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第二天一早，霍母和霍青霞就起来，她俩也有点不习惯天亮得这么早，这个钟点在家里还黑乎乎的呢。
    霍青霞主动去倒夜壶，晚上他们把夜壶放在厨房门口那里，起夜的时候就不用冒着寒冬出去，一早拿出去倒在固定的池子里积肥即可。
    霍母也不让霍青山做饭了让他多歇歇，她麻利地淘米熬小米粥、煮鸡蛋、擀饼，早上就吃单饼卷蛋。
    等林盈盈醒了以后，早饭基本就好了。
    林盈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感觉前所未有的舒服，娘和妹妹来了，真好！
    霍青湖和谢云也习惯她比他们起得晚了，只是林盈盈现在当了老师，还这么晚，他俩就觉得她这个老师不起带头作用。
    谢云：“嫂子，你当老师了，不得早点起来吗？”
    林盈盈懒懒地道：“什么时候起来是生物钟决定的，可不是当不当老师哟。”
    霍青湖嘴角撇了撇，心道：你就是懒！在家里全村出名，来这里全农场出名！末了还得加一句，虽然她懒，也不能让李建设说！
    吃过早饭，林盈盈也不去学校，这都二十七了，学校自然也放假的。
    原本她和霍青山俩过年，没想过做什么馒头包子，就想着每天做了吃也行。
    现在霍母过来，她可闲不住，吃过早饭就发面。她想包两锅白菜猪肉包子冻起来，再蒸几锅馒头。
    这都是过年的风俗，正月里前几天是不发面做馒头的。
    赵红妮儿也在家里忙活呢，听说以后她就隔着栅栏喊：“婶子，你包粘豆包不？我泡了好些红小豆呢，烀烂了加上糖精包粘豆包吃。”
    霍母听见就出去和她商量，她在老家也包豆包，但是没有粘豆包，便也让霍青山兑了些黏黄米面回来，掺上白面粉包粘豆包。
    另外赵洁芬还送来了几棵自己积的酸菜，让霍母可以包酸菜包子，或者就炖着吃也行。
    这么忙活了三天，二十九那天就把馒头包子的都准备好了。
    今天就是除夕了，霍青山带着霍青湖和谢云去找有文化的老职工给写了春联，然后贴在房门和篱笆门上。鲜艳的红对联一贴上，过年的气氛就出来了。
    霍母则领着霍青霞准备年夜饭。
    这时候冬天本身菜蔬就不丰富，哪怕过年很多乡下社员也就吃顿饺子犒劳一下。
    不过军区农场总归比乡下好得多，除了白面还有肉等，就能包饺子之余再炒个菜喝顿小酒。
    午饭大家吃个豆包垫吧一下，晌午霍母就开始带着霍青霞和面剁馅儿包饺子，林盈盈在旁边帮点小忙。
    之前团部买来的猪肉都冻在外面大缸里呢，这会儿也化开了，除了包饺子，还能做顿酸菜汆白肉，霍母看还有一块，就想给林盈盈做个卤肉夹馍吃。之前在家里做过，林盈盈能吃一大个肉夹馍呢。
    等开始包饺子的时候，霍母就把卤肉做上。冻在缸里的肉早就拿进来化开，切块焯水然后放在锅里卤，小火慢炖，那香气能飘满整个团部。
    林盈盈坐在那里给霍青霞摁面剂子，也慢悠悠地包饺子。
    霍青霞给她讲大家过年的辛酸事儿，“有一年咱家过年包不了饺子，娘就去掏澄了一点猪油回来，回家抹在饼子上，蘸点大酱就那么吃，也喷香呢！”
    林盈盈正在期待卤肉呢，顺着霍青霞的描述，她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凝固以后的猪油模样，油腻腻的，黏嗓子眼。
    她顿时觉得一阵反胃。
    等四点左右，卤肉就出锅了，砂锅里的酸菜川白肉也好了，饺子也包得差不多。
    霍母让霍青湖去喊老丁来一起吃年夜饭。
    她还用包包子剩下的发面，烙了几个发面饼，做肉夹馍别提多香了。
