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唐棠看着画面重新变成彩色的，胸口一热，仿佛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生还者，无比激动地跳起来：“我活了我活了！”她转过来抱住季衍，使劲往他怀里蹭，“呜呜呜老公你好棒！”
    不得不说，男人的成就感和虚荣心在这一瞬间都被这个女人满足了。
    “可以吃饭了？”他好笑地问。
    “嗯嗯。”唐棠点头。
    两人移步餐厅吃晚饭，吃完季衍就进书房忙工作了。弗兰德项目上市在即，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季衍远程处理了一些杂事，突然，放在书桌上的弗兰德开口了：“zero，糖糖让我转告你，她又‘死’了。”
    季衍指尖一顿。
    他叹口气，打开书房的门，就看到糖糖抱着笔记本一脸期待地看过来。
    ……
    深夜，终于可以休息了。季衍洗完澡靠在床头看了会儿邮件，正准备摘掉眼镜，枕边人抱着笔记本倒在床上，眨巴着两只眼睛：“季衍……”
    唐棠：你懂的。
    季衍帮她过了关卡，不悦：“最后一次了，睡觉。”
    “好的，我保证。”唐棠欣喜地回到游戏世界，五分钟后，她默默放下笔记本，欲言又止地看向已经躺下的男人。她犹豫要不要开口求助，岂料男人早察觉到她的心思。突然伸手抢过她的笔记本，往他那边的床头柜重重一扔，然后用力把她拉进被窝：“睡觉，否则你今晚真的要死了。”
    唐棠被他箍在怀里，睁大眼睛用视线描摹他俊逸的五官。
    季衍还是如初见时那么帅，可是……唐棠砸吧了一下：“游戏好玩。”
    季衍眉头紧拧，冷笑。
    当然好玩，看她这副沉迷的样子，已经没心思玩他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又听唐棠说：“设计者真是个天才。”
    季衍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透亮的眸子。如此近的距离，唐棠定定地看着他，鼻子都快碰到一起。他突然翻身，把她压在下面，低头含住她的唇。
    细密而绵长的一个湿吻。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他都经不起她的撩拨。
    *
    《实力派》收官以后，《天下》项目正式启动。世讯集团请了罗鹏飞作为总导演，开碰头会的时候，制片人带着所有编剧进来。罗鹏飞扫了众人一眼，嗤笑：“没必要用这么多人吧？”
    他有自己习惯的工作模式，不是十分信赖的合作者，他拒绝沟通。尤其这堆编剧里还有这么多新人，他一点都不信任。
    “罗导，《天下》这个项目毕竟是一个运营了十多年的游戏，和一般项目相比更特别一点。”制片人说，“我们筛选出来的编剧都有过玩《天下》的经历，他们每个人对这个庞大的世界有不同的理解，我们希望最后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一个既能让新观众看懂又不会辜负老玩家期待的故事。”
    罗鹏飞还是笑：“我总不能把你们全部想表达的内容都拍出来吧？选对一个切入点就好。”
    “没错。”制片人说，“所以我们的想法是——比稿。”
    罗鹏飞收敛神色，这时他注意到，每个编剧手里都有一个本子。
    “罗导，最后的决定权在你。”
    编剧们陆续把本子交到罗鹏飞手里，唐棠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恨不能把他的眼睛抠出来放在自己的剧本上，命令他给我好好看！这是她畅游天下世界，又翻阅了无数玩家回忆之后写出来的剧本，他要再敢说什么流于表面不能打动人，唐棠就决定跟他拼了。
    她放下剧本，和罗鹏飞意味深长的眼神对视一眼，倨傲地离开。
    一个月后。
    听说交了剧本的人陆续都被罗鹏飞找过去交流想法了，唐棠迟迟没接到通知。弗兰德第二次开放测试，她陪季衍出席现场。弗兰德项目的logo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人，温柔帅气，在旁边加点文字就能做表情包了。在那个极具亲和力的小人前方，季衍发表了简单的演讲，唐棠坐在台下鼓掌。
    记者：“请问您为什么想到要做一款针对单身人士的产品呢？”
    季衍看了那个记者一会儿，突然笑了下：“在遇到我夫人之前，我一度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哗。
    全场目光纷纷看过去，坐在前排的唐棠不禁一怔，呆呆地看着台上的男人。
    “我小时候辗转漂泊多次，家庭生活很困难，也没有朋友，常年独来独往，后来长大，这种情况也没有好多。我夫人跟我说，她以前不敢相信婚姻，她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相信。”季衍说，“她的出现，让我体会到这世上有一种感情会让人不由自主沉迷，她带我离开那个孤独的世界，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真正美好的爱情。我很幸运遇到了能一生陪伴的人，同时，我也希望那些没有或者尚未找到伴侣的人能享受同样的陪伴，世界终将给你美好的馈赠，在等待它到来之前，弗兰德永远陪伴你。”
    作为一个冷静理智的男人，季衍以前的演讲都是以社会责任为主题的官方宣传内容，这次他的发言前所未有的感性。场上响起了热烈掌声，唐棠久久没回过神，男人走下台，来到她面前。
    “你……你也不相信婚姻吗？”唐棠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他们两个，父母婚姻都是不幸的，各自有人生阴影，却因为对方的出现不惜坑蒙拐骗诱导对方跟自己结婚。两个人心里都没底，婚姻对他们来说是一次大胆的决定，是一次赌/博。他们原本的婚姻夹杂着各种利益权衡，但他们认识彼此的时候却没有掺杂任何复杂的东西，只有最初的悸动，只有最纯粹的爱意。
    唐棠更是因为一张脸和一个翘臀，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迷情里。
    她为美色折腰，继而赠予他最真挚的爱情。
    少女的真心是钻石，他沦陷了。
