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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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过是几口苦药而已,若是放在以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慕衿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怎么被养的这么娇气。尤其是容珩今日这样强迫她喝,她心里反而愈发不愿。
    可是容珩很坚持,那一勺药在她唇边,清苦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
    僵持之下,最终慕衿眼底都有些发红了,可还是忍着酸意开了口:
    “我不想喝这个。”
    “那想喝哪个?要我亲自给你煎一碗?”他反问道。
    慕衿知道这次是拗不过了,眼红着喝下去了。
    可是喝完之后,慕衿也不说话,不声不响的进了内室。将容珩撂在外头,独自在床上靠着。
    半晌,容珩才掀了帘子进来,眼角是惯常的笑意:
    “生气了?”
    慕衿依旧是睡在床上,背对着他,装作没听见,置之不理。
    他却好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坐在床沿将她抱到身上坐着,问:
    “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她嘴硬道。
    他笑:“子衿,你一生气就喜欢到床上靠着。”
    慕衿自己都未留意过的习惯突然被他点破,一回想起来才惊觉真的是这样,脸不禁有些发红,咬着唇不再说话。
    他端起刚刚备好的苹果什锦西米粥喂她。
    她将调羹从他手上夺过来,自己咽下:
    “妾身不敢劳烦您。”
    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了,可见气得不轻。
    他只笑也不和她争,看着她自己一口一口将粥咽下。
    等到她喝完了,他才接过碗,抽出她身上的帕子擦了一下她的唇角。
    清甜的味道在她口腔中弥漫。虽然她面上还是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但是心底顿时好了许多。
    “还生气?”
    “不敢。”
    他笑着将她揽过来:
    “是你不敢还是我不敢,平时什么事不是惯着你的。哪次不情愿了,不是带哄带骗好过来的?非要在喝药的事情上怄气,眼睛真不要了?”
    慕衿被他这样一说,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
    刚嫁进来的时候,她确实是谨小慎微。越往后反倒小性子愈发多了起来,多半是他纵着自己。今日为着喝药的事情委屈了一下,确实也没必要总是对他撒气。
    “可是那药特别苦。”
    他默然片刻后道:“我尝过的。”
    他尝过的。可是他说的对,眼睛呢,就真的不要了?
    她一时有些难过,搂着他的脖子,很认真的问他:“要是以后我真的眇了双目,你还要我吗”
    他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弯,蕴上一层暖而淡的笑意:“什么时候都要。可是我们子衿怕黑,那怎么办?”
    她此时才惊觉。
    她忘了自己怕黑。倘若真的眇了双目,不仅仅是起居上会比别人更艰难,也会比别人更脆弱。
    ☆、劫持
    容珩极耐心的教她听声辨气,虽然她依旧看不清,但是只要凭借着轻微的声响,便能判断出物件的大概方位。
    慕衿非习武之人,学起来自然艰难许多,但幸而容珩极为耐心。她这段日子听声辨气的能力已改善了许多。只要再加以长久耐心的练习,生活起居上便可大约与常人无异。
    殷然一向是个有心的,听说她眼疾不见好,特地从好友那里讨了千金难求的药草,前来拜访。
    岑儿那时刚刚睡醒,闹的有些厉害。
    慕衿便把岑儿交给乳母,让乳母带了出去散散心。
    等慕衿者回栖凤台后,殷然已坐在椅上喝茶等她。
    慕衿如今视力渐差,在听觉嗅觉上便十分留心,如今已比常人敏锐的多。
    殷然身上的清香虽淡淡的,对慕衿而言却格外敏感,她打趣道:
    “这是刚从哪个姑娘的温柔乡里出来,难为你还记着我呢。”
    殷然失笑道:
    “适才遇见甄墨,她拉着我问了会卫昭的事。”
    殷然与容珩关系如此之好,与甄墨自然也不会生疏到哪里去。
    慕衿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听说你的兄长一手揽下了千寻派的权力?”
    殷然淡淡的笑了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是天地间一富贵闲人,惟愿共适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兄长则有鸿鹄之志,让权于他,我并不在意。”
    尔后,殷然又关切道:
    “前段日子我从江南求得了些极佳的补品,已经差人送过来了。”
    慕衿语气中有几分感动、几分自嘲:
    “我自己的身子还难为你记挂着。朝歌,你去把放到里间收好了吧。”
    “是。”
    “听珩兄说你身子不好,我就不再叨扰了。我去找他说会话,你自己当心些。”殷然撩了衣袍,起身道。
    慕衿轻轻‘嗯’了一声。
    殷然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办了正事就不愿久留。她也不虚留他。
    只是殷然走了,朝歌又不在。房内只留她一个人,总归是有些心烦不安。
    慕衿正心烦意乱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忽然听得一阵剧烈的婴儿啼哭声。
    岑儿平时也不是爱哭的,想是乳母抱岑儿时不当心磕着碰着哪里了么?
    出于母亲的本能,她也等不及朝歌回来,便一个人循着声音跑过去。
    “岑儿?”
    慕衿脚步慢了下来,越听越觉得恍惚,似乎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她踌躇不前。
    就在慕衿犹豫之际,一把刀突然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慕衿感受到刀锋的凉意,按下心底的惊惧,压低声音问身后挟持自己的人道:
    “你想怎样?”
    来人亦压低了声音道:
    “门令呢?”
    这声音慕衿觉得有些耳熟,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人不给慕衿任何权衡利弊的机会,见她有微许的犹豫便将她脖颈间的刀抵的更紧了些:
    “门令!”
    慕衿被迫无奈,只好将腰间的门令给了他。
    这门令是昔日容珩交给她的,可随意出入纵横。
    接过门令之后,那人迅速的用黑布盖住慕衿的眼睛,怕落出破绽。
    “走。”
    慕衿被那人挟持,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才被带到一个晦暗的房子里关押起来
    慕衿目不能视,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只觉得这里分外森冷。
    那人逼迫她坐在一个椅子上。她试探性的稍稍一动,便有人警戒起来。
    戒备极其森严。
    慕衿在那沉闷昏暗的房室里安静的坐了许久。
    眼下她无计可逃,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以退为进。
    门蓦地被人推开,’吱呀‘一声,扬起了许多灰尘,让人觉得微呛。
    续后,一道声音打破了僵持已久的死寂。
    “我给过你机会。”
    江锦的声音一如往昔平静。
    慕衿静默不语。
    江锦也并不意外,淡漠的一笑。
    忽然,门被推开,来人颔首向江锦道:
    “门主。”
    江锦回头问:“进展如何?”
    大抵是顾忌慕衿在场,那人附耳向江锦低语了几句。
    慕衿没能听见,只是过了片刻,听得江锦说:“不行。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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