    她拿了一个薄一些的饼，剖开夹上厚厚的一层卤肉，红亮亮、油汪汪的，别提多有食欲了。又往里夹了一点葱白，一筷子烫过的绿豆芽，让霍青霞拿给林盈盈吃。
    林盈盈看着食指大动，啊呜就一口，“真好吃！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肉夹馍了！”
    她激情澎湃地给出一千字的褒奖小论文。
    那肉卤得烂烂的，酥而不腻，入口即化……化……那肥肉的脂肪香气，原本非常喜欢，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股子怪味了。
    她觉得胃到喉咙都不舒服，赶紧把饼放下，跑出去就一阵干呕。
    霍青山在外面劈木柴呢，看见她呕吐忙丢掉斧子过来看她，他关切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怎么突然吐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林盈盈摇头，“就、就那肉味儿太油腻了，糊嗓子眼不舒服，我喝点水就好了，不吃肉了。”
    霍青山：“之前没事怎么突然就嫌油腻了？还是去看看。”
    林盈盈突然有点烦躁，“哎呀，我都说没事了。”
    霍青山大手扶着她，柔声道：“好，不去。”
    林盈盈又为自己的态度有点内疚，“对不起。”
    霍青山揽着她，“傻话，快进屋，外面冷。”
    霍母听说林盈盈吐了，还以为自己做饭没做好，“是不是我放大料放多了？我看这里大料多，我就放了好几个。”
    林盈盈摇头，笑道：“不是的，就是……”一句话没说完，她就捂着嘴一顿干呕。
    这会儿满屋子都是那油腻腻的味道，以前觉得很好闻的，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恶心。
    霍母：“呀，不是真有了吧？”
    霍青霞急忙端了水过来给林盈盈漱口，要不吃点酸菜试试？那酸菜吃起来很爽口。
    林盈盈摇头，“我一点也不饿了。”
    闻着油腻腻的味道，一下子就把胃口堵住了的感觉，什么都不想吃。
    霍母让她赶紧去屋里，把门关上味道会小点，她又把这厨房门打开通通风，跑跑味儿，免得呛到林盈盈。
    她看霍青山担心得不行，就安慰他，“别慌啊，盈盈八成是有了，快去喊大夫来瞧瞧。”
    霍青山有点蒙，媳妇儿怀孕了？前几天他们还在说晚点要孩子呢。
    他脑子懵，腿脚却前所未有的利索，很快就从团部食堂把军医给请了过来。
    第86章
    大过年的, 单身的职工都在食堂吃饭过年呢。
    等军医上门给林盈盈检查一下问问情况，就确定林盈盈是怀孕了。
    霍母和霍青霞开心得很，感觉这一趟来得真及时，开心地庆祝, 恭喜林盈盈和霍青山。
    霍青山按捺着激动的心情, “陈军医，不会出错吧？”就那么问问号号脉, 就确诊怀孕了？
    陈军医笑道：“是啊, 恭喜霍营长, 你要当爸爸了。”
    霍青山心跳加速, 有一种陌生的从来没有的情绪从心底升起来, 不过这种高兴没持续两秒钟，他又担心地问：“陈军医，我媳妇儿吐得厉害，有没有办法……”
    陈军医一副别大惊小怪的样子, “这个是正常的，家属不要担心啊。孕妇体质不同反应就有大小, 有人基本不吐，有人反应很大吃什么吐什么，有人吐俩月就没事, 有人一直吐到生呢。”
    这句话给霍青山吓得不轻, 吐到生是什么概念？他媳妇要一直这样，那得多难受啊？
    他就问陈军医有没有什么办法。
