身后的陆离道:“你这个书生竟然还能看出我们是流云会的人,倒是有几分眼色。”
    陆离淡然道:“穆翌刚到西江人生地不熟,除了找你们他也找不到别人吧?”
    对面一阵沉默,这个少年书生不仅知道他们的身份,竟然连幕后指使他们的人都知道。沉默了片刻,领头的男子方才道:“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得罪了穆二公子吧。”
    陆离道:“我劝你们考虑清楚再动手,我要见云慕青。”
    这一次这几个人彻底惊住了,为首的男子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离垂眸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回去问问云慕青,是想要被困死在这西江城里,还是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回去报信。
    阴暗而僻静的巷子里双方沉默的对峙,越发显得气氛阴郁而凝重。
    去报信的人回来的很快,还跟着一个仿佛管事模样的男子。那男子打量了陆离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如此有胆识的人竟然是一个看上去还未及弱冠的少年书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道:“在下流云会西江分会管事薛印,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好说,陆离。”陆离淡淡道。
    薛印道:“咱们公子请陆公子一晤,不知陆公子可有这个胆量?”
    陆离面上无喜无怒,只是道:“请带路。”
    “哦?请!”薛印倒是对眼前的少年多了几分另眼相看。无论本事如何,就这份胆量就足以让他们这些混江湖的人敬重几分了。
    “四爷。”陆英警惕地看了对面的几个人一眼,低声道。
    陆离微微点了下头道:“无须担心。”
    陆英心中微苦,他是不知道只来过一次西江的四爷是怎么知道流云会有个叫云慕青的现在就在西江的,但是他知道流云会的前任会首就是姓云的。当然这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很想知道四爷到底知不知道流云会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啊。
    流云会其实并不是什么江湖帮派,至少不能说全是。流云会的会首早年也只是陵江上一个普通的商人罢了,云家几代积淀家业渐渐做大后来便与同样在陵江上讨生活的十三家货商结盟成立了陵江货商联盟会。再到了前代云家家主手中,又将之整合发展,改名为流云会。如今这流云会已经是东陵国内势力极大的商业组织,虽然论家业可能比不上东陵首富穆家,但是论势力也不会差的太多。而且在外面讨生活难免会跟一些江湖草莽打交道,流云会平时倒是偏向民间发展一些,不像穆家一心往高层发展。因此流云会在上雍名声不显,但是在民间名声却比穆家更加显赫。
    陆英进陆家前两三年过得很是颠沛,自然也知道流云会对普通人来说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庞然大物。更深一些的东西他虽然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如果流云会的人真的铁了心要他们的命,就算四爷再怎么能运筹帷幄也是白搭。有时候,纵你有千般算计,也抵不过一个硕大的拳头啊。
    跟着那一行人穿过了两条街,转过了好几个巷子才终于到了一个门前。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薛印比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笑道:“陆公子,请。”
    陆英朝里面望了一眼,这很明显是一座园子的后门。从外面往里面看去,竟也是雕梁画栋,华灯夜照,比起泉州陆府还要恢弘几分。陆离淡淡道了声多谢,抬脚踏进了大门。
    两人被薛印领着走到了一处三层的小楼前,陆英被守在门口的人拦了下来。陆离回身对他道:“在此等我便是。”
    陆英心中担忧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
    陆离跟着薛印走上三楼,还在楼下就听到上面传来管弦丝竹之声,隐隐还有人寻欢作乐的欢笑声。上了楼顶,偌大的大厅里灯火辉煌照的犹如白昼一般,一个穿着紫色云纹锦衣的俊美公子懒洋洋的斜倚在宽大的榻上,一只手拎着酒壶一只手握着酒杯,含笑欣赏着眼前舞姬们妖娆动人的身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公子。”薛印上前走到那人跟前,俯身低声道。
    紫衣男子抬手挥了挥,满室的歌舞嘈杂声立刻安静了下来。舞姬们好奇地忘了一眼站在楼梯口的少年,微微福身从另一边退了下去。
    紫衣男子抬眼打量了陆离片刻,懒懒地挑眉道:“泉州陆离,今科乡试西江亚元?”
