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杨蓉蓉算是看着小杰一点点长大的。
    那时她还给襁褓里的小杰画了一张人物速写。
    教绘画的韩老师为人文雅闲情但对画画很有标准，速写又是对人物比例、动作神态、传神度要求十分高的，但韩老师看了杨蓉蓉那副速写硬是一点比例问题都挑不出来，他更是惊讶于这个女学生对人物传神度的捕捉精细入微，寥寥几笔却富有感情。
    两个表妹庄思思和赵云清也在桌子上恭恭敬敬地敬着酒：“蓉蓉姐姐，新年快乐。”“蓉蓉姐姐，心想事成。”
    庄思思的妈妈是电视台主播，从小就有主持人风范持着一口好听的标准普通话，字正腔圆。
    赵云清的爸爸已经提升为工商局主任了，对方也是很懂礼貌。
    杨蓉蓉喝着大人的样子一一回敬着：“谢谢妹妹们的祝福。”
    两个表妹都不可小觑，她身为表姐更要以身作则，作为庄家这一辈第一个参加高考的表率可得开个好头。
    杨蓉蓉喝完芬达在桌下小小吐了口气。
    虽然外公外婆让大人们不要给她心理负担但她自己对自己有要求。
    提前吃完庄家的年饭，舅舅和大姨夫又拿出三脚架、照相机出来，一家人排成三排杨蓉蓉站在外婆身边，全家照了一张全家福。
    第三天杨蓉蓉又跟着爸爸妈妈来到孝感。
    大姑杨韵一如既往地亲热，门一开，大姑就一阵香气袭人，张开双臂朝她抱过来，卷卷的波浪卷蹭在杨蓉蓉嫩嫩的脸上。
    “我的蓉蓉呐，大姑好想你！”
    自从石欢堂姐去美国后大姑杨韵就更思念女儿了。
    杨韵又上下打量了杨蓉蓉一圈，望向庄淑芬和杨毅，“瘦了瘦了，是不是准备高考准备得瘦了？”
    杨蓉蓉心想，大姑还观察得挺仔细的，庄家那边的人都是默默关心的，大姑的关怀却很外放，两边都让她觉得很暖。
    杨蓉蓉被大姑摸了摸下巴。
    “下巴尖都出来了。”
    杨蓉蓉哭笑不得。
    感觉自己像是被大姑玩下巴的小猫咪。
    庄淑芬、杨毅关上门，跺了跺鞋子上的雪，依次把围巾挂到墙上去。
    “高三生，没有不瘦的。”
    “每晚都复习到转钟，我们都睡了她还在复习。”
    “是是是，”杨韵摇着头把杨蓉蓉牵到堂屋，她用大手暖着杨蓉蓉的手，“看把孩子都弄成什么样，蓉蓉辛苦了，我们蓉蓉为了高考真是辛苦了。”
    杨蓉蓉感觉自己又被大姑慰藉到。
    大姑虽然四十多岁了但仍然黑发红唇时髦得很。
    尤其是那腰身，就没有胖过，杨蓉蓉记得大姑年轻时穿得裙子就很窄，现在她都快十八岁了，大姑的身材还是保持得那么好。
    大姑撒着拖鞋。
    小腿黑色袜线条极美。
    杨晓梅和老公带着儿子过来了晚一点还要赶回去，小姑不像大姑性格强势早早就跟丈夫商量好先回娘家再去广州。
    全家人弄着火锅。
    杨晓梅、杨韵手脚利索对着庄淑芬：“坐坐坐，有我们就够了。”
    方叔叔在旁边搭把手。
    杨韵、杨晓梅又跟奶奶讲：“这次买的藕几粉。”
    大姑爹祝着兴：“韵现在挑藕越来越厉害了，不仅粉，还便宜。”
    奶奶很欣赏姑爹石虎，“好好好，粉就好。”
    虽然老伴去世了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尤为孝顺，两女婿也时常哄她高兴，大孙女也很有出息都在美国留学了。
    菜一盘盘端上桌。
    杨毅给庄淑芬剥着花生吃。
    他自己吃一粒往嘴里抛一粒，还逗着自己的侄子方俊生：“你会不会？”
    硬是激得方俊生跟着抛然后张着嘴在下面接。
    杨蓉蓉：“……”
    方俊生还玩上了劲对着她道：“你会不会？”
    方俊生从不喊杨蓉蓉姐姐，觉得两人岁数只相差一两岁，不情愿叫蓉蓉姐姐。
    杨蓉蓉抿嘴看他。
    当着方俊生的面优哉游哉从爸爸杨毅面前的盘子中直接拿了一把剥好的慢慢放进嘴里。
    用眼神告诉弟弟。
    姐姐是仙女，不玩这一套！
    方俊生：“……”
    奶奶家这边祝福就直白很多，大姑大姑爹道：“我们蓉蓉明年一定会考得很好，考上名牌大学。”“这一辈里最有出息的就是蓉蓉了。”
