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封霖眯着眼，的确有两三分醉意，瞥见刘允握着季枫的手腕，眉心跳了跳，可还是忍住没做什么。
    季枫望着显然已经醉了的刘允：“你醉了，别跟封总喝了，他胳膊有伤，不能喝太多。”
    刘允搭上季枫的肩膀：“啊？不能喝啊？”
    封霖瞧见刘允这动作，心脏扑腾了下，目光一直落在刘允搭在季枫肩膀上的手：虽然是季枫的朋友，但是这样就不太好了是不是？
    结果，刘允下一句，就低着头，和季枫一副谈心的架势：“那就不喝了，不过有件事，小枫啊，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还喊封总呢？这是哥，兄弟！亲哥！来，跟着我喊，封、哥！”
    季枫彻底相信刘允是真的醉了。而一旁的封霖却是心脏剧烈跳了一下，这会儿对刘允搭上季枫的肩膀任何不适都没了，以后刘允就是哥们！
    季枫本来改口也挺容易的，之前黎彦淮让他喊黎哥，他改的时候也没任何心理负担。
    可不知为何，等要喊封霖哥，这声封哥怎么都喊不出口，他迟疑一番，转移话题：“刘允你醉了。”
    “我、我没醉……”刘允大着舌头，笑嘻嘻的，心情好，“是不是不好意思喊？没事儿，你跟着我，多喊几遍就熟练了，封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封霖面上不显，却也紧张了。
    他只是看着季枫，没说话，怕万一多嘴，面前的人更不好意思喊了。
    季枫被两人这么盯着，那股子怪异的感觉更明显了，本来到了嘴边的两个字，可愣是让他发不出声，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察觉到一股微妙的情绪，是关于他自己的，是他自身的原因。
    刘允趁着这个功夫又灌了大半杯：“小枫啊，你是不是觉得绕口？那喊、喊……封哥你给起一个？”
    封霖的视线从刘允脸上落在季枫身上，那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突然笑了声，“要不你喊霖哥？”
    说出口，明明很简单，封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
    季枫睨了眼封霖在清吧里被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得明暗的脸，一双眼带着笑意瞧着他，他脑海里嗡的一下，仿佛又什么在心尖上烫了一下，他终于知道自己察觉到的那股子怪异是什么了。
    许久，季枫才缓缓却声音清晰喊了声：“霖哥。”
    封霖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从心头涌上四肢百骸，他笑着点头，和刘允对视一眼。
    刘允哈哈哈笑了声：“好事，当浮三大白！来来来，封哥你喝水我喝酒！”
    封霖却摇头：“是好事，要喝三杯。”
    季枫却是挡住了：“不能再喝了。”他还要不要手了？
    封霖想说真的没事儿，他跟普通的人本来不一样，手臂恢复的也快很多，只是被季枫这么劝，封霖几乎没任何迟疑：“那就不喝了。”
    刘允迷迷糊糊看过去，只听到不喝了：“？？？”怎么不喝了？喝啊，以茶代酒啊！三大白啊！
    封哥怎么能这么听小枫的话？
    等九点的时候，季枫不得不回去了，他将刘允送到后面暂住休息的地方，让服务生给他弄了醒酒的，等和两个服务生打了招呼，顺便给刘医生打了电话让他等下把刘允接回去，确定刘医生回了，他才和封霖回去了。
    季枫虽然没喝酒，身上却染了酒味，至于封霖，更是一身的酒气。
    季枫看了眼瞧不出异样，只是脸比平时红一些的男人：“难受吗？”
    封霖摇头：“没喝多，我知道度。”
    季枫想到之前两人喝酒那架势，这叫知道度？要是让两人敞开喝，他的手是不是打算不要了？
    “郝秘书能来接你吗？”季枫想着封霖这情况肯定要有人照顾，万一半夜怎么着，他这胳膊又这样。
    封霖心头一动，装作不经意扶住额头：“大概不行，项目有些急，他今天应该还在公司加班，我也不确定。”封霖也就随口一说，“不过没事儿，等送你回学校，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
    季枫却不放心，想了想，给郝秘书拨过去一个电话。
    封霖心脏一跳，就在以为差点要翻车时，季枫询问郝秘书现在在哪儿，郝秘书说在公司加班。
    封霖才松口气，觉得郝秘书这么努力，年终奖还是要多发的。季枫一听郝秘书的确在公司：“是这样的，霖哥喝了酒，我今晚带他先回去，郝秘书就不用赶去霖哥家了。”
    郝秘书自然不敢破坏老板的好事，只是等挂完电话：霖哥？卧槽，老板这才一晚上就这么突飞猛进了？
    季枫挂了电话给吉鑫回了一个过去，说今晚上不回宿舍了。
    司机将两人送回季枫的家，他回去后让封霖先坐在那里，给他倒了水，去下了两碗面，又煮了醒酒汤，等封霖吃完面让他喝了醒酒汤。
    季枫已经照顾过封霖好几天，很熟练帮他洗漱好，等把人送回客房。
    封霖本来不困，可等躺在床上，酒意上涌，闭上眼，脑海里回想着之前季枫喊的霖哥，很快睡着了。
    季枫回去，却是睡不着了，他将今天和封霖待在一起的情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慢慢抬起手臂撑住额头……觉得自己怕是要遭了。