    陈军医弱弱地看了他一眼，都说霍营长为人沉闷不爱说话，这么一看简直就是个话唠啊, 自己都说了没办法他还是问呢？
    霍母：“陈大夫是一个人还是和家人一起？”
    陈军医笑道：“大娘，我还没媳妇呢, 只能一个人吃饭。”
    霍母立刻热情地邀请他留下吃饭。
    陈军医立刻眉飞色舞，“真的可以吗？”他进门就闻到那香喷喷的卤肉了，多少年没吃过这么香的了呢。见霍青山点头同意，他推辞两句便欣然接受了。
    这时候老丁也拎着酒过来，听说林盈盈怀孕了，他一叠声地道喜，看着比霍青山可高兴。
    陈军医：这也是怪了，人家媳妇怀孕你比人家还高兴干啥？
    霍母想说下饺子，陈军医和老丁却想吃肉夹馍，霍母就帮他们做。
    霍青山直接请他们俩去厨房后面的北屋吃，这房间虽然也不小，但是总归没有大窗户，黯淡无光，开着电灯都有点黑呢。
    陈军医：呀，这是要干嘛？难不成想囚禁我逼迫我？你媳妇孕吐跟我没关系啊！
    霍青山也不管老丁，他给陈军医端了水然后坐在一旁，“抱歉，我媳妇儿吐得厉害，现在闻不得这个肉味儿，委屈陈军医在这儿吃。”
    原来不是要威胁自己啊，陈军医松了口气，开始美美地享用卤肉夹馍了。
    妈呀，太好吃了，简直好吃到哭！
    看他吃得那么开心，而自己媳妇儿却吃不得，还闻到味儿就吐，霍青山莫名有点酸，甚至闪过一个念头：给他抢下来！
    他道：“陈军医，真的没好办法吗？”
    陈军医吃人嘴短，不说大家都一样各人体质那套话了，很认真地教了霍青山几个穴位，让他给林盈盈揉揉按压，又给他一个方子让熬水给林盈盈喝，能保胎还能减轻孕吐，另外还有腌话梅等等，一口气说了好几样。
    霍青山：刚才还说没办法，大家都一样！
    陈军医吃得心满意足，最后跟霍青山和霍母告辞，“放宽心，让孕妇保持好心情就行啦。有事再叫我啊。”
    他是觉得霍母和霍青山太紧张，太惯媳妇了，也觉得林盈盈太矫情，毕竟这时候哪个婆娘不怀孕？很多人都是男人在外面忙，婆娘在家里自己怀孕生孩子带孩子，五六个孩子都是这样生出来的，也没人因为孕吐看大夫啥的。
    当然，他喜欢林盈盈矫情，以后多叫叫他，霍母做饭真好吃！
    霍青山让老丁自己去北屋吃肉夹馍喝酒，他就不奉陪了。
    老丁：“怎么他吃饭有人陪，我吃饭就自己个儿了呢？”
    霍青山：“我要陪媳妇，我媳妇现在闻不得这个肉味儿。”
    老丁：“…………”竟然还有人闻不得肉味儿，可真是神仙脾气啊！
    霍母喜滋滋地进屋，对林盈盈道：“盈盈别怕啊，大夫说了，吃点清淡又有营养的就行。我有个熬高汤的方子，熬出来的高汤奶白的，一点都不腥，甜甜的鲜鲜的，可好吃呢。我给你熬一锅高汤涮菜煮面条吃，保管你胃口好。”
    被她这么一说，林盈盈突然就想吃了，眼睛亮亮的，“娘，我要吃！”
    霍母就让霍青山去凑食材，“咱家里有海米扇贝蘑菇这些干货，你再去去买几只母鸡回来。另外买点猪大骨，再买点……”
    霍母说了一堆。
    老丁：“嚯，买这些呢？猪大骨还行，不过这鸡可不好买，我看得去农场总局买。”
    他们团转到农场来的时间已经晚了，粮食蔬菜都是其他农场支援的，猪肉有限，鸡蛋丰富，鸡肉却很少，人家要留着下蛋呢。
    而他们自己农场还没有精力和功夫去搞养鸡鸭猪这些副业呢。
    霍母：“那就去周边屯子里买，别的农场不是也有买？总归能买到的。那老母鸡可是关键材料啊，你上点心，要不等孩子叫你爹，你不亏心啊？”
    霍青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