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刚出门的男人发来消息：【请了阿姨来家里做饭，节目组盒饭不健康，想吃什么就跟阿姨做，她会做好了送过去。我把司机和车留给你了，你多睡一会儿，不用担心时间问题，司机会上来喊你，一定不让你迟到。录节目的时候，累了或者烦了都可以找我，爱你。】
    唐棠还是第一次收到他这么长的文字消息，她把这段话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起床气慢慢平复了。她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眯眼躺了一会儿，又把它拿出来。
    仙女糖：【今天的爱和昨天晚上的爱有什么区别？】
    季衍：【致糖糖：今天对你爱和昨天晚上的爱是相同的。】
    仙女糖：【可是我今天想要更多一点爱。】
    季衍：【好，我晚上努力。】
    仙女糖：【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衍：[羞涩（季衍版）]
    唐棠盯着那个捧脸害羞的眼镜小人，很想憋住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新的一天就在这种开心又满足的心情里开始了。
    她哼着歌儿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上到处都是红痕。对于爱美的唐大小姐来说，这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但她刚被男人哄好，这会儿又去找茬，会让他以为自己精神分裂。唐棠气呼呼的，在衣柜里翻来覆去地找，最后选择了一套最近流行的工装连体裤。
    墨镜一戴，大腰带一束，再蹬一双靴子，走t台的内味儿就出来了。司机把她送到录制现场，刚下车就有人拍，过来接她的编导还重复了一个早就确认过的问题：“老师真的不打算出镜吗？”
    唐棠一脸高冷地说不，先去和编剧们开了碰头会，晚点演员到了，她受够了这对幕后工作人员的社畜连，跑去帅哥面前蹦跶。没想到昨天还对她微笑有加的林非一看到她就跑了，找的借口还很蹩脚：“我去上厕所。”
    起初唐棠没意识到什么，等录完林非的part，她又拿了瓶水过去，这回林非硬生生掉了个90度的头，跟躲避瘟疫似的走了。
    唐棠风中凌乱。
    咋的，她不是把红疹遮住了吗？难不成她看起来还有别的毛病？
    林非的刻意疏远让唐棠很郁闷，正式录节目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心情，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低落。《实力派》主要拍的是演员在舞台上的演技呈现和他们之间的互动，幕后工作人员极少出镜，所以唐棠的状态并未对节目有什么影响。
    这个节目除了演员，还邀请了一批新生代编剧，按照本人意愿进入各个演员团队。唐棠自然是跟着杜薇的，和她们一起的还有一位仿佛刚拿了诺贝尔文学奖的重量级姐姐。杜薇和合作的男演员分到了剧本以后，诺贝尔姐姐就开始主导整个团队的工作，噼里啪啦一顿演讲，认为这个故事应该这样改那样改。
    杜薇看向角落里的唐棠，问：“你觉得呢？”
    她刚要说话，男演员那边的编剧先开口了，大家七嘴八舌，跟菜市场似的。两边争吵的关键在于，两个演员的戏份不一样，大家都想为自己团队的人争取更多的表演机会。
    唐棠：“先听他们说吧，我不擅长吵架。”
    诺贝尔姐姐不负众望，成功替杜薇争取到了和男演员完全相同的戏份，这样一来，就需要编剧补足剧本内容。诺贝尔姐姐大手一挥：“交给我吧！”
    半个小时后她把写好的东西给大家看，众人一时陷入沉默。
    唐棠：“不是悬疑故事么？加了这一堆内心戏，变文艺片了？”
    诺贝尔姐姐脸色不虞：“我深化了主题，把故事拔高到了超出一个普通悬疑故事的范畴，只要是好故事，分什么悬疑片和文艺片？”
    唐棠：“那我在游记里写‘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也可以自称红楼梦呗？”
    诺贝尔姐姐：“你一个混进来追星的女粉丝跟我这儿谈什么红楼梦，你行你上啊。”
