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

    虽然还有疑惑和迷茫，但谢迟仍一步步地走向了那个背对着她的人影。
    “我们可以聊聊吗？”
    说罢，她也不得叶子鱼反应，直接隔着她坐了下来。
    “关于我和林牧洵——”
    她深呼吸了下，整理好语言后才重新开口道：“我之前说的那些都没有骗你，而且我认识林牧洵的时间和认识你们的时间一样长。”
    “怎么可能！你当我傻子吗？！”
    “只认识几天的人会有那样的眼神？会有那样浑然一体的气场？谢迟，没看出来啊——”
    “我把你当后桌，你把我当傻子？？！”
    叶子转过头来，一脸怒容，眼里满是对她的厌恶。
    “你tm说你们是情侣我都认了，就当我比不上你，可你在这装圣母是什么意思？骗我很好玩吗？！”
    “......”
    谢迟有些害怕地咽了口口水，但仍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没有骗你，转学的那天早上我在楼梯口遇见了林牧洵，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至少是我记忆里的第一次见面。”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我也很奇怪我遇见林牧洵的时候为什么会有种熟悉感，而且还出现了已经六年都没出现过的幻听，但是他不肯告诉我，并且还用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解释了他的身份，就像你们听的那些。”
    “——有时候我也能感觉到他们在瞒着我一件事，那件事应该能解释这些问题和这些年里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些怪事，但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很迷茫。”
    谢迟一口气说完后便低下了头，有点像放犯错误后乖乖待在墙角受训的狗狗，可怜兮兮的。
    然而预想中的骂声没有到来，因为叶子鱼直接被这信息量给震惊到了。
    什么玩意啊，什么熟悉感，什么幻听，什么秘密，不会还有什么私生子之类的豪门秘密吧？
    但她的震惊却被谢迟误解成了还不够真诚，于是她又结结巴巴地开口。
    “如果你关心的是我住林牧洵家那事的话，那是因为我爸妈比较忙，基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住飞机酒店单位宿舍的那种，所以......”
    “等等，等等你让我捋一捋。”
    叶子鱼赶紧打断她，她怀疑要是她再不出声的话，这小孩能把她家有几口人干什么的都供出来。
    想想还有点好笑，也有点愧疚，真的是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的孩子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林牧洵是怎么冒出来的，是么？”
    “嗯。”谢迟点头。
    “所以你也不知道林牧洵为什么会对你好对吗？”
    谢迟继续点头。
    “所以林牧洵不喜欢你对吗？”
    谢迟沉默了几秒后还是猛地摇了摇头，要和才认识了几天的人谈喜欢也太魔幻了一点。
    “那我还有希望对么？”叶子鱼抿抿唇，有些紧张地问了句。
    “啊？”这回谢迟不摇头了，她直接懵了。
    “就是......经过我刚刚缜密的推断，我觉得既然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你好，而且也不是喜欢的话，那会不会是兄妹情？就是保护啊这种。”
    “我爸爸妈妈还在。”
    他爸爸妈妈也还在，我们今早才见过。
    “哎呀我说的是那种精神层面的，”她挥挥手，像是找到了什么支撑她的理论依据一样，兴奋道，“反正只要你们不喜欢，那我就有希望对吧？”
    “嗯......嗯。”谢迟犹豫着应了声。
    她现在可算是搞明白了，什么真不真诚都是假的，叶子鱼就只是想知道林牧洵有没有喜欢的对象，她还有没有希望而已。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林神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叶子鱼凑到她耳边一脸严肃地问了句，“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俞杨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
    大可不必，她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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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点半，晚自习已经响过了好久，高一的压力没有高二高三那么重，此时班上的人都三三俩俩地走了个差不多，只剩下一些格外用功的学霸和......作业没写完的人。。
    比如叶子鱼。
    谢迟整理好作业和试卷，又偷瞄了前排叶子鱼一眼，见她仍在奋笔疾书，没有注意到这边后才放心地低头打开了手机屏幕。
    等会，不用来找我了，回家见吧。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完，正要发送出去的时候，手机却被另一只突然冒出来的大手抢了过去。
    “和谁聊天啊？”俞杨凑在她耳边调笑了一声。
    “我......”
    谢迟瞥了眼前面的叶子鱼，压低声音和他好声好气地商量道：“把手机还给我好不好”
    “不好，”俞杨将手机放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思索了一会儿后才重新开口，“林牧洵的？”
    “不是，你轻点声。”
    谢迟现在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但她又不敢再刺激叶子鱼，于是只能用眼睛瞪他，可惜她这点眼神对俞杨来说和没长出牙的小奶狗一样毫无杀伤力。
    “这样吧，”俞杨飞快地在屏幕上打了几下，“我发现我对你身上那一堆又一堆的秘密越来越感兴趣了，咱俩做个朋友怎么样？”
    “你……我和叶子鱼讲话时你没有走？”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我只是去抽根烟而已。”
    “可是......”
    谢迟想说什么，却被他伸手制止了。
    “嘘，”俞杨对她竖起一根食指，“你知道我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交不交吧，就一句话。”
    “交，我交还不行么。”
    谢迟对这个人的无赖程度简直无语了，只能先息事宁人的答应了他。
    “好，明天见啊，同桌。”
    得到肯定答复的俞杨咧开嘴笑了一下，将手机丢还给她后就拿上书包走了。
    “......”