    季枫和封霖这边风平浪静，封大海家却不太太平。
    封大海和董宝芸这段时间因为公司一团糟心情很不好，家里虽然又请了佣人，可董宝芸心里还是烦闷，所以就将一切不爽发泄到封瑞雪身上。
    她觉得要不是封瑞雪得罪了封五叔的喵，怎么着封五叔也不会对他们一家这么赶尽杀绝。
    董宝芸倒是自己忘记了她当时把喵扔了的事，找到一个发泄的源头，她的心情勉强好了不少。
    封瑞雪这段时间过得水生火热，尤其是之前学校的贴吧里爆出她撒谎的事，她在宿舍压根没人理，走到路上也时常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封昊宇又去实习不在学校，她发生了那件事之后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他都不接，只是等后来很久那帖子还是删了，可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并且，这几天对方都没再理会她。
    封瑞雪预感到不好，她最近能感觉到昊宇哥的压力，对方这样……是对她失望了吗？
    封瑞雪即使再不喜欢回来，也不想听董宝芸指桑骂槐的话，可她想跟封昊宇解释，加上宿舍里她已经是众矢之的，干脆回来了。
    只是等她胆颤心惊打开门，就看到封大海和董宝芸还没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她，只是面无表情看了眼，而不是之前直接甩个白眼。
    没被骂封瑞雪松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看到董宝芸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封瑞雪浑身毛毛的。
    “伯母？”封瑞雪提着小包小心翼翼走进去，不安问了声，“是怎么了吗？”
    董宝芸突然就眼圈一红，哭趴在封大海怀里。封瑞雪吓了一跳，难道昊宇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昊宇哥……”
    “你别瞎说！我家昊宇什么事都没有！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们封家啊！”董宝芸趴在封大海怀里假哭的泣不成声，抬头的时候却一点泪都没有，封大海也对她虎目圆瞪。
    封瑞雪脸色白了白，她对这对夫妻太了解了，他们先发制人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事。
    可封瑞雪如今让封昊宇失望了，她不敢再跟封大海夫妻起冲突，怕一旦被封昊宇看到，只会对她更失望。
    封瑞雪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伯父伯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们尽管说，要是瑞雪我能办到的，肯定竭尽全力帮家里。这也是我的家啊。”
    封瑞雪适时红着眼委屈哭了一声。
    董宝芸就在等她这句话，闻言也不哭了，主动给个笑脸，坐过去叹息一声，握着她的手：“瑞雪啊，你也知道，当年你救了昊宇，他说要带你回来，我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些年你在我们封家，吃的喝的哪样都不错，我们封家也算是对得起你，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恩情。
    可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你知不知道你那句对猫毛过敏，彻底毁了老五对我家昊宇的好印象，连带的现在对这个侄儿……也不待见。你知不知道昊宇现在多难，公司多难……如果公司再找不到转机，怕是……很快就要宣布破产。”
    封瑞雪脸色也白了，如果公司破产，那她的豪门梦彻底碎了，她在学校岂不是要成为一个笑话？
    董宝芸又是叹息一声：“昊宇如今整天不在家陪客户喝酒，为了签下项目，这身体……早晚都要垮了。你伯父今天见到生意上的伙伴，那伙伴说在酒桌上见到昊宇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孩子……伏低做小，陪酒一桌下来的敬，都喝到吐……我这当妈的心里难受啊。所以，我和他爸想了一个办法，只是这……到底需要你的同意，否则，即使我们老两口答应，昊宇那孩子也不会答应。”
    封瑞雪的手死死攥着小包：“伯、伯母……你要得到我什么同意？”
    董宝芸和封大海对视一眼，这是他们之前就想到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本来还想拖一拖，可公司已经迫在眉睫，需要资金注入拯救，昊宇那边也是真的，他们也舍不得孩子这么辛苦。
    老五那边看样子是彻底打算不认他们了，老五又不是亲兄弟，他们还真的威胁不到他，如今只能趁着消息还没传开，给昊宇找个联姻对象。
    只要资金到了，以昊宇的本事，那还不是第二个他五叔？
