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燃星

    楼天宝曾经见过一次b级副本出生的现场。
    b级副本生成时, 上方出现云旋，下方出现人形。对人形表达出自己要进入的意愿，人形会接纳对方进入。
    人形副本很多长得类人，但又比人类可怖。
    楼天宝看着那天上的云旋往杏霖殿去了, 忙对谛听说：“谢佩还在那边, 她一定会被吓到的。”
    说着, 拿出飞遁符就冲了出去。
    身后的谛听脸色稍有异变, 似乎想到了什么, 也提起速度追上去。
    新生成的副本的速度远比他俩要快。
    楼天宝到达时，人形副本已经在了好一会儿了。
    她推开门, 迎面对上了一位身着十二单华丽和服的姬发女子，女子正站在雪地之中，抬头赏樱。
    大冬天怎么可能会有樱花？
    那樱花树是凭空长出来的，就长在杏霖殿天井的正中央。
    站在树下的女子感觉到了楼天宝的视线, 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
    这就是那个新生成的副本。
    此时, 谢佩正批了一件衣袍, 站在樱花树下另一侧, 似乎刚和她说完话。
    “谢佩！你出来做什么？治疗不是还没结束吗？”楼天宝问。
    谢佩与人形副本同时转过来, 向楼天宝投来目光。
    院内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谢佩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道：“姐姐, 我想跟你走。”
    她似乎经过了一番思考, 此时脸上满是凝重，也十分疲惫。
    楼天宝说：“你想跟我去哪里？你想离开上京？”
    “不……我想离开这个世界。”
    楼天宝皱眉看着她。
    谢佩慢慢道：“我终于看清了，这里就是如此, 我要是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里, 会永远成为他人的依附, 我不是谢佩，而是别人的女儿、妹妹、妻子或是小妾……我不想这样了。”
    她终于明白了。
    楼天宝叹了一声。
    “你有没有想过当女帝？”如果她想，楼天宝也可以扶持她上位。
    谢佩摇头。
    她说：“帝王学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学会的。我只在宫闱之中呆了几年，也没读过什么像样的书，就连四书五经也不曾熟背。这条路对我来说不合适，就算我上位了，也只能看到更多的，和我一样的女子，这又有什么用……”
    是的。
    这是制度造成的，就算她当了女帝，也无法立刻停止封建制度对人的屠戮。
    “姐姐，你带我走吧。”她再次提出了请求。
    雪中花下，良辰美景之中，楼天宝无心赏樱花与美人。
    她正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能亲自回答。
    楼天宝道：“你跟我走，可能离开不了七果世界，最后还是要留在这里。又或者你能跟我走，但是会在未来漫长的穿越生涯里丢掉小命。这样也没问题吗？”
    “我无所谓的。”
    楼天宝说：“既然你执意如此，我要问一下客服再回答你。”
    就如一开始带走谛听一样，她需要询问自己的异能。不同的是，谛听当时对自己的威胁性太大了，谢佩的威胁太小，且不一定能活下去。
    楼天宝不愿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悲惨死去。
    打开界面，楼天宝拨通了客服的电话。
    她询问客服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客服稍微动了动手指，便告诉了她答案。
    “让她和副本接触吧。副本就是答案。”
    楼天宝看向一旁的副本。
    人形副本见她向自己投来目光，立刻捂嘴笑了。
    “殿下莫急。小女公平公正，可以说是很仁慈。她有没有资格，接触一下就知道了，一次只能接纳一人。”
    楼天宝让谢佩走过来。她有些害怕，握住楼天宝衣服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人形副本低头看了两眼比自己矮一整个头的小巧女子，笑道：“她是有资格进副本的。”
    看来，一果的谢佩没有选择穿越。或者说她早就死在了穿越这条路上。
    谢佩听说自己可以进副本，稍稍迷茫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眼神倏然亮了。
    楼天宝看着她紧张起来，于是又认真地问道：“你真的要和我走？”
    谢佩抿着嘴唇，声音干巴巴的：“嗯。”
    “你不怕遇到各种更恐怖的怪物、更阴险的人类、更绝望的情形？”
    “我，我害怕。”谢佩小声道，“但是，我还是不想呆在这里。一刻也不想。”
    她宁愿面对恐惧也不愿留下，看来没什么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谢佩向副本走去。十二单华丽如彩虹，将她温柔地包裹起来。
    她回头看向楼天宝，好像在对她求救，又像是将自己毕生的希望寄托在了楼天宝身上，她遗憾而留恋。
    “别看了。她是我的。”
    就在此时，楼天宝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双手，将她往后一揽，紧拥入怀。楼天宝顿时掉入了熟悉的气息之中，那是一股带着坚定占有欲的气味。
    谛听用力搂紧了她，把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她是我的。你就算跟她走，这辈子也不可能分得一丝半毫。”
    谢佩惊愕地看着他。楼天宝完全没料到谛听会突然出现，她也愣了。
    一阵暖光之后，谢佩消失在了华服之中。
    白雪地上干干净净，只有樱花飘落的花瓣，徒留倩影。
    人形副本呵呵笑了两声，她说：“殿下可是要等这位佳人？时间至少八个小时，若是不嫌弃，小女可弹奏三味线为您助兴。”
    楼天宝摇摇头，表示不用。八个小时，她还是去搬砖比较好。
    “我就知道她会选择进去。”身后的谛听淡然道。
    楼天宝见他如此平静，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从哪里推出来的？”
    谛听看着她，确认她的确是没明白，这才说：“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魅力。”
    听了这句话，她从这个角度思考了过去，脸上浮起狐疑之色：“她一直喜欢的是男生。”
    谛听叹了一声。
    他绕过来，拉着楼天宝的肩膀，认真看她。
    “楼天宝，你知道你最强的地方在哪儿？不是你的实力。”
    楼天宝：“……”
