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罗可可住的这个院子是一些县级干部住的大院，有好几户人家。而陆向东住的则是单独的一个院子，本来这样很不合规矩，但是有陆夫人在这点程度已经不算什么了。
    在最靠近这个大院大门口的一户人家门口，有一个看起来和刚才的罗可可同龄的小女孩。从陆向东的卧室阳台上可以直接看到她坐在那儿，坐在小凳子上写作业，这个就是陆向东这一世的目标人物孙思佳。
    孙思佳，这个小县城一个科长的女儿，能分到这个大院不过是因为她爷爷当年在位时人脉不错。母亲是一个说话粗鲁大声，典型的小市民。父亲为人不错，但这种“不错”对他的前途可没什么好处，其实说白了就是懦弱无能，这也是他有一个不错的父亲却只能混到一个小科长的主要原因了。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孙思佳今年九岁。
    陆向东不明白为什么“以前的”陆向东会死心眼地一直喜欢罗可可，而对一样死心塌地喜欢他的孙思佳视而不见，最后甚至因为罗可可流产，被“陆向东”一手推入了火坑。有一个急切盼望庞龙附凤的母亲，孙思佳最后会被推给一个品行不佳，家世一般的人似乎是注定了。
    在陆向东看来，孙思佳上一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不过偶尔在他和罗可可之间搞些幼稚的小破坏而已。至于最后罗可可会流产，陆向东只要一想到那些画面就忍不住觉得讽刺。
    那个时候孙思佳的母亲见已经没有希望攀上陆家，就另寻目标。那天是孙思佳和她母亲“看中”的人相亲，那个人很不巧居然是“陆向东的情敌”高凯，这个时候怀着孕的罗可可又正好在同一间店里和罗母吃东西。
    高凯不过是扶了一把差点摔倒的孙思佳而已，可是罗可可不这么想，她觉得被背叛了，觉得高凯的举动是对她的伤害。于是一她脸正气地在高凯面前自以为委婉说孙思佳对她的各种伤害，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怎么能找一个这样品行的女人。
    孙思佳本就不愿意来相亲，被人当众揭伤疤更不好受，更何况她在这里面不过是一个滑稽可笑的小丑罢了。不过她还是很有理智地没有和孙思佳争辩，也没有向高凯说任何话，她只是想离开而已。
    罗可可却急急忙忙地追上她，向孙思佳解释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失言。孙思佳不想要和她继续拉拉扯扯，挣扎的时候却无意识地推了她一下，然后罗母和高凯看见的就只是她一脸凶恶地推罗可可那一幕，这是孙思佳噩梦的开始。
    陆向东端起透明的玻璃水杯喝了一口水，伏在阳台栏杆上看隔壁院子里那个阴暗角落的孙思佳。或许是他注视的目光太过强烈，就在陆向东漫不经心地打量她的时候，孙思佳突然抬头看向他。陆向东有些意外，因为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正在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眼神瞪他。
    很强烈的敌意，连陆向东觉得最好用的笑容都没用。陆向东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卧室。他真的是相当意外，按照原剧情孙思佳一开始和他是没什么交集，但是鉴于他们那个大院里只有她和罗可可同龄，罗可可常常向陆向东抱怨说孙思佳不理她。而陆向东会和孙思佳熟起来也是因为想让她能好好和罗可可相处而已。
    或许是因为环境原因，那个时候的陆向东就只是在她来问问题的时候随口解释了两句而已，孙思佳似乎就认定他是个好心的大哥哥。其实陆向东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孙思佳只是在羡慕罗可可而已。
    没有疼她的母亲，父亲又说不上话，更别说关心她。在这种情况下，她或许只是希望陆向东能对罗可可一样对她。毕竟对她而言，陆向东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邻居大哥哥而已。但是她并不知道就算关系一样，人与人之间还是会有差别的。
    陆向东意外的地方在于，虽然孙思佳一开始没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是也不是像现在这样敌视他的。再说，以他来这个世界的日子来看，他现在这张脸再搭上人畜无害的笑容应该是很好用的，现在居然失效了，陆向东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因为他居然觉得有些失落。
    晚上照常和远在a市的陆夫人煲了一会电话粥，听着重复不变样的对公公做出如此决定的抱怨，以及最后对他的关系。陆向东每次和母亲通完电话都会忍不住要笑，任谁都不会相信，外表强悍的母亲竟然还是不免俗地一样爱唠叨自己儿子。
    早上收拾好吃完早餐，陆向东刚踏出大门，就看见孙思佳背着书包低着头出来。想了想，陆向东还是笑着喊她，“小妹妹，我们一起走吧。”虽然知道她的名字，但这个时候叫的话那也太诡异了点，虽然叫“小妹妹”感觉也不怎么好。