    唐棠眯眼：“我在跟你讨论专业问题，你确定要开始人生攻击？”
    杜薇心说：你还说自己不擅长吵架！她赶忙打圆场，对那个诺贝尔姐姐说：“我不太擅长走心的独角戏。”
    诺贝尔姐姐顿时就不高兴了：“你不是来这里突破自我的？”
    好家伙，一张嘴得罪了两个人。
    杜薇还能忍，唐棠没法跟她待下去了，翻了个白眼就走。她离开讨论室，刚好碰到出来解手的林非，这回他是真的去上厕所，连跟拍导演都不在。
    唐棠没心情追星，冷着一张脸跟他擦肩而过，岂料林非突然压低声音说了句话：“抱歉，上面不让我跟你走太近。”
    她停下脚步，狐疑地回头：“上面？”
    林非神情复杂，但他显然不愿意多说，匆匆走掉了。
    唐棠顿时火大，原来林非不是故意冷落她的，是有人在阻止自己接近他！他说上面，哪儿上面？天花板？唐棠抬头看了眼录影棚灰扑扑的棚顶，怒气冲冲地想李非的经纪公司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她就一普通小粉丝，难不成还能对他做什么吗？
    这破节目第一天正式录制就如此不顺心，唐棠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儿撒，于是把季衍揪出来，在微信上冲他大吐特吐一番槽。
    男人那边正听吴秘书汇报：“……林非的经纪人写了保证书，绝不会再让艺人接近苏小姐一米以内，希望我们保留他的广告大使。另外苏小姐身边的工作人员全都换成了女性，除了一个……”
    “谁？”季衍倏然抬头，眼神锋利。
    “摄影师。”吴秘书说，“主要是机器太笨重了，实在很难找到女摄影师来接这份工作。”
    季衍敲敲桌子，吩咐：“把节目组体重最高的那个摄影师调过去。”
    吴秘书：“……好。”
    这样一来，唐棠身边就全都是丑男了。
    男人办公桌上的电脑上，工程文件开着，弗兰德默默记录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开口：“zero，你这种心态在人类行为里是不是叫做嫉妒心太强？”
    吴秘书脸绿了，你一个ai乱说什么话！
    季衍动动手指，改掉它的词汇，弗兰德重新发言：“zero，我感受到了你对妻子深切的爱意，你默默守护着她，就像爱情里最忠诚的天使一样。”
    吴秘书看着男人唇边满意的淡笑，突然有点担心这个项目会不会变成彩虹屁制造机。
    季衍拿起手机，慢悠悠打字。
    【林非女友粉很多，他们公司担心他和你走太近，会引起女友粉不满。】
    仙女糖：【我也是粉丝啊！还是个真情实意给他家氪过重金的粉丝！为了那些远在天边的女友粉，他就宁愿得罪我？！】
    季衍：【确实不应该。】
    仙女糖：【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季衍：【我晚上回去给你焖猪蹄？】
    仙女糖：【少放一点盐。】
    季衍：[点头（季衍版）]
    仙女糖；【还是季衍你最好。】
    季衍：【再说一次，乖点。】
    仙女糖：【还是老公你最好！[亲亲]】
    发完这条信息，唐棠也收到了季衍的一个亲亲表情。她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回到讨论室再战。都说文人相轻，几个人一通扯皮，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导演发话：“你们每个人回去各自写一个版本，到时候我们所有人投票。”
    大家终于散了。
    杜薇还要跟男演员对戏，因为原版故事里有部分内容是基本确定的，她想找找感觉。唐棠看她排练了一会儿，大体知道她演这种角色的优缺点是什么了。深夜下班，她和杜薇走出摄影棚，有辆接人的车藏在暗处，直到载着杜薇离开，唐棠朝那边投去一瞥，下意识皱眉。
    那车怎么有点眼熟？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原来林非也排练到很晚，精疲力竭地回酒店休息。他看到唐棠站在路边，知道她在等车，夜深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林非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问：“唐小姐，我让助理送你回去吧？”
