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基因战争

    戚浅浅热衷外卖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吃饭不用收拾，直接扔掉就好。
    所以饭后，戚浅浅看着被自己搞得一片狼藉的餐桌，又在心中想象了一下碗筷上的油腻触感，很是矛盾。就在她拧着眉毛很努力地琢磨着如何不着痕迹地的挑出那些容易收拾的餐具时，肖扬干净沉稳的声音就传到了她耳边，“浅浅，我来收拾吧，你去那边书架上找找有没什么感兴趣的。”
    明明心中大呼欢喜，戚浅浅此刻却只敢绷着脸，继续装模做样道，“那我帮你洗碗吧。”
    “不用，我家有洗碗机，你去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他的建议了。于是戚浅浅一边说着，“好吧。”一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了肖扬所指的书架。但她只流连了一会，就被一本名叫《基因战争》的“小黄书”吸引了。她抄起书，左右环顾了一圈，便在沙发上挑了个最舒服的角落，窝进去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因为是夏日，肖扬还特意准备了一罐话梅腌制的冰镇小番茄，红彤彤的色泽，光是看着就觉得十分诱人。
    戚浅浅听着厨房传来的水声，一手捧着书，一手拿着叉子将小番茄一个接一个地送入口中，舒坦的不亦乐乎。等肖扬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时，她已经忘形到将整个身体以近乎平躺的姿势嵌在沙发中了。
    察觉到她眉眼间流露的惊讶，肖扬不由看了眼书名，竟然是这本。
    “读到哪了，这么入神。”
    没想到戚浅浅却反过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他，“嘿嘿，你小时候有没有觉得，你外婆比你奶奶更疼爱你？”
    肖扬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回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
    戚浅浅立即把书往下挪了挪，露出生动明亮的眼睛，一脸神秘地继续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嘛？”
    “为什么呢？”肖扬配合着她，立即询问道。
    戚浅浅满意得眯了眯眼睛，把书搁到一侧，直起身子，端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慢悠悠说道，“按这本书的理论，这是因为你外婆能够100%确定你身上带有她的基因，所以她为你付出自己的资源，也是在帮助她自己基因的传承延续。但你奶奶嘛，其实是没法100%确定你身上是带着她的基因的，所以，在表现方面会显得没有外婆那么无私。这才会让孩子们有了外婆更亲的感觉。”
    等她说完，肖扬点了点头，“听着好像挺有道理的。”
    “哈哈，是吧。”戚浅浅笑着说完，又拿起书迅速翻了几页，“还有这个，上面说，女性怀孕前三个月是胎儿和母亲的一个竞争期。”然后，她抬起头，看着肖扬问道，“你猜猜他们竞争啥呢？为什么要竞争？”
    肖扬想了想，片刻后才说，“按你之前那个例子，我猜是资源？”
    “聪明！”戚浅浅忍不住给了他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不过她没等肖扬继续，反而自顾自振振有词地说了起来，“这前三个月，是胎儿神经系统发育的重要时期。整个阶段，胎儿需要的是不含毒素的营养，也就是说，这些营养最好都来自于母体的自身储备。而另一方面，母亲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存，却必须从外界摄取食物，因此也会摄入胎儿不希望有的毒素。所以……”
    肖扬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会好不容易停了停，立即递了杯水过去，“所以呢？”
    戚浅浅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才坐着了身体，一本正经的说道，“谢谢，所以母亲会在前期孕吐呀。孕吐厉害，就是孩子胜利，母亲也容易因此消瘦。反之，若没什么孕吐，就是母亲胜利呀。”
    戚浅浅正说的兴起，无意识转过头的时候，视线却恰好直直得撞进了肖扬墨色的瞳子里。她愣了愣，于此同时，肖扬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在耳边响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浅浅真厉害。”
    ……
    戚浅浅觉得自己真是老年痴呆了，竟然忘了这书原本就是他的……
    一想到他刚才是如何配合自己的，戚浅浅就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她有些生气的看着他质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捉弄我很好玩？”
    看见她眼底的火苗，原本还饶有兴致想继续逗她的肖扬连忙换上了正儿八经的语气，“浅浅，我怎么会捉弄你呢。”
    “你就有！你刚才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呢！你真当我傻啊！”戚浅浅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恼火，而且这种恼火背后藏着的那种她不熟悉的羞耻感和对他万一因此而觉得自己很愚蠢的担忧，让她更加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
    她急切地想知道原因，又急切得想把这种奇怪的情绪镇压下去，可越是着急，越是慌乱，就像是一场越扑越大的火，烧得她不知所措。
    肖扬把她的神情都收在眼里，从认识到现在，这丫头虽然表面上一直糊里糊涂的，可有的时候内心戏却意外的足。看这模样，也不知道她这会又在胡思乱想些啥呢。没有任何迟疑，他立即耐心地安抚道，“浅浅，我没骗你。虽然这本书是我的，但你看，我这有这么多书，我也来不及都看完啊。”
    这根救命的稻草来的分外及时，戚浅浅立刻捕捉到了其中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虽然有些不信，但还是带着期待的神情又问了一遍，“真的嘛？”
    肖扬用力的点了点头，带着一副真到不能再真的表情，对着戚浅浅进一步解释道，“是啊，其实这本书是有一次书店搞促销活动，我拿来凑数的。后来拿回家之后，看过几页，觉得这作者的结论，严重缺乏科学实验证据。然后这本书就被我弃置在书架上了。你不信的话，可以摸一摸书的上边缘，应该都落灰了。”
    戚浅浅立即按他的说法做了，然后抬起手仔细地看了眼，还真的有些灰。她这才放缓了紧绷的神经，半信半疑地说道，“这些观点，确实更像是作者的一套假说，但读着挺有趣的啊。”
    “嗯，能把家庭中的矛盾都从基因角度解释一遍，也确实挺奇葩挺新奇的。还好你告诉了我，回头我也要好好读一下。”
    此时，他的声音，好像带上了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等他把这些话说完，戚浅浅那些炸开的毛也全收了起来。但想到她刚才不稳的情绪，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连带着声音都有些虚浮，“额，你也说了，这些结论不作数的，也只能当成闲书来看吧。”
    肖扬温和地笑了，“这才是读书的乐趣呀。”
    戚浅浅有些不解得看向他，“嗯？”
    “很多人读书的目的性都很强，有些是为了学习一个新技能，有些是为了了解一个新事物，有些是为了增加自己的修养，等等，总之就是各种目的。但对我来说，读书和画画一样，我只是享受这两件事情的过程。所以如果书有趣，那这个过程自然就跟着有趣了。”说完，肖扬还一脸不在意地笑了下，风轻云淡地样子像极了旧时风雅的贵公子。
    戚浅浅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在画廊众多的画家中，肖扬并不是唯一一个卖座的，却成了自己最喜欢的。
    是他画里透出来的，那份重在享受过程而让结果顺其自然的洒脱。
    他们之间，明明那么多的不同。
    可在这点上，他与自己，竟然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