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四）

    隔天的早上中午与晚上, 楼天宝都在顾景成的办公室里观察滨海市市内的情形。
    瞿星隔空发来了消息，的确有鬼怪混入了人群当中，但这些鬼怪根本见不了光，白天不会出来。楼天宝等人只好在酒店里等着, 一直等到下午三四点, 众人整装待发到了滨海市市中心的街道上。
    顾景成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 耳朵上别着一只即时通讯器, 头发梳成了背头, 非常精神。
    楼天宝没有听从他的建议换同样款式的作战服，这衣服太帅了, 过于惹眼。她还是穿着自己松垮垮的防风外套，以及那件副本奖励给她的龙傲天牌高领卫衣。
    “晚上六点街道清场，你们躲在店铺里不要出来，等阿金的通知。”顾景成在频道里说。
    阿金是九位异能者中的一位, 拥有远视异能，虽比不上孟浩, 但也可以一用。
    七点游.行正式开始, 但楼天宝等人还是准备在街道之中等待讯息。滨海市九人小队要杀的鬼都是外表形态很明显的鬼怪, 比如【牛鬼】, 【青行灯】, 【雪女】, 【飞头蛮】等等。
    楼天宝的【酒吞童子】可能难找一些, 但他们毕竟不是人，使用千里眼查探几次就能发现蛛丝马迹了。
    谛听要杀的是【蛊雕】，这是一种长相似大雕, 拥有豹子身体长着长角的生物, 身量巨大, 一次能吃一个人，喜食人类，它肯定在人群众多的地方出现。
    他坐在楼天宝旁边，心思有些飘忽，正不断往落地窗外看。
    楼天宝手上拿着一只吃了一半的巨无霸汉堡，她漫不经心地听着频道里几个人的对话，从餐盘里的汉堡山上拿了一只，放到谛听手里。
    她说道：“多吃一点，等会儿打起来肯定要消耗不少精力。”
    谛听回过头来，用修长白皙的手指将包装纸剥开，把汉堡送进了嘴里。
    楼天宝说：“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吃鱼，这是鳕鱼的。牛肉的要尝尝吗？用的不是我的钱，尽管吃。”这些都是顾景成请的。
    谛听塞了几口，问道：“你之前就在这里生活？”
    楼天宝点点头，三两口解决了手上的汉堡，重新拿起了一个剥开：“对啊。不过这几天来不及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了。话说咱们这个算是约会吗？”
    谛听本在吃汉堡，听到这个词一口噎住了，猛地咳嗽起来。
    楼天宝伸手拍他的背，还递了冰可乐给他，说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是我弟弟，我才敢这么说话的。”
    谛听咽下了汉堡，问道：“要是换顾景成呢？”
    楼天宝一愣：“你提他做什么？我根本不会和他开这种玩笑。他太正经了，会当真的，不好收场。”
    谛听抿了抿嘴，他捏紧了自己手里的包装纸。
    他不够正经吗？他不会当真吗？他这里就好收场吗？
    楼天宝看他表情不太痛快，叹了一口气，心说自己以后还是别老逗弄谛听了。
    他年纪或许不算小，但估计很少被别人逗。
    楼天宝皱起眉。她闭一闭眼，从旁拿起了另一个汉堡，用力咬了下去。
    不好玩，不有趣。不能逗人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她都答应来十二果世界劫富济……不对，普度众生了，逗一逗别人还不行吗？
    “谛听，我是把你当自己人才会这么做的。”楼天宝想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你还不明白吗？我只会和自己人开玩笑。”
    谛听嘴里叼着吸管，小嘴抿得紧紧的。
    “我是自己人？”
    “嗯。”
    “所以你和我开玩笑？”
    “嗯嗯嗯。”
    楼天宝觉得这对话降智到了极点，谛听小祖宗你可懂点事吧，天宝姐姐喜欢孩子，但不喜欢傻孩子啊。
    谛听放开了嘴里的吸管：“我知道了，那你和我开玩笑也是亲近的体现。我挺喜欢你亲近我的，你以后多开开玩笑吧，我努力配合你。”
    楼天宝扶住了额头。这孩子怎么傻萌傻萌的？
    “反正……”谛听搅动着可乐被子里的冰块，垂下了他那长到有点煽情的睫毛，“只要是你做的愿意亲近我的举动，我都没问题。”
    嘶……
    “嘶……”
    “嘶……”
    楼天宝：“……？”
    阿金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别忘了你们还在公共频道里。”
    楼天宝的脸立刻烧了起来，谛听这个倒霉孩子！
    她忙尴尬地说：“没事没事。外头怎么样了？”
    阿金回复道：“游.行已经开始十多分钟了，没有任何异样。没有鬼怪出现。”
    楼天宝与谛听一起转头，望向玻璃窗外花里胡哨的花车，以及花车上站立的由人扮演的鬼怪。
    那些鬼怪都穿着戏服，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真的。偶尔也有一两个扮相好一点的，但阿金那边无动于衷。
    他无动于衷了一整个晚上。
    所有人都安静了。
    楼天宝拿出【游戏滤镜】戴上看了一眼。
    没错，【百鬼夜行】根本没有开始。
    他们这些人等了许久，但是四个城市中的百鬼夜行大游.行活动之中，根本没有鬼怪的身影。五十个异能者蹲守在游.行队伍周围，从游.行开始一直蹲到游.行结束，直到大街上的人全走光了，他们才明白真的被副本耍了。
    游.行是游.行，【百鬼夜行】是【百鬼夜行】。
    他们先入为主，将游.行与副本所说的【百鬼夜行】联系在了一起。本来名字就一模一样，也都是夜晚开始的，他们将两者放在一起看，也是十分正常。
