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最后成稿，唐棠一看，这个剧本结合了她和男演员那边的编剧的想法，而诺贝尔姐姐的版本并没有被收录。然而这位姐姐毕竟不是一般人，她虽然不高兴，但表示愿意尊重导演的想法，大手一挥：“我知道你们要什么样的了，后面我按你们的思路来，好吧？”
    唐棠当时就觉得这话不妙，果然，大家确定了剧本以后，演员开始合练，诺贝尔姐姐频频提意见。她觉得这里缺少细节，那里节奏不对，那里又应该如何如何，和导演展开激情讨论。
    唐棠和诺贝尔姐姐气场不和，而且她的创作欲望没这么强烈。诺贝尔姐姐进进出出的时候经常看到她在休息，暗暗翻了好多枚白眼。
    休息间隙，诺贝尔姐姐在卫生间遇到其他编剧，别人问她怎么看起来这么累，那姐姐笑容微妙：“别提了，我们组来了个追星女孩，人林非不理她以后，她连活都不干了。”
    “难怪我说她看起来就不像个编剧呢，来录节目打扮得比明星还好看，杜薇居然能容下她，真是稀奇。”
    “杜薇就是个没脾气的包子，不说这个了，我还得回去跟演员抠细节，忙死我算了。”
    放饭的时候，唐棠拒绝了节目组的盒饭，从外面拎了四菜一汤回来。排练场地就这么大，工作人员都是聚在一块吃饭的，突然闻到一股与众不同的香味，大家都被吸引住了。
    唐棠分了块猪蹄给杜薇，对方很惊奇：“你家里人做的？”
    “对啊，我男朋友。”看似平静的语气实则暗含一丝炫耀。
    “你男朋友还给你做饭？好贤惠啊。”杜薇看起来很羡慕，“他真疼你。”
    唐棠很享受这种恭维，随口问：“你呢？”
    杜薇用筷子戳着米饭：“我家里就我和一个生病的弟弟，大部分时候是我在照顾他，不过他学业不忙的时候也会给我做饭，他厨艺很好。”
    唐棠咽了一口饭下去，“哦”了一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杜薇的家庭这么凄惨，连父母都没有？但这是人家私事，不方便在这种场合深聊，两人很快打住了话题。
    这些对话被工作人员听了去，大家在私底下议论纷纷：“谁说明星都是光鲜亮丽的？杜薇好惨，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有钱人，人家男朋友亲自做饭送过来，啧啧，录这么多节目，我还真没见过几个人有这待遇。”
    唐棠家世好是明眼人看得出来的，无需过多解释，听八卦的人都知道这说的是她。大概人都有仇富心理，知道谁谁有钱过得好，就巴不得见她不好。没多久就有人故意把八卦传回杜薇组：“世讯那个监制姐姐和林非共进午餐！”
    “姓孙的那个吗？我知道！她好有气质的，她说自己也是林非的粉丝！”
    “林非对她真好，呜呜呜真羡慕。”
    唐棠第一天来的时候对林非的喜欢表现得太明显了，后来林非冷落她也表现得很明显。今天林非跟孙恩静一块吃饭还被那么多人看见，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想到唐棠。
    林非对两个同样年轻漂亮的女粉丝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吗？
    起初唐棠不信，心说林非的经纪公司不是管得很严么？他跟女人一块吃饭，被那群女友粉知道了会怎么想？然而她有次出去，还真看见林非跟孙恩静有说有笑的，那个亲密程度，可不像是会担心女友粉的样子，她顿时就不爽了。诺贝尔姐姐没错过她脸上的表情，冷嘲热讽：“有的人再有钱也不过是个码字工，还想跟人家领导比呢？一天天的屁事不干，光做追星女孩的美梦了，谁知人家大明星根本看不上，哈哈！”
    唐棠积攒了许久的火气爆发了，终于，在她看到对方说服导演删掉自己的戏时，哒哒走上前，一把夺过剧本，冷笑：“屁点本事没有就在这儿指手画脚了两天，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以为没人跟你争论是因为你服众吗？大家不想跟你吵纯粹是懒得理你，你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没点数啊？第一次改剧本的时候改成啥样你不记得了？今天拿了几个美剧的桥段过来糊弄导演，以为自己就是最牛逼的了？这段要是播出去，整个节目组都会被骂成狗屎！”
    诺贝尔姐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没想到唐棠一眼就发现了自己剧本里的猫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有点下不来台。
    “你什么你，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你嘴里含玩意儿了？”唐棠无情嘲讽，“一天天的不干点正经事，说话嗓门倒是很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呢！”
    两人吵架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其他人，听到消息的孙恩静立即过来处理，问了下情况就把那个诺贝尔姐姐拉走了。导演重视节目呈现质量，特意找唐棠确认：“她剧本里的桥段是哪个美剧的？”
    唐棠说了剧名，导演立即让人去查。这时男演员那边的编剧过来跟唐棠说话了，隐晦表达了先前那位姐姐把控全场，他们找不到机会插话的意思。