    陆离抬头与他对视,淡然道:“正是。”
    “胆子不小。”紫衣男子冷笑道,“敢说出这种话,还要求见本公子,想来也是个不怕死的。”
    陆离道:“我若不怕死,就不必活。”
    紫衣男子一愣,不由放声大笑起来,“哈哈,说的不错,本公子只当世上的读书人都是只会说那些之乎者也仁义道德的酸书生,没想到还有这么有趣的人。你可比那个西江第一的杨…嗯,杨什么来着?”
    薛印连忙提醒道:“杨君羡。”
    “对,你可比那个叫杨君羡的有意思多了。”紫衣男子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陆离并不觉得自己有意思,微微蹙眉他有些后悔来这里了。形于外的失望自然瞒不了对面的两个人,紫衣男子神色一厉坐起身来盯着陆离道:“听说你有事儿要见本公子,现在人也见到了,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陆离淡声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流云会在云少主治下已经开始往杀手组织转换了,临死前来见识一番。”
    这绝对是嘲讽!
    虽然流云会算是个半江湖的组织,但是说到底绝大多数做得还是正经生意的。杀手组织,别说是对普通百姓来说,就算是对真正的江湖中来说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存在。至于官府,那更是恨不得将这些组织除之而后快。若是这话传到外面去,指不定官府正高兴抓了他们的把柄呢。
    “年轻人,有没有人教过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云慕青冷冷地盯着陆离道。
    陆离慢慢地摇头道:“人见了,话也说了。在下告辞,希望明年的今天…还能见到云公子如此逍遥自在。”说罢,陆离竟当真不顾身后的两人,转身要往楼下走去。
    “大胆!”薛印高声难道。
    “站住!”云慕青的声音与薛印同时响起,陆离闻言微微挑眉转身看向云慕青。云慕青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方才那漫不经心的高傲神色已然荡然无存。他看着陆离莞尔一笑道:“陆公子何必急着走?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公子……”薛印神色不善地瞪着陆离。
    云慕青摇摇头吩咐道:“老薛,让人重新上些酒菜过来。”
    薛印到底不能违逆云慕青的话,有些不甘地点了点头转身下楼去了。
    “陆公子,请坐。”
    宾主落座一时无话,云慕青在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少年,同样陆离也在打量他。前世的陆离并没有见过云慕青,云慕青活着的时候陆离还是可怜兮兮的陆家庶子,等到陆离位高权重的时候,云慕青早就已经死得渣都不剩了。关于云慕青的事情,陆离也只是偶然听人提过两句,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今晚遇到今晚的事情,他也未必能想起来西江城里此时还藏着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流云会的人动作很快,不过片刻就有人送上了新的酒菜又无声的退下了。
    云慕青亲自给彼此都倒了一杯酒,方才开口道:“陆公子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离道:“云少主是打算与穆家联手对付苏梦寒?”
    云慕青神色微变,道:“陆公子说笑了。流云会虽然是云家人创立的,却非独属于云家的。苏会首是这一代的流云会首,在下怎么会想要对付他?”
    陆离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带着嘲弄的意味。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云慕青的话,继续道:“在穆家,穆翌连半点主也做不了,云少主想要跟他结盟?到底是想要借穆家的力,还是想要得罪穆家大公子?”
    云慕青眯眼,似乎在衡量陆离的话的可信性。半晌方才悠悠道:“世人皆知穆家家主偏重次子,就连穆家主母…当朝贵妃的亲妹都偏向次子。陆公子这话是否言过其实?”
    陆离摸索着手中的白玉酒,道:“我不仅说穆翌做不了穆家的主,穆江枫同样也做不了主。要知道,穆老爷还没死,而穆家…终归是姓穆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云慕青沉声道,“一个泉州陆家的庶子,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陆离抬眼,淡淡道:“陆家原本是从京城来的。”
    云慕青不语,面色凝重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陆离也不着急,淡定地浅酌了一口杯中美酒,淡淡道:“云少主这么着急想要与穆家结盟,是因为苏梦寒这两年逼得越来越紧了吧?若是一直这么下去,不出一年原本属于云家的产业都会被他吞噬殆尽。到时候…你这个云家现任当家,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云慕青咬牙,好一会儿才冷声道:“陆公子果然消息灵通,既然如此陆公子又为何要淌这摊浑水,难道你就不怕你今天这些话传到苏梦寒耳中……”
    “自然是为了保命。”陆离也不含糊,“我若不说这些,云少主肯留我一命么?我若是现在就死了,自然也就没有得罪苏梦寒的那一日了。”
    “陆公子倒是坦白。”云慕青嘲讽地道。
    陆离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好吧,那么陆公子不妨说说,你有什么筹码可以让我放你一命?”既然自己的底细已经被人拆穿了,云慕青干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陆离道:“保住你的命。”
    云慕青一怔,“我以为你会说帮我对付苏梦寒。”
    陆离道:“云少主目前好像还没有足够让我帮你对付苏梦寒的价码。”
    “难道你的命也不够?”云慕青道。
    陆离看着他,“我今天未必一定会死,但是苏梦寒却必定不会留下你的命到明年的今天。”
    云慕青脸色阴沉地瞪着他,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刚刚下去的薛印急匆匆地走了上来,走到云慕青身边低声道:“公子,外面几位西江有名的才子要找陆公子。”
    云慕青一惊,目光蓦然射向陆离咬牙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陆离垂眸,握着手中的酒杯淡淡道:“巧合,今晚出门之前我下了几张帖子邀请几位新结交的朋友到写意楼一聚。所以,这里是写意楼的后院了?”
