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页

    太宰治走下楼梯就是看见这幅场景, 他眉梢轻挑, 撇撇嘴还是顾念着那一丝丝友情没叫醒他。
    他摇摇摆摆地坐上了高脚凳, 等了十多分钟安吾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太宰治的双手就不规矩地动了起来。
    他鸢色的眼里闪现着浓浓的恶趣味, 一只手摘下安吾的眼镜，然后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到：“文件报告出错啦，需要打回重做！”
    这话一出，坂口安吾几乎是瞬间弹起，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间有些茫然。
    怎么了？报告要重做吗？为什么啊？
    然后，还在迷迷糊糊地找眼镜的他就听见了太宰治毫不掩饰的笑声。
    坂口安吾：……
    啊, 真的很欠揍呢, 太宰。
    他神色无奈，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跟太宰治计较。
    在织田作的影响下，他已经快把太宰当成那种还没长大的熊孩子了……不对，这个形容还是很别扭啊！
    反正是拿太宰没办法就是了。
    “怎么了, 兴致突然这么好？”
    坂口安吾拿起只喝了几口的番茄汁轻抿了起来，面色放松。
    太宰治举起酒杯问老板能不能兑洗洁精, 或者牙膏也行啊。
    难得看见太宰这么高兴，平时他都是……呃，好吧, 平时他也是样子，不过心情还是有所不同的。
    被拒绝的太宰治放弃了纠缠老板，老板就离开了吧台避开他们的谈话。
    同一时间，他发现太宰把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坂口安吾顺势放下杯子，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没有什么啦，只是突然知道了一些消息罢了。”
    太宰治转了转酒杯，用指尖轻点着杯子里的冰球，静静地看着冰球在澄澈的酒液沉沉浮浮。
    他语气轻缓，漫不经心地开口。
    “——比如说关内站向西第一个街口。”
    闻言，坂口安吾拿着杯子的手突然收紧，指尖微微发白。
    他眼底以难以被肉眼捕捉的速度飞快地闪过震惊无措等情绪，大脑在拼命转动想找出破局之法。
    关内站向西的第一个街口是他最近几日，和特务科联络人交接的一个地点。
    太宰是怎么知道的？
    跟踪？眼线？是首领授意的吗？
    安吾闭了闭眼，心知肚明，既然太宰都这么清晰地指出地点了，那就证明他手上已经有了完备的证据。
    这意味着他会以背叛者的身份被港黑抓住，而背叛的代价无疑就是死亡。
    就算港黑因为知道他是特务科的搜查官而提出交换，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特务科一定愿意为他牺牲一些利益。
    他沉默着放下了杯子，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在微暗的灯光下折射出并不亮眼的光。
    “这是怎么发现的？”
    坂口安吾自认扫尾工作做得很好，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
    太宰治目光渐深，没有回答反而是喝了一口酒，把坂口安吾暂且扔到一边不管。
    他鸢色的眼里带着沉郁的暗色，整个人散发的阴冷气息让坂口安吾选择了闭口不言。
    太宰不愿意说，那他应该也不会知道自己栽在哪里了。
    现在，还有没有脱身的办法呢？
    坂口安吾低垂下视线，思考着首领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毕竟，前天首领还示意他可以再次和Mimic进行交接……
    太宰治冷眼看着他陷入了头脑风暴，放空了面上的情绪，盯着酒吧内昏黄的灯光。
    背叛。
    就个人情感而言，他既想又不愿让这个名头烙印在安吾的身上。
    当初是他和织田作先招惹安吾的，强硬地把安吾拖过来一起喝酒。
    所以说，安吾是卧底这件事也无法太过指摘。
    但是，理智能够接受，情感上却仍然怀有芥蒂。
    引入Mimic，让森先生算计成功，织田作死亡这些事情即使还未发生，也依旧让他有些不想对面。
    他一时半会儿有些拿捏不住对待安吾的态度。
    只是不可挽回的一切还没有开始，是否意味着安吾还没有选择背叛？
    ……可以的吧。
    太宰治这样想着，微暗的瞳孔带上了一点光亮。
    他歪过脑袋对上了坂口安吾混乱后平静下来的视线，心里还是有点沉默。
    唔，下次把织田作叫来和他一起把安吾灌醉，拍下安吾醉酒后的羞耻语录吧！
    太宰治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并且觉得非常不错，打算不日实施。
    他微卷指尖，轻弹了一下杯身。
    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刚才沉默到令人窒息的氛围。
    坂口安吾冷静地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炳五，有什么想说的嘛？”
    太宰治突然放缓声音说的话让安吾一怔，脸上迅速划过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很是懵逼，太宰治知道他是卧底就算了，也算是有迹可循，但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啊？！
    坂口炳五是他的曾用名。
    可是这个名字在他中学二年级的时候就不用了，太宰治这么神通广大居然能够调查到这个地步吗？
    那岂不是意味着太宰完完全全清楚自己的身份、背景，甚至是亲人家属等等一切过往？
    想到这，坂口安吾突然觉得自己人生无望，已经被戳上了一个大写的死亡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