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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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之前,按住顾成安的肩膀,看着这个脑袋不怎么灵光的弟弟,叮嘱他好生奉养爹娘,而后便轻装上马,离开了顾府。
    守门的大黄狗看到离去的大少爷,眼中尽是不舍。
    而皇宫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又饿又累的宋天清捏着自己软乎乎的小肚子,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晚膳都没吃,主要是因为恶心,吐的不想吃东西。
    承明宫里传了太医来。
    女帝面色沉重,伸着手让人把脉,太医的脸色也不好看。
    良久,女帝缓缓道:“你实话告诉朕,朕怀孕了吗?”语气低沉,仿佛是什么重压一般。
    经验老道的太医从女帝的话中听出了些猫腻,小声问:“陛下希望怀上龙胎?”
    只是被这样问着,就好像戳破了她什么心事似的,宋天清极力否认,“瞎说,朕没有那么想!顾闫那个大混蛋,朕才不要生下他的孩子呢。”说着,手下覆着的柔软却又那么真实,便不由自主的转了话头,“但,如果真的怀上了,那也没……”
    没能听完女帝的自言自语,太医长舒一口气,“那陛下可以放心了。”
    “啊?”
    太医如实禀告:“陛下并没有怀孕,而是这几日的饮食不当再加上发烧才导致的呕吐。至于月事推迟,应当是陛下这几天熬夜的作息不规律导致的,微臣开几服药给陛下调理一阵子即可。”
    “奥。”宋天清愣住了,强大的失落感一下子把她淹没了,呆呆地呢喃着:“原来没怀呀……”
    只是她身体欠佳又疑神疑鬼,才搞出的乌龙。
    此事本该告一段落,只是宋天清当晚就做了梦,按说梦境虚无缥缈没什么意思,但这个梦却真实的过头了。
    她怀孕了。
    梦中的宋天清大着肚子在御花园里晒太阳,被一众宫女们围着伺候。
    一旁是柳美人在弹琴,洛美人在吹笛子,而文妃念些诗书词话,给她未来的皇儿做做胎教,阳光正好,生活惬意。
    太阳晒多了也会疲惫,看到远处的金色太阳落到宫墙下,宋天清摸着自己七个月的孕肚,看到前方有人向她缓步走来,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面前的夕阳,他背对着阳光,就像身体的轮廓上撒了圈金色的圣光一般。
    他永远是她的守护神。
    “顾闫。”她叫着他的名字,乖乖将手抬起,任男人将自己拦腰抱起来。
    他不说话,只是这样抱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身侧倚靠着他坚实的臂膀,宋天清欣慰的笑着,脑海中描绘着二人的结晶会是个怎样可爱的娃娃。直到梦境走到尽头……
    镀了一层暖光的场景慢慢被黑色吞噬,身侧的温暖点点消散,宋天清从梦中睁开眼睛,手臂触及到的,只有冰凉的床铺。
    如同被梦魇住一般,宋天清从床上坐起,摸摸自己的小腹,是那样柔软。她喊着,将守夜的梁如叫进来,叫梁如去传御医取药为她安胎。
    半夜三更,梁如看到从梦中惊醒的女帝,突然有些心疼,上去轻声安慰她。
    后背被人轻拍着,宋天清的声音慢慢小下去。脑袋不甚清醒地想着——她这是在做什么梦呢?
    她好像发自真心的,想要一个孩子了。
    第二日。
    经过昨晚的怀孕乌龙,还因为感受过梦里过于美好的场景,宋天清终于决定要大摆仪仗,出宫去顾府,将顾闫给请回来。
    临到门前,不见顾闫。
    顾老爷和顾夫人出来迎接,说了一连串求饶请罪的话,最后才道:顾闫离家出走,前去北疆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堇:点一首歌送给顾闫——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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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听到这个消息,宋天清的脸都黑了。
    她是笨蛋吗!这样傻乎乎摆这么大的仪仗前来请他,自己可是带着整个皇家的脸面前来的,虽然做好了会吃闭门羹的准备,可怎么能想到顾闫他早就跑了呢?