    云慕青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碎成了碎片,酒水流了一手。他盯着陆离半晌方才点头笑道:“好,西江亚元果然名不虚传。今天的事情是本公子思虑不周,还请陆公子见谅。明日本公子摆酒,再亲自向陆公子赔罪。”
    “客气。”陆离淡淡道。
    另一边的客栈里,谢安澜带着芸萝往大门口走去。芸萝俏丽可爱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她还是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呢。泉州虽然也不小,但是比起西江府来却还要差得多,至少泉州城的夜里就绝对不会有这么多人的。
    “陆夫人。”还没走到门口,迎面就走来了两个谢安澜不怎么想要见到的人。
    谢安澜淡淡点头道:“穆公子,穆小姐。”
    穆翌往谢安澜身后看了一眼,好奇地道:“陆夫人是要出去?陆公子怎么没有一起?”
    谢安澜道:“夫君出门会友,我们只是在附近走走。”
    穆怜笑着上前挽住谢安澜的胳膊笑道:“那正好,陆姐姐,不如咱们一起结个伴儿啊。你们两个都是女子也不方便。”芸萝看了看穆怜,小声嘟哝道:“少爷还留下了老元陪着我们呢。”
    穆怜不以为然,“一个车夫懂什么?没得坏了陆姐姐的兴致。陆姐姐,好不好嘛?咱们一起走吧。”
    无论是什么人,让一个时时刻刻想要毁了自己的脸的女人挽着都不会那么舒服的。即使是谢安澜也是一样的,所以她含笑拉开了穆怜的手,在穆怜有些变色之前浅笑道:“自然如此,那就打扰穆小姐了。”
    虽然为谢安澜突然改变的态度有些不解,但是目的达到了穆家兄妹俩自然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穆怜满脸欢喜的在前面引路,仿佛两人当真是什么关系亲密的闺中好友一般。
    出了客栈,街上依然人来人往,穆怜拉着谢安澜在街道两旁的摊位上跑来跑去的买这买那,穆翌跟在三人身后替她付钱,倒是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一行人迎来不少路人侧目而视。
    谢安澜悠闲地走在人流中,不去理会一副兴奋模样的穆怜。穆怜既然是穆家唯一的嫡女,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又岂会真的为了这么点小事情兴奋至此,不过做戏罢了。不过穆怜这位大小姐能够为了她委屈自己如此卖力的做戏,谢安澜表示还是可以给她点个赞的。
    “看上什么尽管选就是了?不必跟我客气。”
    站在一处卖饰品的小摊子面前,穆翌笑容可掬地对谢安澜道,穆怜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谢安澜侧首有些怪异地看了穆翌一眼,穆翌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亲切起来,还隐隐带着几分暧昧之意,“喜欢么?这些小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倒还算精巧。你戴上了一定很好看。”
    知道不值钱你还问?好歹是个公子哥儿泡妞也专业一点好不好?比陆离那吝啬的黑货还不如。
    芸萝也感到不对,有些不安地挤到了两人之间想要替谢安澜隔开对面的男子。
    那摊主却不知内情,见他们如此连忙招呼道:“公子,夫人真是好看,给夫人买个簪子吧。”
    穆翌心中大乐,大方地一挥手道:“选几个最好看的,都包起来吧。”
    “唉,是是是。”摊主大喜。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拉着芸萝转身往前面走去。被抛在身后的穆翌脸上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不过…那小丫头实在是有些碍事。朝着人群中使了个眼色,立刻又几个人朝着谢安澜和芸萝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时候时间还早,街上的人也不少。越是靠近庙会人越多,一个不留神突然汹涌而来的人流就将芸萝和谢安澜挤散了。站在人流中,谢安澜微微蹙眉,方才分明是有人故意朝她们冲来才挤散了芸萝的。
    正想要回身去找,人群中有涌出来两个人将谢安澜往边上一拉。同时一张染着淡淡的香味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这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原本谢安澜就站在街边上,被人一拉着就闪入了旁边的小巷。看着昏倒在地上的谢安澜,两个人相视一笑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向二公子和二小姐交代了。”
