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鬼神之说

    事情持续两日，皇后依旧没查出什么可疑的地方，反倒是事情越闹越大，明妃接连着几日紧绷神经，刚刚好的身体经不起折腾，直接晕了过去。
    太医们对她的情况束手无侧，后宫传出恶鬼索命的传言，说是后宫冤魂太多，回来害人来了。
    流言一经发酵就势不可挡，导致整个后宫人心惶惶。
    燕帝无计可施，只得让萧锦颜回宫给明妃看看。
    “我母妃如何？”萧绮然在一旁担忧地问。
    萧锦颜收手，将她的手腕放进被子里道，“从脉象上看并无异常，只是心绪有些紊乱，再加上这几日没有休息好，身体有些虚，之外没什么问题。”
    “那怎么会晕倒啊？”萧绮然还是不太放心。
    萧锦颜站起身走到桌边写药方，“长时间保持精神紧绷，对外面的事物都太过敏感，一时间受了什么刺激，就晕倒了。”
    “受了刺激？”听絮吓得脸色一白。
    萧锦颜奇怪看她，“你知道什么？”
    听絮有些害怕地咽了口唾沫，“娘娘晕倒之前，奴婢正打算休息，突然听到她惊呼一声，跑过来看得时候娘娘就晕倒了，所以奴婢怀疑，不知道是不是娘娘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越说越小声，显然是害怕碰到什么禁忌。
    萧绮然也变了脸色，还神情紧张地东张西望，不停搓着胳膊。
    萧锦颜无奈道，“鬼神之说并不可信，我宁愿相信是有人装神弄鬼。”
    或许是她太过冷静无所谓，萧绮然也壮了胆子，“长姐的意思是，闹鬼的事情是有人故意为之？”
    萧锦颜摇了摇头，“反正我不相信真的是什么恶鬼索命。”
    “可是，”听絮小心道，“之前皇后娘娘都派人去查看过了，咱们这些下人都看不见贵，各位娘娘们却被吓得魂不附体，即使两个人站在一起，奴婢们也瞧不见，娘娘们却能看见，要真的是人装的，怎么会如此呢？”
    “是啊。”萧绮然也跟着点头符合，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三公主，其实这种情况也并不奇怪。”姜毓非得跟着萧锦颜过来，在旁听了半晌总算有开口的机会。
    “怎么说？”萧锦颜挑了挑眉。
    姜毓道，“以前我们嘉云皇宫也闹过鬼，当时整个后宫也是闹得轰轰烈烈的，许多妃嫔都说看见了鬼，还说是冤魂索命，而且那冤魂就是我皇兄去世的母后，那件事引得父皇大怒，下令彻查之后却一无所获，当时的情况就和现在差不多，有的人能看见鬼，有的人却看不见，
    直到后来我皇兄找来一位医术不凡的大夫，那位大夫说，她们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为吃了迷惑人心智的药物，我父皇大怒，彻查之后，才知道是有人装神弄鬼，有人故意把迷药投放到后宫的井水里，当时喝了那些水的人因此产生了幻觉。”
    听她说完，萧锦颜倒是有些好奇道，“那最后查出来，那故意下药的人是想做什么？”
    姜毓撇了撇嘴，“争宠呗，还能是为什么？皇兄的母后在世的时候父皇很宠爱她，后来父皇在民间找了一个容貌与她极为相似的女子，父皇对那女子很是宠爱，当时那段时日，那女子可谓风头无两，让后宫女人们嫉妒的不得了，于是就有人想出了这个办法，陷害事情是那女子所为，声称若是父皇不处置她，先皇后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当时那件事闹到了前朝，文武百官皆说那女子品行不端，手段狠辣，弱势继续留在后宫势必引得后宫不得安宁，但是我父皇又不舍得杀她，便将她送出了宫，单独给她安排了一个别苑住着，可是没过多久那女子就病逝了。”
    说起这件事，姜毓还有些惋惜，“我见过那女子几次，的确和先皇后长得相似，不光是眉眼五官，就连气韵都如出一辙，只可惜天妒红颜，终究是活不长久。”
    萧绮然听得认真，闻言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是天妒红颜？既然她在宫里就那么不受待见，若是出了宫没有嘉云帝的庇护，被人给害死了呢？”
    听她这般说，姜毓也不见生气，“那个女子只是父皇在民间找回来的替代品，她的死并未造成太大的轰动，也就是父皇心情差了一段时日，也没有人专门去追究她的死因。”
    萧绮然了然点头，一个无名无分又无权无势的孤女，除了嘉云帝的宠爱什么都没有，更何况那宠爱还只是从另一个人身上投射过来的，根本不会有人费心专门去查她的死。
    “如此说来，倒也有可能。”萧锦颜若有所思。
    “长姐的意思是，真的是有人下药？”萧绮然好奇地问。
    萧锦颜微微蹙眉，“是不是有人下药我不知道，我并未在明妃身体内发现什么特别的迷药，至于其他人，我也不清楚。”
    萧绮然有些泄气，“若是能去查查其他人的身体就好了。”
    萧锦颜微微挑眉，“倒也不是不可以。”
    “此话怎讲？”
    萧锦颜弯了弯眉，“要想去查其他人的情况只需要一个由头，如今明妃昏迷不醒，未免其他人也遇到这般情况，本公主仁慈，亲自给她们探脉乃是她们的荣幸。”