    孙思佳只是抬起头冷冷地看了陆向东一眼，然后没有理他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陆向东这下子是真的有些疑惑了，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能得到一个九岁小女孩这样的对待？
    ☆、43竹马文女配（二）
    小孩子对比自己优秀的人,常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类似于仰慕的心情，在陆向东再一次在月考中拿到全年级第一的时候，他的大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被全校熟知。
    “喂，你看那边。”陆向东现在的同桌王浩用手招呼陆向东，他一转头正好看见一脸遗憾，“早知道成绩可以招桃花,我也好好学习了。”
    陆向东没理他，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窗外自以为隐蔽的小女孩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而讨论的中心人物陆向东却觉得很烦恼。他现在越来越不喜欢麻烦的事情，而这些不成熟少女的某些自以为为他好的做法已经越来越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陆向东相当意外地在教室门口看到了罗可可,她穿着规整的校服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就喊“陆学长”，脸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红。
    陆向东听到她清脆的声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们一道回家吧。”罗可可很紧张，妈妈说过这个哥哥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人，而这样的人多半都会比较难以相处。
    最后陆向东还是带着笑容和罗可可一道回去，作为一个“友善的邻居哥哥”他这样的做法虽然有点违背自己的意愿，但比较符合他现在的形象。不过即使陆向东已经把形象经营得如此成功，他这一世的目标人物孙思佳小朋友也没有对他表现出半点好感。
    刚走出校门，陆向东就看见走在不远处的孙思佳，心思一动很热情地喊她，“孙思佳。”孙思佳停住脚步犹豫了两秒才慢慢转过头来，陆向东腿长几步就走到她面前，“我们一起走吧。”
    孙思佳皱着眉头，明显很犹豫。虽然没人知道突然住到大院里的陆向东的身份，但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来他的身份不凡。于是陆向东从一开始搬到那儿到现在，似乎每天都有邻居上门拜访。这其中孙思佳的妈妈可以说是最突出的，基本上每隔一天就要带着丈夫、女儿上门“做客”，并且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陆向东和孙思佳之间的相处变得有些奇怪。陆向东发现孙思佳虽然每次都乖乖地跟着她父母一起来，但总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很僵硬。
    有一次陆向东很惊讶地发现孙母后面居然没有跟着孙思佳，于是就随意地问了一下，孙思佳母亲的回答是，生病了，不好到处走。第二天陆向东就看见孙思佳的脸颊有些肿。
    所以对于孙思佳现在的犹豫陆向东觉得他也能猜到一二，她肯定是在衡量如果被她母亲知道她拒绝陆向东的邀请后有可能的惩罚。显然，孙思佳母亲的手段还是比她对陆向东的反感要让她害怕些，孙思佳点点头，“好。”
    等到罗可可跑过来的时候，陆向东已经和孙思佳关于“要不要一起走”这个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看到两个人都沉默地没说话，罗可可感觉自己似乎被忽略了。妈妈曾经教过她这个时候她应该做什么的，于是她朝罗向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陆学长，你和思佳说了悄悄话啊，可可也想知道。”
    陆向东沉默了，以他的“真实年纪”，如果罗可可再小个几岁他还有可能觉得这小孩很可爱，可是她今年已经九岁了，他怎么看都有种违和感。旁边的孙思佳倒是很习惯，瞥了一眼孙思佳淡淡道，“他说你今天的蝴蝶发卡很漂亮。”
    孙思佳的脸很红，到底还只是小女孩，被男孩子夸奖的时候会很害羞。三人走到路口李叔已经把车停在那儿了，陆向东自然是邀请两个“邻居小妹妹”一起坐车回家。罗可可先是矜持地拒绝了一番最后貌似不情愿地坐了上去，而孙思佳则直接得多了，说了声“谢谢”大方地坐了上去。
    晚上陆向东吃完晚饭在小花园散步，看见门口若隐若现的人影他还有些危机感，不过等到看到那双粉红色的塑料凉鞋他突然笑了，然后一直在那一块走过来走过去。等到他打算回屋的时候，门口还是传来一个声音，“有人吗？”
    陆向东故意慢吞吞地走过去打开铁门，孙思佳拿着本子和文具盒低着头用脚在地上画圈。陆向东笑着问她，“有什么事情吗？”明明知道他就在那儿还问“有人吗”这样的问题，陆向东不知道这个九岁的小女孩到底在想什么。
    孙思佳抬起头，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看起来很诡异，“我可以问你题吗？”她的头发有些散乱，只是简单地在后面随便扎了一个马尾辫，一看就出自她自己的手，因为太乱了毫无美感可言。