    一个布置的富丽堂皇的房间里,穆翌正悠然的坐着喝酒。门外响起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公子。”
    “进来。”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两个男子扶着谢安澜站在门口,陪笑道:“公子,人给你带来了。”
    穆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扶进来吧。”
    两个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谢安澜将来,将她放在距离穆翌不远处的软榻上立刻识趣的告辞,“公子您慢慢享用,小的…小的告辞。”
    穆翌笑着跑过去一个钱袋道:“去吧,赏你们的。”
    接下了钱袋,两个男子齐齐道谢,然后飞快地出了门。如果穆翌认真看过这两个人的话或许就会发现他们的笑容僵硬勉强的不像是刚刚讨了赏的模样,衣服也有些凌乱,甚至连步履都有些蹒跚。可惜穆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谢安澜身上,就连一直在自己面前晃的两个人的模样也没有看清楚更没有往心里去。
    等到门再次关上,穆翌望着软榻上沉睡的女子的目光渐渐火热起来。连声赞道:“美…真是个极品的美人儿啊。就算是沈含双,只怕也差了两分味道。如此绝色…竟便宜了陆离那个酸书生。不过幸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穆翌慢慢上前,走到软榻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谢安澜。
    原本避着的羽睫微微颤动了一下,谢安澜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蹙眉道:“穆…穆公子,我怎么在这里?芸萝呢?”
    穆翌温柔地笑道:“陆夫人在街上晕倒了,此处是我们穆家在西江的一处别业。你觉得怎么样了?”
    谢安澜揉了揉眉心,摇头道:“有点头痛,多谢公子好心,我…我该告辞了。”
    说着谢安澜便起身想要离开,却被穆翌伸手拦住了。
    “穆公子,你这是……”
    穆翌笑道:“天色晚了,夫人不如就在此处歇息一晚?你放心,陆公子今晚也不会回来的。”
    谢安澜脸色一沉,怒道:“穆公子你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岂能…岂能…”
    穆翌一脸的温柔,“夫人如此绝色,何苦跟着陆离那酸书生受苦?在下对夫人一见倾心,只要夫人愿意,以后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山珍海味都不在话下。”谢安澜后退了一步,坚定地道:“公子请自重。”
    穆翌眼中闪过一丝怒色,眼睛一转笑道:“夫人何必如此,你就算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
    “你什么意思?”谢安澜问道。
    穆翌悠然道:“陆离那个小子,今晚只怕是回不来了。不…以后都回不来了。所以,夫人,你还是从了我吧,本公子一定会疼你的。”说着穆翌便伸开手朝着谢安澜扑了过去。谢安澜一弯腰直接从他的手臂下面转了出去,“你对我夫君做了什么?”
    穆翌扑了个空却并不生气,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夫人喜欢玩这个啊?我对陆离做了什么?本公子哪里需要对他做什么?不过是找了几个流云会的兄弟去找他玩玩罢了。流云会夫人知道么?”
    谢安澜诚实的摇头,她还真的不知道流云会是什么。
    穆翌笑道:“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你只需要直到流云会控制着整个陵江上的船舶往来生意就够了。他们那些人行事,可没有我们穆家懂规矩。”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本公子只是倾慕夫人啊,夫人何不成全在下呢?如此一来夫人以后也好有个依靠岂不是两全其美?”穆翌柔声笑道,望着谢安澜的神色犹如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女子,“好了,过来吧,我会对你好的。”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你在扮情圣么?”
    穆翌一愣,没想到这位温婉可人的穆夫人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表情和语言。谢安澜却已经没有耐性陪他演戏了,“有句话前两天就想跟你说了。”
    “夫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我都听着。”
    谢安澜道:“长得丑就别一副自己玉树临风的模样,知道别人看了觉得有多伤眼么?”