    蓉蓉连忙：“没有没有，石欢姐姐才是真的厉害，一个人那么小就去了美国生活。”
    庄淑芬也连忙：“还是石欢好。”
    大姑大姑爹满意了，脸上的笑容也轻松了一些，这才道出真心话。
    “我们欢欢啊，还是不错的，不过现在想来，还是应该先参加完国内考试再出国。”这两年的国外坎坷也不少，并不是出国读语言学校就一帆风顺。
    杨蓉蓉一顿饭吃下来。
    默默感觉压力还是有点大。
    晚上十二点全家人一起看春节晚会。
    春晚喜庆热闹，笑声不断。
    外面已经禁鞭了。
    再也没有那么热闹的鞭炮声和烟花。别有一番安静。
    杨蓉蓉深夜一个人回奶奶房里，跟钟睿耀电话了好一会，钟睿耀那边一切顺利杨蓉蓉在电话这端对他说着恭喜。
    她内心知道钟睿耀超厉害的。
    她也不能输。
    杨蓉蓉抬头看了看爷爷杨德清的照片。照片中的爷爷面目清濯，目光含笑，仿佛正在祝福着自己。
    杨蓉蓉心中默念。
    我要考上一个好大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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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徐乃馨
    转眼七天过去。
    大家回到学校感觉昨天才仿佛刚刚宣布放假, 今天就回校了。
    既没有从过年中回过神也没有从寒假中回过神，但一年已就这样过完了新的一年又来临了。
    每个人又大了一岁。
    离命运更近了一步。
    大家在命运的大门前屏着呼吸。
    最后一学期黑板上倒计时的数字越来越怵目惊心。
    杨蓉蓉是每天清晨最早到教室自习的几人之一，每次推开教室的门抬眼看到那些数字她都会静默一秒, 在脑海中记住今天的数字。
    那些再也不可能复原的数字孕育的深意是：当三位数归零, 不仅决定她们命运的那一刻到了，更意味着她们飞扬的高中时代画下终止符。
    她们的高中，她们的青春。
    年级上陆续有人精神压力大撑不住崩溃了。
    课间走廊上有人小声说着前几届有人疯了有人患上抑郁症了。
    那些消息无声无息地在教室四角蔓延，本身就很沉重的氛围再一次人心惶惶。
    杨蓉蓉从走道上经过, 那些小道消息钻进她的耳中, 她脸上看似波澜不惊但实则钻进了心里。
    她其实也怕的。
    每天都如同拧紧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断掉。
    压在教室上的灰色天空是沉郁的铅块。
    年后，钟睿耀对她说收到了面试通知。
    杨蓉蓉知道钟睿耀保底是全美前top30学校但实际目标是美国顶级常春藤名校。钟睿耀只要要就会要最好的。
    那时美国名校在国内招生录取率只有7%-8%, 不仅竞争极其激烈而且名额极少，但杨蓉蓉相信如果是钟睿耀的话对方绝无可能拒绝。很多人是先学知识再用知识完善自身，但钟睿耀不是, 他很早就懂得如何巧妙地完善自身, 只要他愿意见过他的人没有不被他吸引的。
    钟睿耀对她提留学的事其实是不多的。
    杨蓉蓉想，一方面可能每次提都是在提醒她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马上就会分开，不是什么好信号；另一方面钟睿耀每一次考试出成绩申请也实实在在牵动着她的心, 让她不仅为钟睿耀担心同时还要为自己的高考要操心，与此同时，钟睿耀每获取一次成功也会暗地增加一份她这边的压力。
    钟睿耀那么厉害了，她怎么办？
    钟睿耀要被世界名校录取了, 她怎么办？
    杨蓉蓉没有对任何人说这一点, 也从没对钟睿耀说过，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把头闷进被窝里好像这样就能抵御一些……
    四月初徐乃馨忽然没来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