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
    夏日的庭院，怪石流水，荷香自来，静谧而优雅。
    日式竹帘微垂，室内香炉袅袅，一老一少正在下棋。季衍落下一子，道：“结束了。”
    宋霆睨他一眼：“你怎么不知道让让我这个老头子？”
    季衍：“我可以让您，ai可不会让。”
    宋霆哈哈两下，道：“我听浩林说，你打算推出ai写作，知道这个事情会引起多大轰动吗？”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心怀恐惧的，就跟当初的阿尔法狗一样。”季衍说，“慢慢就会习惯。”
    “新项目的进展怎么样？”
    ai无法完全模拟人类的创作思维，ai写作只是一个噱头，一次试水，更大的作用在于给世讯旗下半死不活的网站引流。比起这个，新团队正在研发的针对独居人士的陪伴型机器人更有前景。
    “新团队需要时间磨合。”季衍入股四维科技，是看中他们在ai语音聊天方面的建树。他本来想把方徊挖过来，但一直没谈成功，正好季衍有在江城开拓疆域的计划，干脆把一部分技术人员调过去。
    宋霆：“今天在这里吃饭吧，附近开了个健身房，晚饭前你可以去那里。”
    季衍去外面打电话。
    “烦烦到家了没？”听完汇报，他眉头瞬间皱起，“去旅游了？”
    不由冷笑，小丫头越来越大胆，开始扯谎了。
    门口有人说话，季衍走出去，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七八岁的孩子进来，那小男孩见到他，原本兴奋的表情一下子收敛了，有些局促地喊：“哥。”
    季衍看着他，后面又进来个男人，笑：“阿衍在啊。”
    宋霆在屋子里听到他们说话，高声问：“是不是澜澜来了？快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王思慧推了推小男孩的背，催促：“去，跟爷爷问好。”
    小男孩飞快溜进去，细声细语地喊了一声爷爷，屋内传来宋霆欣慰的声音：“澜澜长得好快啊！”
    王思慧冲季衍点了下头，什么话也没说，进了茶室。
    后面那男人拎着文件包上前，跟季衍寒暄：“有份材料需要老爷子签字，刚到门口就遇到大嫂和小侄子了，也是巧。”
    “六叔。”
    宋浩枫是宋霆最小的儿子，季衍回来前，他一直在技术部任职。多年工程师生涯让他在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很是憔悴，头顶毛发稀疏，明明是个帅大叔，却有着超越年纪一般的苍老，难免令人唏嘘。
    这个家里，宋浩枫算是季衍最不反感的人。
    宋浩枫看看天色，问季衍：“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就回去。”季衍说，“帮我跟老爷子说一声。”
    宋浩枫点点头，他出去开车，手机扔在防滑垫，有条消息进来。
    仙女糖：【好想吃蒙布朗哦~】
    撒娇的语气。
    这个女人的上一条消息问他是不是硬/了，之后两个人没再说过话，现在是她主动打破尴尬。季衍瞥了眼手机，专注开车。
    他去了趟酒吧，这家挂在京城一小开名下，圈里很多公子哥都喜欢来这儿玩。季衍抽完烟进来，问服务员要了杯威士忌。一帮单方面认识他的富二代在不远的卡座里，互相怂恿：“谁有胆子去把人请过来。”
    怎么说呢，季衍这个人跟他们有点不太一样。因为他早年的一些经历，这帮富二代有点轻视这个人，但他又是世讯集团最不容忽视的那个，于是就有了这种尴尬的情况，他们既想跟人结交，又畏惧对方。
    有人捏捏怀里女人的小蛮腰，提议：“要不，让她去试试？”
    “算了。”何明诚阻止，“听说他家老爷子打算让他联姻。”
    “这有什么？咱们哥几个谁没几个女人啊。”
    “我劝你还是别触这个霉头。”何明诚说，“这么多年，我就没听说有哪个女人上过他的床。”
    “禁欲系啊？还是gay？”
    不远处，季衍耐着性子打了几个电话，最后找到沈黎曜头上，劈头盖脸地问，“季烦烦是不是在你那儿？”
    “啧。”沈黎曜没办法，只好交代罪行，“正好有件事跟你说……”