    陆向东故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等了很久才回答，“可以。”孙思佳跟在陆向东身后，一言不发。到了客厅，陆向东让家里的阿姨拿一些零食和雪糕到他房间。刚一开口孙思佳就建议，“就在这里吧，地方大、光线又足。”
    陆向东本来是想他卧室里面有书桌，写作业的话会比较好。不过既然孙思佳这样说了，他也表示无所谓。
    孙思佳的问题都是一些很简单的问题，而且只要陆向东稍微一提她就能理解。陆向东对她的聪明进行了充分的夸奖，不过孙思佳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只是礼貌地回应说，“谢谢。”
    对于孙思佳会主动来找自己问功课，陆向东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在孙思佳第四次趁他不注意悄悄往大门看的时候，陆向东终于明白那种奇怪到底是为什么了。
    抿了一口白开水，陆向东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孙思佳，“都说事不过三，你这都第四次了。你妈妈真有这么可怕？”大门口不时往里打探的身影，除非陆向东是瞎子，不然绝对没可能忽视。
    孙思佳把埋着的头抬起来，说了声“谢谢”然后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直到她走到客厅门口，陆向东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用完就扔？“等一下。”陆向东把她喊住，孙思佳也很听话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陆向东把之前就让阿姨准备好的水果递给她，“这是我妈让人特意送过来的哈密瓜，据说很养颜的。”陆向东笑着解释，陆夫人生怕他在这里过不好，三天两头的送东西过来。
    孙思佳打量了他一会才伸手接过袋子，“谢谢。”陆向东想了想还是说，“明天我们一起上学吧，据说学校附近最近多了很多抢劫事件。”这是实话，基本上经过老师的再三强调全校都对最近的事情有很深刻的认识。
    “好。”孙思佳抿了抿嘴回答道，很明显就算不喜欢，她也是比较爱惜自己的小命的，当然也不排除她只是考虑了她母亲而已。不管怎么样，陆向东达到了目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孙思佳刚到家门口孙母就迎了上来，“怎么样？”孙思佳点点头，“这是他给的水果。”把东西递给母亲，孙思佳回房放好自己的作业本和文具盒收拾东西洗澡。他们家这个位置很不好，平时一点太阳都晒不到，到了夏天太阳最毒的时候房子就像一个蒸笼一样。她只是坐着写个作业也能流一身汗。
    洗完澡出来孙思佳正好看见母亲在摆弄陆向东给的哈密瓜，“老孙，你看看，人对我们还是不一样的，这东西罗家可没有。”孙母挑着眉很得意，孙思佳的父亲坐在凳子上一脸严肃地看新闻联播，没有理睬她。
    这下子孙母可不干，直接走过去把电视关了，哼了一声开始数落他，“一个破科长你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啊你！”类似的话孙思佳每天都能听到，比她需要吃饭还平常，她在门口擦了擦头发进了自己的屋子。
    陆向东给她水果很大部分是希望能让她也尝一尝，但他特意挑了在这个小县城还比较少见的哈密瓜也是让她回去好交差。
    老实讲，对于陆向东来说，这个小县城真的太小了，很多他觉得很平常的东西这里都没有。人家都说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这个时候陆向东不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
    这天以后，陆向东的车多了两位乘客，毕竟邀请了孙思佳，罗可可也自然不能被落下。或许是因为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陆向东有好几次都闻到孙思佳身上的廉价肥皂的味道，但他奇异地并不讨厌。
    有一次在车上罗可可问孙思佳，“你怎么每次都考第二啊？”陆向东听到有些意外，虽然不是第一，但他真没想到孙思佳的成绩这样好。孙思佳的视线依旧注视着车窗外快速流过的风景，“因为只能考第二。”
    罗可可似乎很遗憾，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掩不住她对孙思佳回答的满意。不管是小孩子还是成人，似乎都不希望身边的人比自己厉害。过了一会罗可可用崇拜的语气道，“还是陆学长厉害每次都是第一！”
    陆向东笑了笑，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孙思佳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讽刺。
    ☆、44竹马文女配（三）
    陆夫人皱着眉头用手在桌子上轻轻摸了一下,摊开手看眉头皱的更深了，“换阿姨。”她的话说得很肯定，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给别人就决定了。陆向东站在她旁边有些无奈，“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您这样贤惠能干的。”
