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燃兄，你今日可来晚了，”北顾平日最好赖床，今日难得早起仰着脖子洋洋得意说道。
    “恩，”苏燃低声道，未像往日般与他打趣。
    北忱见苏燃眉头紧蹙，与他相识多年这幅样子可谓少之又少，“发生何事？”
    苏橙听到苏燃来了就放下了手中的冰块，欲要调侃一番,就见他面色憔悴的站那，不由跟着揪心。
    苏燃看到苏橙眼里的紧张，牵强扯出一抹笑意走到她身边坐下，并在她肩膀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慰。
    苏燃细细道出，“昨夜送五少爷回别院后，发现了几个行踪可疑之人，便跟了上去，一直跟到郊外的一所荒废龙王庙，庙里还藏着不少人，”他看向北忱，“我听到他们说的是族语。”
    北忱眼眸附上一层冷色，只有南岭的族人才会族语。
    “我叫初一十五继续在那守着，”苏燃看着北忱，“五少爷你怎么看？”
    当年南岭之战史书有记载，战乱时不少平民百姓逃的逃，亡的亡，最后降服的俘虏极少，南岭之战至今已过多年，本以为南岭已彻底消灭成了历史，当时逃走的乱党都消失藏匿起来，直到枫造坊慕荣光的出现，北忱思量片刻，不好妄作定夺，回宫禀告父皇再做定夺。
    “新上任的知府可摸清了底细？”北忱问鹰九。
    “属下已查探清楚，新上任的韩大人是朝廷重荐的，为人清廉正直，自小习有武功。”
    北忱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有几粒茶叶飘在上面久久没有沉下去， “你先去告知韩大人带人将南岭族人控制住，剩下的等回京都禀告父皇在做定夺，速去速回。”
    “是。”
    屋内众人沉默。
    苏橙听的云里雾里，前几天听哥哥提起过南岭之战，这又发现了一批人，她轻咬下唇心中隐隐不安。
    “哥，我先上楼收拾行李，出发时候再叫我。”苏橙觉得她留在这多有不便，毕竟这是在古代，一向政不对外。
    苏橙离开房间，苏燃默了瞬，“若南岭族人混入京都，情况就不妙了。”
    “我以侧面打听过，目前京都还未发现南岭族人的消息，”就在高哺清那日道出慕荣光的身份，北忱就连夜飞鸽传书回宫打听。
    几柱香的功夫，鹰九和初一十五便一同回来了。
    苏橙收拾好包袱从楼上下来时，就见北忱脊背挺直坐在楼梯末端的假山下，几缕阳光从窗户扫落在他身后的地面上，这时的宴阑居在她眼里瞬间黯然失色。
    北忱抬头望去， “这个，”他将桌上的食盒拿起，“路上饿了吃。”
    苏橙惊诧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看着他，他在这等我？
    两人视线碰撞，这还是两人自打认识以来第一次目光没有躲闪。
    北忱方才注意到她并未吃多少东西，路过厨房时不知怎的就叫店小二打包了几份糕点。
    小竹一副看戏脸，心里喜滋滋的，若不是手里拎满了大包小包移动起来目标过大，真想原地消失好给他们创造二人世界。
    “我说五哥，你给我路上带吃的了吗？”北顾在门外许久等不到人就进屋找，没成想刚进来就听到北忱的话。
    他惊了，原来五哥是会关心人的。
    北忱轻咳一声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年。
    北顾见他勾唇淡笑看着自己，立刻改口道，“我不吃都行。”
    苏橙笑笑，“我等下分你些。”说完就走过去预拿桌上的食盒，指尖还未碰到就见北忱将食盒提起，“帮你先拿到马车上。”
    “恩，”苏橙心里仿若千百只蝴蝶在跳舞，她轻点下头跟在他身后一同出去。
    北顾见自己被无视了个彻彻底底，双手环住胳膊看着他们撇撇嘴，“五哥不爱我了。”