    等他说完，季衍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吴秘书。”他压着火气给难得休假的吴秘书打电话，“去聚星接人。”
    吴秘书：“是接小姐吗？好的。”
    “另外……”话起了个头，季衍那边却没声了。
    “季总？”
    季衍：“……再订个外卖。”
    作者有话要说：　　糖糖：应有尽有
    注：本文所有关于ai的内容都是我瞎瘠薄编的，请勿代入当前现实；另，本文男主是我第一次设定成这种经常抽烟的男人，此行为并不值得提倡，请大家谨记吸烟有害健康，吸烟有害健康，吸烟有害健康。
    第10章
    秦·人间海王·风的故事传到凌霜耳朵里，她把人带过去狠狠教育了一顿，并勒令他回家反省。这事要是发生在公司之外，就演变成公关危机了。处理完这事，凌霜向唐棠道歉：“我真是猪油蒙了眼，先前还让你收了他来着，没发现他是个脚踩n条船的。”
    唐棠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说实话，如果秦风是真情实意追求她，她或许还会有点为难，但事实证明对方就是个人渣，她就完全不再care这个人了。因为一个人渣坏了自己心情，不值而且很蠢。
    为了赔罪，凌霜约她周末逛商场，唐棠应了。她带上唐之舟给的卡，染了新头发，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赴约。凌霜本来想说今天由她买单，被唐棠一个“算了我这样的人间富贵花不是你能养得起的”眼神给劝退了。
    凌霜：ok，fine。
    唐棠太久没有放肆买买买，今天把江城最繁华的商场逛了个遍，一口气收了五六条新裙子。
    “这是什么蔚蓝大海里的美人鱼！太迷人了叭！如果我是王子我当场为你把双腿削成鱼尾巴！”
    “亲爱的你穿这个颜色真是绝了！这家宣传册应该请你去做模特！”
    ……
    在凌霜不遗余力地吹捧下，唐棠的心情up到了顶点，越看镜子里的自己越开心。她拍了个拎着裙子转圈圈的视频发到朋友圈，连交换过联系方式以后就没聊过天的杜薇都给她点赞了。
    唐棠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点开季衍头像就想把小视频发过去，然而她在动手指的刹那转念一想，不对，这男人都没回复她主动破解尴尬的微信，不能给他看到自己幸福快乐的的样子，得跟他卖惨，引起他的同情心。
    于是唐棠调出自己几天前拍的裹着纱布的照片，重新编辑了一条朋友圈，设置成仅季衍可见。
    嗨呀，今天的绿茶也当得十分快活。
    发了朋友圈，唐棠陆续收到四面八方的彩虹屁，其中就有昨天刚认识的女生繁繁。小女生拍马屁功力不错，从颜值、妆容、身材、衣品对唐棠表达了高度赞扬，然后开始打听：【姐姐有男朋友吗？】
    唐棠心情好，跟她多聊了几句：【还没。】
    繁繁：【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唐棠踢掉鞋子，往舒服的床上一瘫，眯着眼睛打字：【帅的、技术好的、穷的、听话的。】
    那头的小女生陷入沉默，帅的、技术好和听话都可以理解，但喜欢穷的是怎么回事？
    繁繁：【姐姐不想做富太太吗？我看那些嫁入豪门的网红明星过得既轻松又快乐，每天除了玩就是买，多好啊。】
    小女生的发言触动了唐棠的雷达，她翻身坐起来，打字：【有什么好的？】
    【小小年纪怎么就想着嫁豪门，咱们不靠男人就不行吗？女人，应该自立自强，不做任何人的依附！】唐棠仿佛被教育家灵魂附体，展开激情演讲，努力扭转小女生歪曲的三观，【豪门太太的名头听起来光鲜亮丽，你根本不知道那些平民女孩嫁过去就是被婆婆丈夫欺负的！童话的结局大多以离婚居多，即使是门当户对的联姻，有钱人的圈子里也没几对幸福的夫妻，感情都是塑料，大家各玩各的，还要祸害下一代，逼她们去嫁秃头将军肚！你说可不可怕！】
    她打了一大段字，繁繁估计被震慑住了，好一会儿，弱弱地接话：【这么可怕啊……】
    【当然了！】唐棠掷地有声，【你现在年纪还小，不要被那些霸道总裁的电视剧带歪了！】
    繁繁：【姐姐，你三观好正啊。】
    唐棠嘴角上扬，心说那当然，我可是立志要做把潜力股培养成大富翁的女人！