    另一边，孙恩静把诺贝尔姐姐带到安静的环境，倒也给了对方解释的机会，然后说：“我知道你是为了节目更好看，但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念你是初犯，我先找制片人说说，看大家是否同意给你一个机会。”
    “……我就是太急了，那个苏糖根本不干活，所有压力都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想尽快把剧本弄好，所以才找了现在的桥段，我下次不会了。”
    “我知道。”孙恩静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娱乐圈的水太深了，有的人不是你能惹的，以后做事还是低调点的好。”
    她这话说的很笼统，但对方一下就听明白了，合着那个苏糖还是个很有背景的人物呢？也对，不然她怎么能混进来追星？
    录制还在继续，果然如唐棠所说，明天演员就要正式登台表演了，所有人都熬了个大夜。下班的时候是凌晨三四点了，唐棠没想到季衍居然来接自己。接到电话，她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就看到男人站在路灯下，身高腿长的，像个模特。
    关键是，镜片后的眉眼特温柔。
    唐棠内心雀跃，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季衍亲亲她头发，低声：“回家？”
    “我都说不让你等我了，你怎么还亲自来接了？”唐棠埋怨，其实在撒娇。
    “放心不下你在外面。”
    “季衍，你怎么这么爱我啊？”唐棠故作哀叹，“当初我要是没有主动追你，你这辈子该怎么办哦？”
    季衍看见女人脸上的得意，微微叹气，让她上车。
    附近狗仔拍到这一幕，正兴奋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收他们的设备，对方微笑表示：“抱歉，这边禁止拍摄。”
    视频被无情删除，狗仔试图打探：“可以透露一下那个男人的身份吗？刚刚制片人和总导演都出来了，我看大家对他很恭敬，而且他来了不久，今天录制就结束了，这两件事是有关系的吧？”
    “无可奉告。”
    那些人处理完偷拍的狗仔就离开了，然而他们忽略了暗处还有一个人。跟监制谈完话以后，诺贝尔姐姐就留了个心眼。当看到偷拍的狗仔被处理以后，她就知道孙恩静说的没错，苏糖果然大有来头。
    可惜她离得太远，只拍到男人一个模糊的侧影，根本无法判断是谁，不然她现在就去扒苏糖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糖糖：你扒
    作者这两天被姨妈攻击，更新不太稳定，请见谅。
    第47章
    诺贝尔姐姐被退赛了。
    虽然孙恩静答应帮她求情, 但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得罪了苏糖，估计是没什么好下场的。果然第二天就收到节目组的解约通知, 她也不含糊, 刷刷签了字，回头就跟圈内好友把这事说开了。
    这位姐姐是在微博上写段子成名的，经历了自媒体崛起时期的大浪淘沙，后来有人请她去写剧本，一脚踏入了影视圈。她自诩什么事都见过，还真没怕过谁。
    “苏糖？就是那个写了《民国小食光》的编剧啊。”
    “讲真，她就这一部代表作，还不是主编剧，有什么好横的？”
    “我认识一位小食光的演员啊, 帮你问问有没有关于这个人的料。”
    这圈子说大就大, 说小也小, 这位好友说的演员就是小食光的女二号杨欣欣。杨欣欣跟苏糖合作过一次, 那回可把她给整懵了，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苏糖在剧组目中无人的样子。这会儿有人来打听消息，杨欣欣没必要瞒着：“苏糖家里有钱, 性格很张扬，对了当时秦风还追她来着, 她压根看不上。”
    “秦风现在都被封杀了吧？明明是男一号，结果这剧播出后，所有红利都被杜薇一个人吃了。”
    “他勾搭老板女朋友，能不被封杀吗？”
    “有瓜？详细说说。”
    “就那个苏糖啊。”杨欣欣没好气地说，“反正我也挺讨厌她的，后来就去跟聚星的人打听了, 原来她是小沈总女朋友，已经被沈家家里人承认了的那种。”
    杨欣欣觉得自己真是日了狗，早知道苏糖是小沈总女朋友，她找人家改什么台词？人家什么都不用干，每天泡泡温泉，也能在剧里署上名！
    “我这还有个消息，《实力派》表面是演员同台竞技，实际是金主爸爸世讯集团在给他们的sss级项目《天下》甄选编剧，所以节目组才会邀请那么多编剧参加节目，小沈总把苏糖送去历练，就是在帮她铺路。”
    “尼玛的，原来如此。”诺贝尔姐姐终于搞明白了，原来苏糖是聚星的未来老板娘，里里外外都有人捧着，怪不得在节目组这么横。
    这种靠关系混进来的女人，将来还要加世讯旗下的sss级项目？？？这对踏踏实实写出来的编剧们太不公平了，她不甘心。她把偷拍到的照片调出来看，又在网上搜索沈黎曜，一对比，发现了华点。
    这他妈……苏糖的男人不止一个啊？？？
    诺贝尔姐姐把照片剪裁了，隐去了苏糖，把那个男人给小圈子里的人看，大家都认不出来对方的身份，但从身形气质判断对方是个大人物。