    姜毓抽了抽嘴角，萧绮然闪了闪眼睛。
    萧锦颜没理会两人的神情，自顾问道，“这后宫里所有的嫔妃都能看见鬼？”
    闻言听絮连忙摇头，“不是，皇后娘娘和赵贵妃没有看见，之外还有几位娘娘和贵人也没事。”
    萧锦颜沉思一瞬，突然觉得脑子里划过一道光，可是那道光消失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无踪了。
    “这样，就先从张淑妃开始吧。”萧锦颜对花月道，“你去通知各宫主子，就说本公主会挨个给她们请脉，让她们都去张淑妃的宫中。”
    花月笑眯眯地应，“是，公主。”
    。
    萧锦颜要给各宫妃嫔请脉的消息一经传出，在人心惶惶的后宫犹如一道炸雷，炸的各宫妃嫔们兴奋不已。
    长公主的医术可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毒医之名也断然不会是个虚名，何况师出毒王谷的就没有哪一个是没有能力的。
    于是，小半个时辰不到，张淑妃的承露殿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萧锦颜看着挤了一整个大殿的莺莺燕燕，挑了挑眉，当先替张淑妃诊脉。
    之后，她当真耐心十足地一个一个给嫔妃们诊脉，无论是身子有毛病的没毛病的，看得见鬼的，还是看不见鬼的，她一溜烟儿看过去。
    最后道，“各位的身体状况我已经让花月分别写了下来，到时候只需要将自己的情况告知太医，他们便会开出对应的药方，总的来说，大家的身体都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近些时日吃不好睡不好，导致身体过于虚弱，大家回去之后务必要好好吃些大补的东西，否则长此以往，身体会承受不住，明妃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要是不想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就听我一言，不要整日去想些乱七八糟的，结果自己吓自己。”
    她说的随意，众妃嫔却一通揣测，“长公主的意思是，这些鬼魂都是咱们臆想出来的？实际上并没有鬼怪？”
    萧锦颜淡淡一笑，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吧，鬼神之说本就是荒谬的言论，若是心中坦荡，何须惧怕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她说完，一众人议论纷纷。
    “有道理。”
    “说的也对，兴许真的是咱们平常压力太大，所以产生了幻觉造成的，今晚回去就好好睡一觉，说不定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对对……”
    打发走了一众宫妃，萧锦颜对张淑妃道，“淑妃娘娘的身体一切都好，只是今日操劳过度，神思高度紧绷以致身体虚弱，我给既开些药，按时煎服之后必能药到病除。”
    张淑妃感激涕零，“多谢长公主，这几日的确是被折磨得狠了，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多谢长公主愿意出手相助，舒儿感激不尽。”
    萧锦颜看着她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张淑妃，缓缓笑道，“不必客气，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行告辞了。”
    “长公主慢走。”
    离开承露殿，萧锦颜一路回到翠微宫，萧绮然和姜毓立刻围上来问，“情况如何？”
    萧锦颜看向姜毓，勾了勾唇，“看样子是有人想模仿嘉云当年的旧案，做些什不可告人的事。”
    姜毓睁大眼，“真的是有人下药啊？”
    萧锦颜点了点头，“真的，她们大多数人的身体里都藏有致幻的毒物，不过数量不算太多，并不会有生命危险，显然幕后之人并不打算伤人性命。”
    “那她们到底是想做什么？”萧绮然问的是那些幕后之人。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萧锦颜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不过我给她们的药方里掺了解药，想必今晚宫里就能安生了。”
    萧绮然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明妃，颇为不解，“可是我母妃并未中迷药，又怎么会看得见鬼怪？而且这件事还是从她这里传出来的。”
    说到这个，萧锦颜也很是不解，“或许这件事要等明妃醒了，亲自问问她之后才知道。”
    。
    有了萧锦颜的药方，当晚的确没再闹出什么鬼神之说，后宫众人也都信了萧锦颜的话，只当是自己忧思过度所致。