    就像小孩子喜欢听到大人的表扬一样，陆向东的话虽然有些讨好的嫌疑,但陆夫人还是听得眉开眼笑，“看来这里的水养人啊,连我们家向东都会说好听的话了。”虽然心情不错，但陆夫人该说的还是要强调,“明天我亲自给你挑一个，这个也太不像样了。”
    陆向东默默点头，转眼看到母亲放在客厅的行李箱,笑着问，“您这是打算常住了？”那阵仗，只是行李箱就占了客厅一大块地方，陆向东很难不猜想她此举的意图。
    “当然不是，”陆母得意地指指客厅那一堆的行李，“那些都是我给你带的衣服，你皮肤敏感可不能什么都穿。”陆向东这一世的身体很容易过敏，必须穿纯棉质料的衣服，所以陆母这样的举动让陆向东觉得很贴心，“嗯。谢谢您。”
    陆母一愣，眼眶突然有些红。“以前的”陆向东可从没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油嘴滑舌。”她的回答有些别扭，陆向东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她。
    晚上吃过晚饭孙思佳依旧上门“请教功课”，她还是那样，对着陆向东没什么表情，陆向东本来以为他自己就已经够冷了，但孙思佳这种无时间差地冷淡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孙思佳进客厅看见陆母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了，虽然幅度不大，但陆向东很确定她是在笑。陆母带着优雅的笑容看向自己的儿子，陆向东立马心领神会，“妈，这是隔壁大院里的孙科长的女儿，孙思佳。”
    孙思佳朝陆母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露出小虎牙看起来有些傻，“伯母好，我是孙思佳。”陆向东有些楞，他还是头一回见在他母亲面前这样自然的小女孩。而且，孙思佳待人的标准也忒不一样了吧。
    许是没见过像孙思佳这样的小孩子，头发干燥看起来像稻草一样混乱，但脸上却很干净，校服很整洁但明显的不合身。陆母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嗯，你也好，我是陆向东的妈妈。”从陆向东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孙思佳笑的连眉眼都是弯弯的，“妈，好了，人家是来学习的。”
    陆向东这话的潜层意思就是您不要再继续耽误时间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话更像是说给孙思佳听的，因为她似乎很喜欢陆母。挨了一会儿，孙思佳还是乖乖地跟着陆向东去了他的房间，陆向东走在前面挑眉，她倒是听话。母亲只是提了一下在他房间的书桌上学习会比较好，她就沉默着收拾好东西就跟在陆向东身后。
    陆向东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抱胸打量孙思佳的背影，孙思佳做题做得很认真，和陆向东“印象中的孙思佳差”真是差太多了，“我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鬼使神差地这句话就从嘴里冒了出来，陆向东没想过她会回答。
    结果孙思佳在纸上划动的笔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扭头看陆向东，脸上的表情很诡异，“我说我喜欢你，你信不信？”陆向东有些愣，即使在他的记忆中的确有一种“孙思佳应该喜欢陆向东”这样的认识，现在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发毛。
    为了缓解这样奇怪的气氛，陆向东清了清嗓子笑道，“人不大点，知道的还挺多。”把书放回书架上陆向东继续教训，“好好做题，不要胡思乱想。”
    孙思佳突然笑了笑，“你这样做人不累吗？”笔在她指尖随意转动，眼神很固执地盯着陆向东。“明明讨厌的要死，还对着谁都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陆向东转过身看她，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眼神却有些冷，“你在胡说什么。”
    “你看你现在，明明很生气，却还是忍着。对了，”孙思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道是怕我对罗可可不好？” 像是猜到一个秘密一样，孙思佳突然笑得很开心，陆向东眯着眼睛看她，突然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很熟悉，“你知道什么？”
    孙思佳站起来走近陆向东，“看来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呢，怎么样，一身泥的罗可可你果然还是喜欢不起来吧？”她脸上的笑容很猖狂，因为比陆向东矮很多，只能抬起头望着陆向东，“表情不要那么难看嘛，一点都符合你的形象了。”