    穆翌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看着眼前满脸嘲弄的女子有一种深刻的被人耍了的感觉。这个女人满脸讥讽,语言尖锐哪里有半点唯夫婿是从的温柔样子?这几天分明都是在演戏骗他们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穆翌冷声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公子不怜香惜玉了。”
    说着就朝着谢安澜扑了过去,谢安澜这一次却不再躲闪,而是凌空一个侧踢,将扑过来的人踢了回去。
    守在门外的人下人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也是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二少爷这次是不是玩得太厉害了一些?
    半个时辰后,穆怜带着人出现在了门外。见大门依然紧闭穆怜不悦地皱了皱眉沉声道:“二哥和那个女人还在房里?”
    门口的下人恭声称是,穆怜眼带轻蔑,“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让他出来!”
    “这…。”门口的人有些为难,房间里可是闹腾了好一阵子呢,才刚刚歇下不久。这会儿去打扰二少爷,二少爷只怕会动怒,但若是不去…大小姐他们更惹不起啊。
    忧郁再三,守卫还是转身敲了敲门。门里却没有任何动静,守卫以为里面没听见,又重重地敲了几下,“二少爷,小姐来了。”
    里面依然寂然无声,穆怜不耐烦地推开了守卫亲自抬手咚咚咚的敲门,“二哥!开门!二哥!”
    这么大的响动里面都没有人,门口的人都有些疑惑起来。穆怜后退一步,指着门口沉声道:“把门给我打开!”
    “是!”
    两个男子使劲朝着门口撞去,不过三两下大门就被轰然打开,只是里面的情形却让人吓了一跳。
    穆翌被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绑在了软榻上,嘴里塞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碎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片,却依然坚强的挂在穆翌身上。穆翌原本那堪称英俊的脸此时却肿的犹如猪头一般,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如果穆怜等人见过两个月前在灵岩寺的陆明的话,一定会觉得两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二…二哥?!”穆怜也吓了一跳。
    “呜呜…”穆翌痛苦的呜咽着,却因为嘴里被堵上了东西,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穆怜回过神来,连忙道:“快,快帮二哥解开!”
    “是。”
    两个下人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要替穆翌解开身上的束缚。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绑的,穆翌被绑的十分结实两人努力了半天都没能解开。想要用刀割开,却因为贴的太紧也要费不少功夫。而且他们一碰穆翌就惨叫起来,让两人根本就不敢下手。
    最后还是穆怜看不下去,走上前去一把抢过下人手中的剪刀不顾穆翌的哀嚎硬生生地剪开了缠在他身上的绳子。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绳子,不过是床头用来挂帐勾的丝带罢了。不过这个房间装饰的富丽堂皇,就连这种地方用的也是极好的带子,质量十分有保障。
    总算舒展开了,穆翌趴在软榻上痛的直发抖。
    穆怜不耐烦地道:“二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女人呢?”
    穆翌抬手,有些艰难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穆怜回头这才看到桌上钉着一把匕首,一张纸笺被匕首牢牢的钉在了桌面上。
    走过去一看,纸笺上并没有写字,而是画着一个女人。画画的人画工简直不堪入目,如果不是那头上的独特的饰品和发髻,穆怜根本看不出来那上面画的是她自己。最重要的是,那画中人的左边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而匕首就正好钉在右脸上。
    穆怜一把拔下了匕首,抓起桌上的指尖气得浑身发抖。
    “是谁…到底是谁!”
    穆翌打了个寒战,开口道:“就是…陆夫人…”
    “怎么可能?!”穆怜尖叫道,“那个女人明明…明明…”
    穆翌闭上眼,想起方才的发生的事情还不由得心中生寒。他多年笑傲花丛,却一朝将吃人的老虎错当成小白兔翻了船,险些连命都丢了。
    再被谢安澜一脚踢出去的时候穆翌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但是心中却是十分的恼怒,为这个女人的不识抬举。正想要站起来狠狠地教训这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一把抄起身边的凳子朝他背上砸了下来,他当场就被砸的重新趴了回去。然后那女人随手就将一块帕子塞进了他口中。再往后被绑起来,被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短鞭抽打,声音并不大,但是穆翌却觉得自己仿佛身上的每一块皮肤都要被人给打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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