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你们两个小家伙要是有什么事，就冲着我这边大声喊一声就行，我立刻赶过去。”门卫陈大爷重新拿起手中的报纸，笑眯眯地说道。
    阿芙成功说服了门卫爷爷，不把他们两个偷跑过来见人的事情告诉老师之后，就拉着霍君衍去了铁栅栏那边。
    门口现在没有什么人出现。她双手扶着铁杆，一个劲地往周围张望着。
    她和楚老师昨天在电话里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现在才一点四十五分，或许她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来。
    “小六，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其实身为旁观者的阿芙，心里也有点小紧张，毕竟等一会儿好朋友就要和他的妈妈相认了！！ヽ(≧Д≦)ノ
    霍君衍摸了摸衣服口袋里的戒指盒子，疑惑地抬起头，根本没弄清楚眼前是个状况，更猜不出来她说的惊喜是什么。
    有什么惊喜是需要站在大门口才能看到的吗？
    五分钟后，楚悠然来到了省师范实验幼儿园的门口，同时也很快就看到了，在门卫室旁边的铁门里站着的两个小团子。
    尤其是其中一个小团子，她身上穿着的那一件红色衣服，格外显眼，让人想注意不到都难。
    她迈步走了过去，微微弯下腰，和阿芙的视线对在一起，温声说道:“佳悦，现在应该可以告诉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了吧？”
    因为这个小女孩，昨天在电话里说话神神秘秘的，也一直不说到底找她有什么事，所以她今天特意比两人约定的时间早来了十分钟。
    从省师范实验幼儿园搭乘112路公交车，前往她今天下午兼职的那个咖啡馆，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只要不耽误太久，时间完全是来得及的。
    说着，她的余光突然瞥到了自己学生身边的那个小男孩的长相，脸上的表情稍微愣了愣。
    这个小男孩……他怎么长得那么像她那个消失已久的爱人的缩小版，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像，太像了。
    她暗中摇了摇头，心想，她今天这是怎么了。随便看到一个处于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都能想到自己早夭的孩子身上去。
    不过，这样的症状，楚悠然在刚失去孩子的那一段时间里经常会出现。每次只要在大街上看到几个月大的小婴儿，她都会觉得那是自己夭折的孩子，想要伸手去抱一抱。直到后来，她从痛失爱子的悲痛中慢慢地走了出来，这样的情况才再也没有发生过。
    没想到她今天又有了这样的感觉。
    可是她的孩子明明已经……楚悠然强行抑制住了心中隐隐约约泛起的阵痛感，努力让自己不要沉溺于过去，去想这件悲伤的事情。
    一旁的阿芙果断地抓住好朋友的右手，指着在铁门那边站着的楚老师，脆生生地说道:“这是你妈妈，亲的。”
    霍君衍楚悠然:“？？！”
    “悦悦，你在说什么呢？”霍君衍一贯聪明的脑子稍微短路了几秒钟，一脸迷茫地问道。
    楚悠然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两个谁也不相信她说的话。
    阿芙见大家都不信，抿了抿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两个真的是母子，不信的话可以拿戒指出来对比一下。”
    就在刚才，霍君衍小朋友和楚老师见面的那一瞬间，她发现他们两人头上的气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谁要说他们两个不是母子，她这只转运锦鲤绝对第一个不答应！
    听到戒指两个字，楚悠然的心猛地提了起来，那种胸口处闷闷的感觉再次出现。但她也没把一个三岁小孩子的这句话当真，也没敢当真。
    因为她的心里很清楚，有时候当真了，最后终究只会更失落。
    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小男孩他应该是小女孩的好朋友。再回想一下自己和小佳悦的第一次见面，她就是这样突然被小女孩在大街上抱住叫了声妈妈。楚悠然以为这个初次见面的小男孩，和裴佳悦是一样的情况，都是亲生母亲在不久前去世了，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怜惜。
    换了另外一个人说出这种话，霍君衍是说什么也不会信的。但谁让现在和他说这句话的人，是他的同桌，而他昨天才和她提到过妈妈的事情，她刚才又特地让他把戒指带过来。
    头脑本就灵光的霍君衍，一下子联想到了很多，他的眼底闪过微微希冀的光芒，赶紧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红色盒子，把银戒指拿在了手中。
    “阿姨，请问你认不认识这个戒指？”他又把小手伸了出去。
    “这是……”楚悠然看到这个戒指，接过戒指的双手都在颤抖。
    她的心中升起一个可能性，这是她每一个夜晚都会升起的念头，但是她又深刻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只不过都是她太想念那个消失的爱人和早夭的孩子造成的。
    然而，当她看着戒指内圈的刻字和戒指的尺寸，激动又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可是……
    她的孩子不是早就已经夭折了吗？
    然而，这个戒指又确实是霍景程的。她有一个，他也有一个，内圈的刻字都是“ch”，是他们两个名字的缩写。当初霍景程用自己的工资给她买下这枚戒指的时候，还和她求了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楚悠然的脑海里现在是一团浆糊，完全理不清这个关系。眼前的这个孩子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你真的是我妈妈吗？”
    霍君衍自从在书房偷听到了爷爷和陌生叔叔之间的谈话，知道妈妈就在本市后，这一个月里，每天都在思考着应该如何才能去找妈妈。
    但是，等他真的见到这个有可能是他妈妈的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心中涌现的更多是委屈。
    妈妈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来找他……离家出走也可以时不时回来看看小六啊。
    爸爸他不找你没关系，小六一直都有在想你的，很想很想的那种。
    作者：*可怜巴巴的小君衍≥﹏≤
    第26章
    楚悠然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一枚戒指也给取了下来。
    当两枚一大一小的戒指被放在一起的时候, 她的心中突然有一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感觉。以前每次出去逛街两人手拉手的时候, 她最喜欢的，就是用自己戴戒指的手握住他那只戴戒指的手, 情侣间这样的小行为经常让她感觉很甜蜜, 认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但是现在，物是人非, 再次看到这枚男士戒指的时候，她的内心却生不起半点高兴的情绪。