    陆向东生气了，冷着脸抓住她细小的手腕，“你以为知道这些很了不起吗？”他可以容忍她一直的冷淡，因为毕竟他也没做特别的事情，但是孙思佳今天这番话真的是踩到陆向东的底线了。
    孙思佳还是那样看着他，陆向东看他的眼神越发的觉得熟悉，皱着眉头道，“如果想要继续生活下去的话，现在这种眼神最好收敛起来。”陆向东放开她的手，长久以来对她态度的疑惑和不解在看到她这样眼神的那一瞬间，好像都渐渐清晰起来了。
    晚上陆向东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正在“巡视”他卧室的陆夫人，陆向东擦擦头发，“妈，进门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敲敲门？”陆夫人转过头，“我敲了，你没听见。”陆向东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纠结，毕竟他这位母亲也不是那种不尊重孩子隐私的人，“有什么事情吗？”
    陆夫人从书架抽出一本书，转过身看陆向东的时候正好从窗子那儿看到孙思佳坐在那儿写作业，“今天来的那个小女孩很有趣吧？”陆夫人笑着问，孙思佳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和以前那些小孩讨好她的表现没什么两样，但她就是感觉很不一样。
    陆向东把毛巾扔进浴室门口的篮子里，“嗯，是很有趣。”陆向东走到窗户前顺着母亲的视线往下看，“看来您比我受欢迎，她可是从来没这么讨好过我。”陆向东自嘲似地说。
    陆母有些疑惑，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自夸，她这个儿子不管是外表还是内涵都优秀，小孩子之间的仰慕不是更容易发生吗？
    “你的意思是她想从我下手？”陆母的眉头皱得很深，她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以为是这样小县城出身的孩子见到比自己高一阶的人，会不自觉地这样表现而已。
    “妈，你想太多了。”陆向东猜想孙思佳很有可能和她一样，是拥有“记忆”的人，而她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却讨好母亲，大概是因为在“记忆”里陆夫人一直都站在她这边，即使这样她会站在陆家分量最重的人陆剑荣对立面。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很奇特的，有的人在第一次见面就对对方产生反感，同样的，仅凭几面之缘就走得很近的事情也很寻常了。在陆向东的“记忆”里，陆夫人第一次见罗可可就表现出不满，然后给出了一句“没有家教”的评价。而对孙思佳，陆夫人也是在第一次见面都产生了好感。
    虽然不是义无反顾地站在孙思佳那一边，甚至在最后的时候陆夫人还是妥协了，但陆向东想在孙思佳看来，母亲或许是她那一段生命中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吧。即使没有坚持到最后，但至少努力过。
    隔壁大院里多了一位贵妇人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很快在陆向东的邻居之间传开，而陆向东又开始了新一拨来访客人的接待。虽然对这些有些没有自知之明的“邻居”感到不耐烦，陆夫人还是保持良好的教养，很有礼貌地接待了他们。
    不过陆向东晚上放学回来还是从母亲那儿得到一些她的看法，“那个叫孙思佳的小女孩的母亲，嗯，嗓门可真大。”陆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像孙思佳母亲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见，觉得有些新奇但又觉得有些不喜欢。相比之下她觉得另一户人家的教养要好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隔壁大院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叫罗可可的小女孩？”
    “嗯。”看这两天他们来家里做客的势头，陆向东对母亲会知道罗可可也不觉得惊讶了，“是罗副县长的女儿。”陆向东坐在窗前看一本书，偶尔从窗花看下去，孙思佳还是坐在那儿拿着笔和本子写写画画，陆向东有些好奇她到底在写什么，他可不认为一个小学生的作业需要这么多时间，况且她还很聪明。
    “那个叫罗可可的小女孩，怎么说呢，长得很可爱人也精灵古怪。但我认为她很大程度上遗传了她母亲，虽然看起来很有家教，但实际还不如不掩饰得好。”陆夫人一针见血地指出，陆向东点头表示赞同。
    陆夫人和儿子分享完她今天的见闻之后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爷爷最近要过来看你。”陆夫人皱着眉，她有些想不通。公公一定要把陆向东送到这个偏僻的小县城就已经很让人觉得奇怪了，现在还要长途跋涉地来这里，虽然说是来看孙子，但这太不符合陆老头子的作风了。
    陆向东朝门口的母亲笑笑，“嗯。”他早知道陆剑荣会到这里来，所以一直在等。陆向东很清楚他这辈子这个爷爷有多固执，又有多霸道，但有些事情不去做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