    繁繁：【其实我家里挺穷的……嗯……我有一个跟我相依为命的哥哥，长得很帅那种，还是学霸来着，虽然他性格有点冷，但人品绝对没问题。我们年龄相差好几岁，他管我管得比较严，我很怕他，也想关心他。因为他一直埋头读书和工作的缘故，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我特别希望他能找个性格好又漂亮的小姐姐做我嫂子。】
    唐棠完全懂这种心情，她对唐之舟不就怀抱着这样的期待么？同在“盼嫂小姑组”，唐棠对这个小女生亲切了几分，安抚她道：【你们兄妹好好努力，未来什么都会有的。】
    繁繁：【嗯……谢谢姐姐安慰。】
    聊着天的时候，有个咖啡厅的送餐员打来电话，唐棠她花了点时间想起来，这家咖啡厅开在月明山的五星级酒店，季衍还她笔记本的地方。
    唐棠莞尔。
    送餐员跨越了半座城，赶在一个小时内把甜点送到，他嘱咐唐棠尽快享用，时间长了会影响口感。
    “谢谢！回去路上小心哦！”送走小哥，唐棠回到屋里解开包装盒，看到里头造型精致且完整的蒙布朗，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季衍表面对她爱答不理的，其实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嘛。唐棠果断拍照发朋友圈，依然是仅季衍可见，设置权限的时候心里美滋滋的。
    小妖精，沦陷了吧？
    *
    周一，唐棠接到四维科技的电话，说给她换了位置，下午到那儿发现，技术人员全部搬到楼上去了，大厅空荡荡的，只留下一个靠窗的位置，前台说那是给她留的。
    唐棠坐下来开电脑，她的心情被那天蒙布朗抚慰了，现在干劲十足。
    人少了以后，这里环境还挺安静的，适合写作。唐棠很快进入状态，然而惨剧随之到来，她写了两个小时却在关闭文档的一瞬间点了“不保存”，反应过来后，她懵了。
    为什么每个作者都会经历这种傻逼事！！！
    手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为什么这么手贱！！！草！！！
    唐棠顾不得其他，立即拔了电源线，抱着笔记本就冲到楼上。她隔着玻璃看到一屋子的技术人员和数不清的电子设备，楼上那层设了门禁，是个冷面男，见她来势汹汹便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找！人！帮！我！恢！复！文！档！啊！
    唐棠火急火燎的，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大厅里，男人身姿挺拔，正指着一个人的屏幕，似乎在交代什么事项。顶着白炽灯的死亡光线，这男人侧脸的颜值超级能打，再配上那副斯文的金丝边眼镜，完全就是精英气质的代言人。
    季衍！呜呜呜！季衍回来了！
    唐棠又惊喜又感动，仿佛这个男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回来就是为了帮她恢复word文档。她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门开的一瞬间，她抓紧机会大喊：“季衍！！！”
    这一嗓子出来，大半个楼的人都不由自主转动了脖子。当事人季衍自然也听到了，他回头就看见唐棠在玻璃门外兴高采烈地挥手。
    大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表情微妙且复杂。
    季衍招来吴秘书耳语几句，唐棠被带去会议室。
    她找个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下来，从看见季衍开始，她的视线就没从这男人身上离开过。男人忙完后过来，语气淡淡：“什么事？”
    唐棠在脑内为他的美貌激情打call，表面则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说：“我刚刚写了五千多字，结果手贱点了不保存，两个多小时的心血全没了。”她眼神巴巴的，哀求，“季衍，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东西恢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