    想要留住她，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所以他哄着唐棠跟自己结婚。他本来是不相信也不在意所谓婚姻的，但唐棠的出现告诉他，婚姻是爱情最好的结局。
    季衍在她面前蹲下来，说：“我以前不在意，所以才会答应家里安排的联姻。”
    “那现在呢？”
    “糖糖。”他握住她的手，轻唤她的名字，“我原本不相信婚姻能带来真正的幸福，但我相信你。”
    唐棠怔怔地看着他，然后慢慢低下头，露出一个笑容。
    真巧，她也是。
    原本是不相信婚姻的，但她相信季衍。
    因为他，家庭的阴影都可以被战胜，对未来的不安和恐惧也可以被忽略，当她牵住他的手，就有勇敢向前跑的力量，也能活得像周围每个幸福的人一样。
    发布环节结束，众人开始体验新版的弗兰德，这次有人惊喜地发现，他们居然可以和弗兰德讨论股票。
    弗兰德：怎么样，糖糖，我是不是进步了很多？
    唐棠跟弗兰德玩了会儿，感觉十分满意。季衍在一旁听他们对话，见唐棠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忍不住提醒：“没有人能完全准确预测市场变化，你别太冲动。”
    毕竟，他所有的钱都在唐棠那里。
    唐棠嘿嘿一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为什么弗兰德会用林之言的声音啊？你知道他是我的偶像吗？”
    “知道，你小时候跟我说过。”季衍说，“正式发布产品的时候，我会请他来现场，要不要去追星？”
    唐棠惊了！
    “是因为……我吗？”她不敢置信，因为小时候的事她都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季衍全都记得。
    季衍：“算是吧，你跟我提过以后，我就记住了他。”
    那时候，女孩夸他好帅，问他知不知道林之言，她说，你和林之言一样帅。
    季衍心想，我倒要看看这个林之言有多帅。后来，林之言成为了他第一个记住的明星，对方的音色也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所以在开始弗兰德项目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关于温柔和陪伴的声音，就是林之言。
    唐棠的眼睛眯起来，简直得意得不行。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对面是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你的剧本我看了，为什么坚持写那个和亲王妃？”
    是罗鹏飞，他居然亲自给自己打电话？唐棠愣了一瞬，随即调整情绪，回答：“因为这是《天下》最初打动我的故事。”
    “你已经在网上写过一遍了，为什么还要写第二遍？”
    唐棠：“因为我认为自己可以把它呈现得更好。”
    罗鹏飞沉默了几秒，说：“你来吧。”
    挂了电话，唐棠低着头没说话。季衍在她身边，自然听出了罗鹏飞的声音，有些关切地问：“他怎么说？”
    ……其实以他的权力，可以不看任何人脸色，钦定唐棠来做这个项目，但不知为何，知道唐棠把剧本交给罗鹏飞审核以后，他的心莫名绷紧。
    唐棠抬起头，冲他一笑：“你的游戏就交给我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这是季衍在她脸上看过的最好看的骄傲表情。
    他也为她骄傲。
    记者偷偷拍下两人相视而笑的这一幕，发到网上以后，大家纷纷欢呼绝配。今天的唐棠一身高定的职场套装，完美hold住了热情的红色。她站在西装革履的男人身边，笑得灿烂，连眼睛都仿佛在发光，而季衍牵着她的手，完全沉溺在娇妻的笑容里。
    世界那么大，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年底，季繁繁因为追逐明星梦缺席了宋家的年夜饭，季衍和唐棠从宋家出来，又去了唐家。盛唐集团这个招牌最终纳入了世讯的版图，但也只是这个名字而已。唐天佑从女婿手里拿了一大笔钱，正准备鼓捣第二个盛唐，没想到唐之舟的产品率先发布，在智能机领域掀起一阵动荡。唐天佑似乎被打击了，整个人郁郁寡欢，迟迟没动那笔资金。
    这天也是杜薇第一次来到唐家，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了夜宵，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窗外下起了满天飞雪。
    仿佛跟约好了似的，三个女人聚在客厅聊天，三个男人凑在书房谈事。后半夜的时候唐棠无聊，开了手机直播跟熬夜的网友介绍自己家，从闺房开始，她举着手机一路走，在窗边发现了独自抽烟的男人。
    “看，我发现了什么。”她悄悄走过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戏谑，“我爸很难说服吧？”
    季衍：“别闹。”
    他不愿意出镜，但唐棠偏不放过他，拉着他面对摄像头，心血来潮地说：“我们来五连拍吧！”
    网友们瞥见季总的脸，仿佛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表示准备好截图了。
    “来，一！”她做鬼脸。
    “二！”她卖萌。
    “三！”她向季衍索吻。
    “四！”她撩头发。
    “五！”她学猫咪。
    而季衍，全程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
    【哈哈哈哈哈！】
    【这对夫妇怎么回事啊？没头脑和不高兴？】
    【一个jpg一个gif，季总不卖个萌白瞎了你这张帅脸啊！】
    【呜呜呜不是说神仙颜值夫妇情深似海吗？怎么感觉季总不爱搭理糖糖啊？】
    【呵，男人，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了。】
    糖糖本来就对季衍的不配合感到不满意，这会儿又在弹幕里看到让人生气的发言，她拉下脸：“季衍！”
    “又下雪了。”季衍突然说。
    唐棠：？
    “吃饭的时候下了一次雪，后来雪停了，我在等它下第二次。”
    唐棠莫名其妙：“为什么？”
    “你平时看的韩剧都有雪景。”季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