    小竹赶忙将包袱放好，扶苏橙上马车。食盒已经放上来，苏橙打开食盒，共有三层，每一层装有几个精致的小碟子，碟子里都有她最爱吃的，看着这些糕点心中有些不舍分给北顾。最后从西沐禾先前准备的点心里挑了几包，递给小竹，“你去把这点心给十一殿下。”
    小竹下马车后，苏橙挑起窗帘，双手搭在窗沿上，下巴支在手上看着窗外，见北忱单手持缰立在马旁，微风徐徐吹过，将他脸侧碎发吹的飘起，随着发丝一下又一下的乱舞，苏橙看着
    心不由也跟着飞了起来。
    她脸贴在手，头依着窗看的愣神，真好看。
    北忱余光瞥过，就见苏橙趴在窗沿上望着自己，随后又见她如受惊小鹿般手忙脚乱的收回脑袋拉上帘子。见她慌张的样子，扬起的唇角笑意更深。
    苏橙拉上帘子靠在靠垫上，脸颊挂着一抹霞色，她捂住跳的七上八下的心，将帘子又拽了几下，见遮掩了个严严实实才松口气。
    数日后，车马行人抵达北元城。
    随着马车停下时轻微的颠簸，苏橙醒来揉着惺忪睡眼问道，“马车怎么停了？”
    小竹撩起帘子，看到城楼上的聆安钟回头兴奋道，“小姐，我们到了，马上就可以回府了。”
    苏橙枕着手臂靠着靠垫，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爹爹和娘就开心，还有安陵街的美食，等我，我胡汉三回来了。
    马车行至城门下，一声“北忱哥哥”就传入马车里，飘进了苏橙耳朵里。
    这个声音即使过了数月苏橙依旧记得，只是今日叫的这声北忱哥哥是提着嗓子讲的，拖着一截软软的尾音。
    北忱哥哥？
    苏橙扁扁嘴坐直身子，指尖磨挲在先前北忱给她的食盒上，叫的还真够亲密的。
    苏橙挑起窗帘，就见姜嗳嗳明艳动人地站在城门下，身着绯绿仙曳地裙，双手被衣袖遮住了大半只露些许在外，犹如竹笋嫩尖，裙摆在风中微微飞舞，那抹清新的绿给秋季的黄倒是增添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姜嗳嗳眼含春波视线直勾勾定在北忱身上。
    北顾用手肘戳了下北忱，戏谑道，“五哥，用情深切哦，一回来就在城门堵人来了。”
    北忱眸子沉了沉，没理他。
    北顾看着姜嗳嗳忍俊不禁道，“姜大小姐，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直言不讳地叫我五哥，你知不知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
    “你... ”
    北顾打断接着道，“再说你叫的如此亲密，让人误会了怎么办？”话是对姜嗳嗳说的，视线却落在北忱身上，笑眼咪咪看着北忱，眼神说着：你说是不是？误会了怎么办？
    姜嗳嗳面红耳赤瞪着北顾，埋入衣袖中的手握拳收紧，若不是此刻碍于眼前有她朝思暮想的人，她早就暴跳如雷了，最后只得轻哼一声作罢。
    苏橙听着北顾噼里啪啦一通说道，真是大快人心，“小竹，我们也下去吧。”
    “恩，”小竹见姜嗳嗳吃瘪，心里也乐的很。让你欺负我家小姐，听着真解气。
    姜嗳嗳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在看见苏橙时又黑了几分。
    少女迈着徐徐步子踏上矮凳，身系软烟罗着一身浅黄珑烟衫，散花百褶裙垂至绣鞋上。低垂髻斜插一支雪羽簪，缀有琉璃珠子洒在青丝上，肌若凝脂明眸皓齿。
    *
    几月前，姜嗳嗳进宫探望姑母泠妃，从姑母口中得知皇上提及到北忱婚事，先是心里窃喜，她已到及笄之年，若姑母和外祖父在皇上那美言一番，那她就可以嫁给他了，直到泠妃语重心长劝她断了妄想，她的心仿若被人撕碎。得知婚配人选是苏列将军爱女的时候，她想看看皇上要指婚给北忱哥哥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姜嗳嗳浑浑噩噩回到镇国公府就让外祖父写拜帖，陈厉岽最后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她拿着拜帖火急火燎就去将军府登门拜访。