    他这是不打算再见她了。
    什么和离,什么分居,顾闫这一走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他不爱朕了。”
    回宫的路上,宋天清反复呢喃着这句话,也不知是在埋怨顾闫,还是在反省自己。
    随行的宋子徽听了也不得不于心不忍,私下里派人去打听顾闫去去向。
    北疆大的很,仅仅是驻扎在北疆边界线内的军营,就有十好几处,每一处都相隔数百甚至数千里,顾闫倒是有几门亲戚久居在那里,宋子徽为了自己的皇姐,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影卫,前去北疆寻找顾皇后的下落。
    回到宫里,经此挫折得宋天清有些意志消沉,想找人倾诉心肠,路过含香阁还是没敢进去,便去文宇宫与文妃一同用午膳。
    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而后瘫坐在椅子上,听文妃给她讲一些好笑的话本,面上不笑,心里得了些安慰。
    虽然顾闫跑了,但好在还有文妃能懂她的心,刚才吃的午膳也是她喜欢的,屋里的熏香也很清淡。她从前竟然没有注意到,文语敬对她也挺上心的。
    文妃刚讲完一个话本,收拾书的时候,余光瞥见女帝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随后,女帝开口道:“还好有你在,还好你能懂朕。”这话诡异又肉麻,叫文妃一个不近女色的道士听了,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忍不住怀疑,陛下是不是因为皇后的离开变得有点多愁善感、神经质了。
    作为一个清修的道士,文语敬从不说谎,面对女帝突如其来的“告白”,他并没有受宠若惊,反而放下书,搬了凳子坐到她身边,为她开解。
    “陛下是如何知道臣妾懂陛下?”
    突然被问起来,宋天清有些猝不及防,便依照心里的感觉,直言道:“你宫里总是为朕准备了朕喜欢吃的点心和饭菜,还有熏香,也是因为知道朕容易过敏才换的吧,还有你常常给朕讲话本,明明是个读经看道的道士,若不是为了朕,怎么会看这种俗物呢?”
    这一连串下来,宋天清倒是把自己给感动到,若是有人这样处处在意她,她怎能不为此感动。
    只是文语敬并未接下这些感动,反而一字一句同她说出实情,每一件都解释清楚。
    “臣妾平日只吃素菜喝开水,这些点心饭菜臣妾都不知是什么味道,怎么能为陛下准备呢。臣妾刚入宫时,文宇宫里的一切都是皇后殿下准备的,连厨子和点心师也是皇后殿下安排的,说是陛下喜欢来臣妾这里,叫他们多做您喜欢吃的。”
    “熏香也是皇后殿下来过后,叫臣妾全部换掉的。”
    听了这些,宋天清内心震惊。
    不知不觉间,她的生活早已经被顾闫充满,就算她极力躲开,望着那些看似深爱着她的人,也只是在看顾闫的背影而已。
    “那话本呢?难道你一直都不喜欢读话本吗?”说话带着委屈的语气,宋天清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挺喜欢文语敬,只是因为把顾闫对她的用心看错成了文语敬对他的好。
    虽然说这些话会让女帝不开心,但文妃还是要如实告知。
    “入宫之前,臣妾是没看过那些话本。后来是陛下偶尔同臣妾谈了一嘴说想看话本,臣妾没放在心上,从皇后殿下说起后,皇后殿下托人出宫去买来的这些话本,叫臣妾读给您听,也算为您解闷儿。”
    “还有去年此时,您想纳林丞相为妃的事,皇后殿下一早便察觉了。却为了照顾陛下的颜面,没有当面撞破此事。”
    听完这些话,宋天清直想哭。
    顾闫这个大笨蛋,为什么不说呢?若是知道他总是为自己这样默默付出,她还要什么王子,还爱什么美人。
    难道她是眼瞎了吗?为什么顾闫对她那么好,她却一点都看不见。
    相识二十年,相知十二年,成婚八年,却从未相恋过。
    朕到底爱过顾闫吗?