    戒指还是那一枚戒指, 人却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而一直在期待着她的回答的霍君衍, 盯着另一个明显小了一圈的同款戒指，也很快看出来了这两个戒指是一对，心中的期待更甚。
    这个人会是他的妈妈吗？她让他觉得很有亲切感。
    “你是我的妈妈吗？”见这个人一直不回答，霍君衍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站在铁门内的小男孩生的眉清目秀, 眼神倔强, 一双和爱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似乎是在专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在孩子如此殷切的目光之下, 楚悠然差一点就直接开口答应了下来。
    然而, 她忘了还有一个可能性, 也是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 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那就是——
    这个孩子也许是她那个消失已久的爱人霍景程，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也是个男孩。
    年纪甚至看上去，和她那个早夭的孩子差不多大。
    原本因为看到戒指而心情始终无法平静的楚悠然, 仿佛被人突然泼了一盆冷水，浇得透透的。
    在得知这么久以来都了无音讯的爱人，可能在他们两人尚且还在一起的时候，就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后，楚悠然的心脏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攥着，痛到快不能呼吸了。
    是了，她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一点呢。两个人这么久都不联系代表着什么，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她只不过就是不敢面对而已。
    她不敢相信那个都已经和她求过婚、答应会照顾她和孩子的爱人，竟然会狠心地抛下自己，背叛自己，所以才会一直自欺欺人，每天在心中告诉自己，他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可……有什么苦衷，可以让一个人三四年都不和另外一个人联系。
    现在这个真相赤.裸.裸地摆在了楚悠然的面前，让她想不相信都难。
    “小朋友，你认错人了了，我不是你妈妈。”楚悠然声音艰涩，“虽然……我和你爸爸两人是旧相识。”
    是啊，她和他也只能是旧相识了。
    无论如何，孩子始终都是无辜的。楚悠然的心中哪怕有再多无法发泄出来的情绪，也不会对着一个孩子出气。
    因此，她能在这个半大点的孩子面前说出来的，恐怕也只有“旧相识’这三个字了。她总不能直白地告诉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她和他的爸爸曾经有过一段感情，甚至还有过一个孩子吧？！这对孩子来说又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毕竟他还在那么期待着可以见到自己的妈妈。
    这个人否认的话，让霍君衍眼底闪过的希冀光芒逐渐熄灭。他拿着自己的戒指，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就迈着小短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幼儿园大门口。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阿芙，和一脸伤心难过的楚悠然。
    阿芙:“……”
    这是怎么回事？请问谁能出面给她解释一下。
    明明作为两人信物的戒指都已经拿了出来，好好地，为什么事情突然发展到了这一步？！ヽ(≧Д≦)ノ
    难道是她刚才没有把话讲清楚？？
    看到这一幕，阿芙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想法直白又简单的她，根本想不通眼前的这个发展。
    在她看来，两人是母子关系的证据都摆在了那里，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来，为什么楚老师会否认霍君衍是她的孩子呢？
    他们两人手中拿着的戒指，她都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是真的。
    阿芙站在原地，往左右两边都看了看，内心纠结得很。她不知道是应该先去追突然跑开的好朋友霍君衍，还是应该先留下了向楚老师问清楚情况再做打算。
    “楚老师……”
    算了，还是先问清楚情况再说吧，阿芙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母子相认到底错在了什么环节上。
    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吗？
    阿芙看着楚老师红绳上挂着的银戒指，问道:“楚老师，小六身上的那个戒指你也看到了，和你戴的这个戒指就是一模一样的。小六说这是他妈妈留下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你刚才要说你不是她的妈妈啊。”
    楚悠然苦涩的笑了笑，暗中叹了一口气，说道:“佳悦，你现在年纪小，还不懂这些，有些事情没有我们所认为的那么简单。这个戒指是我的没错，只不过我和你带来的这个小伙伴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我真的不是他的妈妈。”
    这下楚悠然也终于知道，小女孩昨天晚上为什么会打电话找她约她见面了。这两个孩子肯定都是误以为，这个戒指是小男孩的妈妈给她留下的，而裴佳悦小朋友在两天前又恰好见过她的这一枚戒指，所以才会错把她当成小男孩的妈妈。
    “楚老师，不是的，你就是小六的妈妈。”阿芙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这件事情明明就是很简单啊啊啊！
    楚悠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走就赶不上公交车了，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解释道:“佳悦，老师今天下午三点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今天的事情……你和你的那个小伙伴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抱歉，让你们两个小家伙白高兴一场了。”谁让她并不是小男孩的亲生母亲，戒指也只是个误会。
    “楚老师，你要相信我啊。”
    阿芙站在原地，委屈巴巴地看着楚老师离开的背影，心想，她可以用她转运锦鲤的名义发誓，你们两个真的是是母子关系啊！！ヽ(≧Д≦)ノ
    为什么就没有人肯相信她这只小锦鲤说的呢？！
    阿芙见楚老师这边完全说不通，于是又赶紧返回去找刚才因为认亲失败，匆匆跑掉的霍君衍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