    初见苏橙，姜嗳嗳觉得她姿色平平性格内敛看着呆头呆脑的，最后还是她主动提出要逛逛将军府的园子，小憩时看到荷花池时心中突然涌出了邪恶念头，北忱哥哥只能是她的，她不在这个世上或许自己还有机会，在苏橙背后推了一把就见整个人栽倒了池子里，苏橙呼救时，她当时是真的吓坏了，平日里怎么任性也从未做过伤害他人性命之事。
    姜嗳嗳回到镇国公府还心有余悸，在得知苏橙相安无事后才舒了口气。
    她想不到也因这一推苏橙早已换了芯子。
    *
    姜嗳嗳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少女，心里妒忌极了，埋没在袖下的拳紧了紧，为什么她能和北忱哥哥一同出行。
    苏橙唇边勾一抹浅笑站在马车旁，看着此刻姜嗳嗳因隐忍脸色青白交替。
    姜嗳嗳挫牙，直指向苏橙咬牙切齿对北顾道， “照十一殿下这般说辞，那她可知礼义廉耻？”
    苏橙轻笑有些无奈，没等北顾开口便抢先道：“姜小姐倒是说说，我怎么不知礼义廉耻？”
    “苏小姐若知礼义廉耻，又怎会一女儿家随众多男子出行？”姜嗳嗳嗤笑，“且一去，就是数月。”
    苏橙撇撇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我出行是爹爹和娘应允的，再说跟哥哥一起他们也放心，就不劳您操心，”顿了顿又道，“姜小姐若是羡慕的话，下次叫你爹爹和你娘也放你出去。”
    姜嗳嗳气噎，怒目而视。
    “不过，我想姜小姐是不愿与我一同出行的，”话落，苏橙佯装思考，“我看这样，下次姜小姐提前打听打听看我有没有共同随行如何？”她谈笑自若，询问姜嗳嗳这个提议怎么样。
    “你...”姜嗳嗳别过脑袋，“简直没羞没臊。”
    苏橙不疾不徐往她身前走近几步，眯眼笑道，“你倒是知羞知臊，要不怎会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一口一个北忱哥哥呢？”
    苏橙故意提着嗓子模仿她的语调，说“北忱哥哥”这四个字的时候格外的娇柔。
    甜甜的，软糯糯的。
    北忱闻声心头一震，从她口中说出的这四个字格外顺耳。
    姜嗳嗳眼中迸发一股怒火，预抬手朝着眼前人扇去，春桃见状死死按住她的胳膊，附耳低语，“小姐，万万使不得，您先消消气。”
    姜嗳嗳看向北忱，预解释，“北...”，北忱出声打断，“姜小姐若无要事就先请回吧。”语气冰冷，毫无感情可言。
    这是北忱和她说过最多的一次话，姜嗳嗳霎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扯嘴苦笑道，“春桃，我们走。”
    苏橙双手搭在额前遮挡阳光，欣赏着北元城上那鼎硕大的聆安钟。姜嗳嗳此时悲愤交加，又见她神态自若的样子，心中更是恼火。
    姜嗳嗳走至身旁时朝她撞了下还连带推了一把。苏橙毫无防备，此刻整个人东倒西歪的在旋转跳跃闭着眼。
    北忱见状陡然间腾空拔起，人就如箭般射了出去，伸手穿过苏橙腰间，拦腰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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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腰了！！（星星眼眨呀眨.jpg)
    小天使们晚安～～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