    谢迟一脸莫名地接过手机。
    这个人不是很不待见她的吗？怎么感觉今晚的他格外不正常，说话也不正常，行为也不正常......
    有病。
    “小迟迟，你在想什么？”
    “啊，没......”
    说话的声音忽然停了。
    “嗯？怎么了呀？”
    “呃，没有，就是俞杨说他要和我交朋友，还加了我联系方式。”
    谢迟停了几秒，还是在某人“真诚”的建议下选择了如实相告。
    叶子鱼一愣，似乎是在消化这话。
    下一秒，她就大分贝地尖叫起来：“啊啊啊，真的吗？真的啊！俞杨找你要联系方式了？”
    谢迟愣愣地点头，不明白她的点在哪。
    “艹！”叶子鱼一拍大腿，兴奋道，“没想到啊，我居然能看到俞杨那万年单身狗老树开花的时候！”
    “——哎小迟迟，不是姐姐骗你，聊天可是通往爱情的桥梁，你可要把握住机会，这年头，像俞杨那样颜值的人可没几个了。”
    “......”
    看着满脸都写着“撮合”的叶子鱼，谢迟轻笑着低下头，不再说话。
    ——算了，她对人也没多了解，也许就像叶子鱼说得那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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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俞杨和叶子鱼俩个人连番打扰的结果就是......一直到见到走出校门，谢迟都一直没想起那条信息还没有被发送出去的事情。
    于是当她转过拐角，就看见了那半倚在车门上的高大身影。
    “怎么这么晚？”
    林牧洵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后才长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是有事......”
    谢迟在他跟前站定，后面的话却像是卡进了喉咙里。
    “你怎么了？”林牧洵皱了皱眉头，“谁欺负你了？”
    “不是。”谢迟摇摇头，深呼吸俩下后还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林牧洵，我......我们以后还是分开走吧，不要再一起走了。”
    “什么？”
    他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是懵懵地看着她，像是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
    谢迟垂下眼睫，不愿意再看那双带着失望和茫然的眼睛，“我设定了闹钟，会自己吃药的，所以你也不用穿越大半个操场来找我了，怪麻烦的。”
    “我们，以后还是各走各的吧。”
    “是谁和你说什么了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决定。”
    “……”林牧洵突然想起什么，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是因为俞杨？”
    谢迟抬眸看他，见他是认真的后才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关俞杨什么事？”
    “那是因为什么？你怕别人的目光？还是我阻碍了你什么？”
    “那个……要是说因为叶子鱼，会不会很丢人啊？”
    谢迟吞吞吐吐地说完，藏在口袋里的手指也蓦得搅和在一起。
    “叶子鱼？”
    林牧洵轻声重复了句，他有点没搞懂这个答案的逻辑点在哪里，但看了眼不远处人来人往的学生街后还是决定先带她上车。
    “有什么话等回家再说。”
    “可是地铁——”
    “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而且你要是今天没给我说清楚，我就和谢叔说给你多加套数学卷子。”
    “......”
    拿数学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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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让我去找你是因为叶子鱼喜欢我。”
    “嗯。”
    谢迟乖乖缩在沙发的一角，恍惚中像是又回到了不久前那个刮着冷风的小天台，只不过现在她身边的人变成了林牧洵，而生气的林牧洵也比叶子鱼有压迫感多了。
    在她回完了那句“嗯”以后，气氛就陷入了长久的凝滞，没有人说话，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俩的呼吸声。
    谢迟有些扛不住身边那道无处不在，如有实质般的视线，只能坐立不安地解释道：
    “我只是想帮帮她，而且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有喜欢的女孩，你也不会希望他们身边有像我这样的存在的不是吗？”
    这明明是对他们都好的决定，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
    “你这样的存在？”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凑近，“你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我——”
    “你都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身份，那你又凭什么为我做出决定？”
    “......那我在你心里又是什么身份呢？”
    “什么？”他有些诧异地问了句。
    谢迟懒得和他做语文阅读理解题，她站起来，一向平静的眼眸中也难得出现了点愤怒的情绪。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是什么身份，我又怎么知道呢？”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全世界的人都在隐晦地提醒你，你的记忆有问题，你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你身上有一个秘密，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人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林牧洵，我真的生气了。”
    “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说完这句谢迟就离开了，她突然有些心累，不想再看见眼前的这个人，也不想再去理那些莫名其妙的人。
    ——就这样吧，什么林牧洵，什么叶子鱼都和她没有关系，连她的记忆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
    林牧洵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儿，而后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有想过她会猜到，会朝他发火，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想了想，他还是掏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谢叔吗，阿迟已经知道了。”
    “不，没有恢复，但她已经发现她记忆出问题了。”
    “谢叔，算了吧。”他对着屏幕那头的人叹了声气。
    “——这事我干不了，我也不和你们一个战线，我没想让她忘记，我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所以我不想让她哭，也不想看她用那种失望的神情注视着我。
    这太折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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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很甜，哈哈哈，其实我觉得到现在为止基本都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