    女帝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检讨中。
    恍惚间,想起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很任性妄为,那时顾闫还是他身边的小护卫。自己调皮又任性,喜欢爬到御花园的一棵枣树上打枣子玩,却因为怕高不敢从树上下来。
    所有人都慌乱着要去寻□□将她请下去,唯有年少的顾闫站在树下向她张开怀抱,鼓励她跳下去。
    那棵枣树并不高,宋天清至今仍旧清楚的记得,她不顾宫人劝阻,喊着“顾闫哥哥”腾空跃下,扑进那个小小的怀抱时,内心是如何的安稳又欢喜,她知道自己被顾闫在意着,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于是一直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他给自己的珍惜与疼爱,在他心上撒野,肆意妄为。
    宋天清又在心里问自己,她到底爱不爱顾闫,她知道什么是爱吗。
    想到生命中不会再有顾闫出现,她心痛到快要窒息,眼泪都流下来了。
    整个东齐有多少青年才俊,偌大的后宫又有多少人围着她转,分明她有着滔天的权势和无与伦比的美貌,但真心爱她,真心待她的,只有顾闫。
    走在空荡的御花园里,宫人们隔着很远跟在后面,连梁如和刘公公都不得上前。
    走在路上低着头,宋天清从未觉得这条路这样的长,紧闭着的承庆宫门,已经凋落了春花,还有逃开她身边的顾闫。
    回不到从前了。
    脚步忽然停在一人前,面前被高大的身影遮挡,宋天清晃了神,心底期待着是不是他回来了,抬起头来时却没有想象的惊喜,顾闫不会无限期的放任她作天作地,挡住她去路的人只是王子而已。
    “朕今天没心情。”宋天清低沉着情绪,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也不会再同王子说什么了,朕会派人护送你回西夷。”
    自皇后走后,女帝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刚开始还同美人同睡,这两天却憔悴又疲倦,苏尔德想趁着皇后不在,女帝内心空虚的时候,趁虚而入,没想到却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不打算退缩,再一次不顾礼数,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柔声道:“陛下,我就不行吗?就算皇后殿下不在,苏苏也会好生侍奉陛下,皇后殿下带给陛下的伤痛,苏苏会为陛下填补抚平。”
    好听的男声在愣住的女帝耳边轻喃,“忘了他吧,我会比他更爱你。”
    第29章
    沉迷男色的女帝,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诱、惑,现在装的像是有多么怀念皇后似的,等到时间一长,内心空虚的女帝就会在他的柔情攻势之下乖乖就范了。
    苏尔德原本是这样想的。
    只是,东齐女帝的心思并不是他一个西夷王子可以随意揣测的。
    面对柔弱王子的“甜言蜜语”,宋天清低头冷哼一声,再抬起头来便是一张冷酷无情的脸,同平常那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形象相比,反差有些大。
    王子千算万算,算错了一点。
    眼前看似柔弱的宋天清能够坐稳龙椅,可不仅仅是靠着顾闫和她的太女身份。她登基以来斩杀、流放了多少乱臣,下派多少将领铲除地方的山匪流寇,面对政事心狠手辣的程度,不是他一个边陲小国的王子能够想象的。
    原本这几年没有什么战事,经过几年的整顿,朝廷上也安宁了不少,流进了许多新的血液,所以她很器重林勤风这样的新秀,也愿意同西夷这样的小国发展外交,展现她身为帝王的宽容乃大。
    人不总是一副面孔,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八面玲珑,不择手段。
    她原本也是那个模样,因为顾闫的宠爱与温柔叫她慢慢卸下那冷酷的面具,可现在,有人又叫她再次戴上了。
    在她眼中,西夷的王子就乖乖做一只美丽的花瓶让她欣赏就好了,不该做这些无用的事,更不该妄想着能替代顾闫。
    尤其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苏尔德,朕同你好言好语是给你的国家一点脸面,别以为自己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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