    之前楼天宝在开会时有过一个念头，要是鬼怪选择零散的上下班时间发难，那他们这些为了游.行做准备的异能者就麻烦了。
    只是没想到，鬼怪真的没有挑大游.行的时候发难。
    游.行结束，街道上只留下满地的彩纸和瓜皮果屑。楼天宝，谛听，顾景成和另外两三位异能者在街道上碰面了，他们一语不发，脸色阴沉地回了酒店。
    这天晚上，楼天宝的滤镜左上角字样根本没变。
    住在西西里酒店的异能者亲属们有觉得酒店费用太贵的，不好意思再麻烦顾景成付钱。楼天宝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楼天宝和楼天昴说不用这么介意，大家都是共患难的朋友，但楼天昴似乎顾忌着什么，不愿意在顾景成的总统套房里多呆。
    ……他总觉得自己再住下去，这女儿就必须得嫁了。
    楼天宝拦不住父亲，其他异能者也同样如此。游.行的第二天他们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晚上到了，鬼怪还是没有现身。
    之后是第三晚，第四晚，第五晚。
    楼天宝连续熬了几个晚上，实在熬不动了。
    不仅如此，她的学校也打电话过来通知她，要是她再继续旷工下去，老板就要把她这个月的工资全扣光了。
    楼天宝早就不记得自己研究生时候拿过多少钱了，于是随口问了一句有多少，对方便报了数字给她。
    听完数字的楼天宝二话不说，决定第二天复班。
    她在副本里拿到的不是一果的货币，而是等价游戏币，这对她来说吸引力不小。
    顾景成听了她的决定，十分委婉地告诉她，其实她可以不用去她老板那边干活，顾景成能随便给她在滨海找一个闲职，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行。
    他说：“你什么都不做都可以，我有的是钱。”
    楼天宝断然拒绝：“不用了，无功不受禄，是人情总得还，我比较喜欢别人欠我人情，不喜欢我欠别人的人情。”
    她抽了半天时间出来，在自己的，以及另外几位异能者的住处周围再次布置了一次避鬼阵。其他异能者也是知道楼天宝名号的，他们十分识相地将亲人与周围人都支开，让楼天宝一个人布下了阵法。
    这天下午楼天宝就去上班了。
    楼天昴要去的游戏展就在这周周末举行，楼天宝因为无故旷工好几天，手上堆积了不少事，那天不得不留下加班。
    她将父亲送去了游戏展，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家，自己就上了地铁回学校去了。
    楼天宝许久没有按部就班地干过活，她花了不少时间才适应过来，这一天她忙得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一直到下午四五点才处理完了所有积压的工作。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智脑给游戏展上的父亲去了个电话。
    楼天昴正在等待一款新游戏的发布会，楼天宝看了眼窗外，让他听完了就回家去。
    楼天昴说：“我先去见一下制作人，别急我一定准时回家。”他这么说着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的时候，就怎么也不接了。
    楼天宝不喜欢被人按掉电话。她感到一阵烦躁。
    不仅如此，她的肚子还饿了。
    将手上的工作交了，楼天宝拿了包，与同学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还好校园卡里有钱在，学校食堂的饭菜便宜好吃，她一口气拿了三个套餐，坐到角落里开始埋头猛吃。
    为了掩盖身份，楼天宝已经尽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想让自己看起来斯文一些。但她面前的三份餐还是让同学吃了一惊，旁边桌子的人以为她是过来帮人占位置的，但看到她拿过了第二份饭、第三份饭开始吃的时候，眼神全都变了。
    周围有人在指指戳戳，楼天宝还能听到有人小声耳语：“吃那么多是猪吗……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楼天宝将嘴巴里的筷子咬得嘎吱嘎吱响。
    她非常讨厌别人的这种视线。
    在一果里，她的胃口就比一般人要稍微大一点。老板手底下有一个稍微比她大一点的男生，因为她长得好看就天天找她吃饭。
    有一次，他看到了楼天宝碗里的大鸡排，忍不住说：“少吃点，吃多了你未来的男朋友就抱不动你了。”
    楼天宝顿时觉得盘子里的鸡排不香了，甚至有点恶心。
    此时此刻，楼天宝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年那一刻，她成为了那个在别人嘴里“可能无法被男朋友抱动”的女生。
    不行。
    不能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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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箱自动发出，晚安啦(?3[▓▓]
    然后看到存稿的朋友中午好啦。
    大家在家都在干啥？我除了赶稿就是赶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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