    这件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后宫恢复短暂的宁静。
    可是这宁静并未坚持多久，后宫又闹出了另外一件事，说是夜半有宫人看见了先皇后的鬼魂，而且那宫人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这一次，所有人都慌了，要说之前的鬼魂之说并没有个明确的对象，只是些不干净的东西。
    而这一次有了具体的形象化，夜里看见鬼魂的人越来越多，不止是妃嫔，还有宫女太监痘尝尝被吓晕，醒来后都说自己看见了先皇后。
    此事一闹大，燕帝和前朝都无法再忽略这件事。
    先皇后去世多年，就算真的有鬼神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现在才出现？
    还不等百官们想出个所以然来，长乐宫突然传出赵贵妃病倒的消息。
    燕帝匆匆赶过去之后，徐太医也背着药箱赶了过去。
    “陛下，娘娘只是惊吓过度才会晕倒，并无大碍。”徐太医道。
    燕帝蹙紧眉看着赵贵妃苍白到无一丝血色的脸，脸色异常难看，“李江！”
    “陛下。”被点到名，李江赶忙应。
    燕帝沉声吩咐，“派禁军彻查此事，究竟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务必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是。”
    “另外，传朕旨意，从即日起，谁再在后宫传播流言蜚语，拿鬼神之事造谣，朕绝不轻饶！”
    李江战战兢兢地弯腰拱手，“奴才这就去。”
    燕帝一声令下，流言蜚语很快消停下去。
    可是没到第二日，流言非但没有止住，反而越发叫嚣得厉害，接连着又晕倒了几位妃嫔，包括张淑妃。
    “陛下，如今各位娘娘们已经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声称是先皇后回来索命，奴才实在压不住这些声音，还请陛下恕罪。”李江苦着一张脸，十分无奈。
    要是一两个人传流言也罢，只要抓起来敲打敲打，自然就没人敢造次。
    可是这次情况不同，整个后宫的人几乎都在说先皇后回来索命的事，他实在无力阻拦。
    燕帝脸色一沉再沉，“一群吃多了没事儿做的泼妇，整日除了说三道四，就会胡说八道！”
    “去，给朕去查，这件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第一个传此流言的人是谁？是不是真的有鬼魂，都去给朕查清楚！”
    燕帝发怒的征兆太过明显，李江不敢怠慢，连忙吩咐下去。
    “陛下，据奴才了解，这件事是浣衣局一名宫女最先传出来的，她是在夜里起床出恭的时候撞见了先皇后的鬼魂，而且她说那鬼魂极其可怕，当场就把她吓晕了过去，奴才已经派人去她晕倒的地方查探过了，但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吩咐好底下人，李江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原封不动地告知燕帝。
    燕帝闻言冷哼一声，“朕从不相信什么鬼魂索命，若当真是云华回来了，她也该来找朕，而不是在后宫胡作非为，扰得后宫不得安宁！”
    李江连忙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吓得脸色一白，“陛，陛下。”
    燕帝沉眸看着他，“想说什么就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李江面如菜色，神经兮兮地左右观望，“陛下，你是不是忘了，贵妃娘娘至今昏迷未醒，若真的是先皇后回来了，她没来找您，是不是把怒火和恨意都转移到了贵妃娘娘身上啊？”
    燕帝猛地抬眼，口中酝酿着一阵狂风暴雨，一时间浑身都绷紧了。
    见状，李江心中慌乱更甚他并非不信鬼神之人，相反，他一直觉得这种事情玄乎得很，说不定是真的存在。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脸色一下子又白了一层，就连声音都在发抖，“陛，陛下，不然，不然奴才派人给先皇后烧些纸钱吧，也许她就是来求财的？！”
    “给朕闭嘴！”燕帝猛地拔高声音冷喝一声。
    他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浑身都在发抖，“休要在此给朕胡说八道！”
    李江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陛下，奴才不说了。”
    燕帝眸色沉沉地看着他，突然问，“在你看来，若真的是云华回来了，她最想做什么？真的只是为了索命？”
    李江浑身一抖，惊骇地看着燕帝，“陛下，您也觉得真的是先皇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