    “不用。”唐棠头发一甩，冷哼，“我家没这么多猪蹄。”
    正说着，一辆外表低调的车开过来了，唐棠上车离开。
    林非：“唐小姐说什么？”
    助理：“她要回家炖猪蹄。”
    “这么贤惠？怪不得金主爸爸喜欢。”林非咂咂嘴，“我也想啃猪蹄了。”
    经纪人上前，厉声：“你在减肥，吃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　　季衍：味道不错，糖糖应该喜欢
    第46章
    唐棠深夜到家, 季衍已经把猪蹄焖好了，在沙发上看财经杂志等她回来。闻到浓郁的肉香，唐棠食指大动, 放下包包就往厨房里跑, 忍不住赞叹：“季衍，你厨艺进步了！”
    第一次去他家吃饭，唐棠没吃出什么特别的滋味来，没想过只过了短短几个月，这男人的厨艺突飞猛进。唐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饿坏了，但这个猪蹄闻着就很香。
    男人收了杂志，施施然跟进去，在她准备掀锅盖的小手上轻轻一拍，命令：“烫, 不要动, 你去洗手。”
    唐棠一脸悻悻, 只好先去洗手。季衍给她准备好了干净的手套, 把焖得软烂的猪蹄取出来，细细地切成块，骨头另外放一边, 插上吸管方便吸食骨髓。
    “味道不错，季衍, 你真的进步了。”唐棠尝了几块肉，捧着猪腿骨开始啃，一脸满足的样子。
    季衍坐在对面，把她的夸奖照单全收。突然，他倾身过来，修长的手指伸到唐棠脸颊前, 帮她擦去了嘴角边的一点油渍。
    唐棠抱着猪腿骨愣在那里。
    季衍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反应，很自然地问：“今天录得怎么样？”
    唐棠平时很注意形象，吃东西的举止也很优雅，结果她接二连三在这个男人面前啃猪蹄，渐渐的，她对自己要求越来越低，一不小心就丧失了唐大小姐的精致。
    她脸微红，下意识放慢了动作，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还行吧，反正林非一整天都没怎么理我。”
    “难过吗？”
    唐棠瞪眼：“我为什么难过？他那个经纪公司应该为失去我这个高质量的粉丝而难过！”
    男人嘴角不自觉挂上一抹淡笑。
    唐棠：“你突然笑什么？”
    季衍：“没什么，我再给你切一块？”
    唐棠放下骨头，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工作，摇摇头：“我吃好了。”她摘了手套，帮着把餐桌收拾干净。两个人并排站在水池前，一人洗碟子一人擦干，仿佛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夫妻。
    唐棠正想着，把手送到水龙头下冲干净。季衍突然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握住她的手，挤了洗手液，轻轻帮她揉搓。四只手交叠，唐棠的手被完全包裹在男人的大手里，突然让她联想到电影《人鬼情未了》的情节。
    唐棠惯会偷懒，这下一动也不动了，让季衍帮她把十指洗得干干净净。她靠在男人温暖的胸膛上，回头看他一眼，那个瞬间的眼神被季衍捕获，他微微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女人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月亮。
    “季衍，我明天要陪演员排练和上舞台表演，估计要熬夜，这一期没录完应该都回不来了。”唐棠说，“你不用等我。”
    “知道了。”
    他去了帕子，把她手擦干净。唐棠转过来，勾住他脖子，在他脸上mua了一下，说：“我去改剧本了。”
    她跑出厨房，没两步又回来，从门后探出个头，严肃提醒：“今天不要健身了！”
    季衍见她冲自己做鬼脸，不禁低笑。
    “嗯。”他说，“你去忙吧。”
    有甜蜜的同居生活加持，唐棠感觉自己状态超好，创作速度比平时提高了不少。次日带着改好的剧本到节目组，导演看了几个人的版本，做了最终决定：“把大家的点子结合一下，我感觉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