    几天后，杨欣欣转运了，她居然亲眼见到了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自从《民国小食光》播出后，男主角秦风没有任何水花，关于剧的讨论全都集中在了杜薇身上，至于女二号杨欣欣，她戏份少，除了得到一个“不糟心的女配”的夸奖，并没有捞到什么实际利益。她很着急，趁现在网剧口碑不错努力拉关系跑人脉，想从金主爸爸那儿搞点资源。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攀上了京城何家的二公子何明义。
    何明义风流归风流，但对女人还是不错的。杨欣欣卖力陪了他三天，好歹让他松口，带自己去参加了一个有各路大佬的私下聚会。
    杨欣欣在聚会上见到了沈黎曜，发现他特喜欢跟女人调笑，不禁在心里腹诽：看来苏糖这种嫁豪门的女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男朋友背着她在外面沾花惹草，她还不是得忍气吞声？
    酒喝一半，沈黎曜去外面接了个人，一进来就坐了主位，所有人都对他很客气。杨欣欣听大家喊对方“季总”，尤其何明义，一改先前的放浪态度，整个人都规矩起来了。她惊讶于这男人的改变，忍不住抬头，往人群中心看了一眼，觉得那人戴着眼镜的侧脸很眼熟。
    杨欣欣当即确定了今晚的目标，就这个男人。
    然而何明义没有要介绍她的意思，她狠下心，捏着酒壶往那边走过去。何明义见状，压低声音喊：“艹，你给我回来！”
    然而会所里人声嘈杂，又或许杨欣欣是故意没听见的，她扭着腰，悄无声息靠近了那个男人。
    此刻季衍身边，也就沈黎曜和他聊得来。他性子比较冷，没有一定的时间相处，很难和别人成为朋友。就算是沈黎曜，最近也很难把他叫出来玩。
    “苏小姐不是跟那个翻拍剧组勘景去了么？你一个人闷在家里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出来喝酒呢！”沈黎曜笑嘻嘻的，“你来江城坐镇分公司，知不知道咱们这儿有多少人想认识你啊？”
    季衍喝了口酒，没接话。
    唐棠在《实力派》录节目，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时间，季衍特意为她把时间空出来，结果她去帮另外一个剧的导演勘景了。季衍陷入沉思，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想到唐棠居然如此热爱工作。他觉得最近有必要发点财，好让她知道，嫁给自己以后不需要那么努力工作。
    也是时候让她进一步接触世讯了……季衍正思索着，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活泼又招摇，他还以为唐棠来了，于是往那边看了一眼。
    “季总，我帮您倒酒。”落入耳中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女人抬头，那张脸也是陌生的。
    他看了杨欣欣一瞬，转开眼。
    沈黎曜：“倒完酒就走，我们这儿用不着陪聊。”
    杨欣欣很识趣，倒完酒就退下了。回到何明义身边，男人气急败坏：“谁让你往季总那儿去了？！没挨骂吧？”
    她摇摇头，想起男人看过来的那一眼，镜片后的眸子深邃又迷人，杨欣欣心如鹿撞。
    他跟其他人好不一样啊。
    何明义说那个男人不是她能够得着的，杨欣欣没听进去，她亲眼看见沈黎曜在外面搂了一个女人的腰，这帮男人都是出来玩的，既然如此，她努力一把，未必够不着。
    杨欣欣潜心蛰伏一夜，直到众人散场，她悄悄跟在季衍后面，待他准备上车的时候，杨欣欣大着胆子上前：“季总。”
    季衍再次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侧过头，看见那个用了和唐棠一样香水的女人。
    “天很晚了，我手机没电打不到车，你可以稍我一段吗？”杨欣欣可怜兮兮地开口。
    “抱歉，你找别人。”男人干脆利落地拒绝。
    杨欣欣不甘心，忙叫住他：“季总！”
    男人有点不耐烦，干脆转过身面对她，问：“你年纪轻轻的，莫非眼神儿有什么毛病？”
    杨欣欣有点懵：“啊？”
    季衍：“没看见我订婚了？”
    他这么一说，杨欣欣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他左手无名指上。订婚戒指，她当然看见了，但出来玩的男人还会介意这个？她愣在那儿，男人已经坐上车走了。
    季衍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就被人勾搭，心情十分不爽。他看了眼手机，唐棠没有给他发新消息。再一抬头，视线突然和后视镜里的吴秘书相撞，他沉声：“你看见我拒绝那个女人了。”
    吴秘书：“……”
    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季衍这两天有点孤单，想关心一下罢了。
    “咳。”吴秘书清了下嗓子，“我可以作证。”
    车里陷入沉默，吴秘书观察男人的表情，试探性开口：“季总，苏小姐都走三天了，说不定快回来了。”
    季衍倏然抬头：“她联系你了？”
    吴秘书笑笑，没有直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