    突然被怼了一嘴，怎么有点不爽呢。
    谛听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侧脸，但想起楼天宝不喜欢别人碰她的头，又收回了手。
    他说：“你最强的地方在于，你永远能让人把你当成生命里的光芒。”
    “你不是最强，但你是最耀眼的，最有生命力的，即便你自己没有感觉，你也是燃烧的星星。”
    星星在剧烈燃烧。烧得那么静谧，又那么热闹。
    燃烧的星星周围是没有空气的，就算她崩裂了，也依然是安安静静的。
    就如此，又好比沙漠中，夜行者手里的火把。
    孤零零地悬在前方，要是不跟着走，就只能目送着她越来越远。
    静谧燃烧的星星，沙漠独行者手里的火把。
    楼天宝的魅力就是这样的。
    她看着谛听，她说：“你说他们在追随我，可我觉得，他们离我一点也不近。只有你一个人在我身边，但你也没有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因为你是火呀，靠你太近，他们自己也会有危险。”谛听说，“但我不是。我可以被你伤害，我可以为你受伤。没事的。”
    谛听又把她揽进了怀里，他说：“八果，等到了八果，我就是一张白纸了。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楼天宝对着他这张刚刚还冷冰冰，现在却歉意无穷甚至有点委屈的脸，实在说不了什么。
    他最擅长这个了。楼天宝也最不擅长这个。
    要是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心软了。
    楼天宝说：“明天要出上京。晚上我去你那儿。”
    “你不是要和纪绒绒一起吃饭？”
    楼天宝“啧”了一声。
    “和她喝完酒我就过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谛听应了一声，等楼天宝走出他的怀抱，往殿外走时，他才意识到楼天宝是什么意思。
    “那你想要玩点别的吗？”他问。
    楼天宝脚步一顿。
    “你还有别的玩法？”她惊讶道，“你懂很多吗？你竟然是这种人……”
    谛听双手放于背后，眼神往旁边飘。
    他咳嗽一声，故做矜持，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一点也不矜持。
    “当年我们都接受过培训，包括这种……也是有的。”
    接受培训？
    这种培训？
    楼天宝的眼神在他身上乱瞟，恨不得让他把当年的事情全说出来。
    她的小谛听居然接受过那种培训……？
    “……不过我们都是纸上谈兵，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了，我没试过，老师也没实操过。你还是第一个。”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加了一句，“你想想，我毕竟是要执行任务的人，这方面的东西肯定会接触到。”
    既然是这样，那就还好。
    楼天宝松了口气。小谛听依然是被自己拆封的。
    想到这里，楼天宝又美滋滋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樱花树下的十二单和服女子，快步走出了杏霖殿。往后，这里可能都没法回来了。
    她还是很喜欢偏殿的温泉池的，要不然以后在任意门里复原一个吧。
    如荷如芙蓉，愈湿愈盛开。那时候的谛听，她会记一辈子。
    晚上和纪绒绒吃饭的时候，两人说着说着就跑了题。
    原本还是南刘北宁信息交流促进会，最后又变成了深闺密谈。
    等纪绒绒喝醉了，睡下了，楼天宝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深夜十二点。
    她让大鳌小心一些，将人带去她私人的酒店房间睡觉。纪绒绒喜欢好的，那就给她睡总统套房吧。
    出来时，又是漫天的大雪。
    她拉起斗篷，拢起袖子，先去了宣德门前找站岗的人问了一下城内的情况，又顺势听了附近几处城镇的情况，确认没问题了，这才去往谛听的寝殿。
    深夜一点，她推开了房门，迎接她的，是暖烘烘的小室，以及半躺在帷帐之后，若隐若现，睡得有些疲怠的慵懒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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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筱梦点的小剧场。依然是纪绒绒的。
    纪绒绒在北宁的行程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在看楼天宝做什么。
    她看过楼天宝的计划了，问她能不能要一份回去，她打算让顾景成参考一下。
    这完全没问题，楼天宝就给了她一份养民的简略办法。顾景成自己也能按照这个草方做调整。
    .
    楼天宝的日常很单调，白天处理各种大小事件，有时候还要出门去忙；晚上回来，找她吃个饭就去休息了。
    对于楼天宝来说，这样的日子很忙碌很充实，但纪绒绒不需要置身其中，她觉得……楼天宝太努力了。
    有天晚上，她与楼天宝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有提出要不要一起去其他大陆上看看。
    .
    楼天宝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纪绒绒就问，为什么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纪绒绒来得晚，但也在七果的这个大陆上呆了四年，她还想四处走走。
    .
    楼天宝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在所有事都结束之后才行。”
    她说的所有事，包括模因病毒爆发的事件，以及答卷提示下，楼天宝改动的其他城镇的规划管理初步成型这件事。
    纪绒绒苦笑了：“你怎么回事，之前还不见你这么醉心于事业。”
    .
    楼天宝就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有些事总得有人做。你不做，我来做，顾景成来做。等我们处理完，大家一起去其他大陆上看看。趁着两年时间还没到。”
    纪绒绒一想也是。她还得回去说服顾景成。
    .
    不过，没等她回去找顾景成，顾景成竟然自己找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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