    董宝芸拉着封瑞雪的手：“昊宇这样我们也于心不忍，可公司破产了，也要连累你跟着我们一起吃苦。昊宇那边不忍心亏待你，肯定会更亏待自己，所以……我们只能想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你们的订婚暂时延后，对外说就没这个意思，你就是我们的亲闺女，是我们的养女，不会嫁给昊宇。昊宇呢，他找个联姻的对象，先帮家里度过这个难关，等以后昊宇发达了，我们肯定不会亏待你。或者等危机解除了，你跟昊宇再在一起？
    伯母知道这事委屈你了，可瑞雪啊，家里这些年对你不薄啊，要不是你得罪了他五叔，怎么家里会这么惨？你就心疼心疼昊宇，心疼心疼我们老两口好不好？”
    封瑞雪的脸惨白如纸：“可、可是……”
    可她到时候要怎么跟别人说？她明明要和昊宇哥订婚了啊？
    董宝芸看她迟疑，一锤定音：“瑞雪，你是不是非要昊宇喝死了你才甘心？你是不是要彻底毁了这个家，让这个家支离破碎？又不是不让你们结婚，只是等等，先让家里度过这个危机，你就给个准话，到底答不答应？”
    如果不答应，也就不要怪他们不客气。
    要不是昊宇那孩子太犟他们说的根本不听，他们怎么会用这个办法？
    封瑞雪咬着唇，他们在逼她！
    董宝芸：“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给你立个书信，以后要是你不能嫁给昊宇，那就当我们的养女，以后封家的家业你也能继承一半，怎么样？”
    封瑞雪一愣：他们会这么好心？董宝芸却是拿出一份合同：“你看看吧，你当年救了我们家昊宇，我们也不是铁石心肠。要么你答应，先度过这个危机，我们封家不亏待你；要么，我就以死相逼，绝不让你进封家门。你自己选吧。”
    封瑞雪拿过合同，等看完，发现真的是重新将她弄回封家的户口本，当成养女，的确是有继承权的。
    如果封家真的彻底落败，那她的贵妇梦也破碎了，如今……倒的确是个好办法。
    可这么轻易答应，又会让人觉得她对封昊宇不是真心的。
    “可我、我跟昊宇哥是真心相爱的，如果以后……不能在一起，我会生不如死的。”
    “你这傻孩子，我们跟你相处这么多年，对你自然有感情，外来的哪里比得上你，我们的心肯定向着你的。你要是同意，那这件事只能你去和昊宇说，你也知道那孩子性子倔，要娶你，肯定是要娶的，所以……你懂了吗？”
    董宝芸拍着她的手，这合同是真的，养女的确有继承权，问题是，得他们夫妻死了才有，他们夫妻不死，等以后目的达成找到豪门千金再把封瑞雪迁出封家不就是了？后者立个遗嘱不就行了？
    封瑞雪望着那个合同，许久，才轻轻点了下头。
    封昊宇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下面有一盏灯亮着，他揉着不舒服的胃，扶着墙慢慢朝二楼房间去。
    只是等到了房间里，打开灯，啪嗒一下，却看到房间的床上坐着一个人，正是封瑞雪。
    封昊宇扯了扯领带，因为喝酒太多，嗓子有些哑：“怎么这么晚还不去睡？”
    封瑞雪上前，想帮他把领带解下来，被封昊宇头一偏躲开了：“不用了你去睡吧，我去洗个澡。”
    “昊宇哥……”封瑞雪从背后抱住他，“你是不是生气了？之前的那些慌我是说了，可我就是……就是他们都说我是五叔的未来侄媳妇儿，我承认我虚荣心承认了，可、可我……”
    封昊宇拿开她的手的动作顿了顿：“我知道，这几天我没生气，我只是……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他仔细想了，她自从来到封家，也没受过什么苦，一直被人追捧，是他把人给宠成这样，如今落差太大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给她时间。
    等她接受之后也就是了。
    “我不委屈，只是昊宇哥你辛苦了。”封瑞雪听出封昊宇真的没生气，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想到伯母之前的话，她咬咬牙，还是暂时没说。
    她得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既要让昊宇哥答应去相亲，又让他觉得自己这样是受了大委屈，还要让昊宇哥更对她愧疚才行。
    第二天，季枫醒来时难得起得晚了，他昨晚想事情半夜才睡着，头一次睡过头。
    他匆匆起来，刚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子香气。
    季枫愣了下，抬头朝不远处的厨房看去，果然看到紧闭的玻璃门后有个身影在那里忙碌，季枫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
    封霖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季枫露出一个笑：“你醒了？之前都是你帮我做饭，我想着试一试，不过成品，好像不太行。”他虽然会做饭，但是一只手还是头一次尝试，就不太美观。
    不过味道，他刚才尝了一下，还是勉强能吃的。
    季枫走过去，是简单的三明治加蛋，大概是一只手不好打，有点不太成型，鸡蛋都散了。
    可季枫心情莫名很好：“看着挺好吃的，我先去洗漱。”
    封霖得到肯定眼底也带了笑：“那你去吧，我自己洗漱过了。”他身上穿着居家服，因为之前他的衣服都带走了，所以昨晚上季枫给他的是他自己的，虽然宽松，可穿着封霖身上还是有些紧，把好身材也都显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