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重量与效率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将旧屋周围都照亮的黑色火球收敛了光焰，只将桌面这一小范围照亮。
    “啊，终于弄完了，好累啊。”简悠然抻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她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众多的草图。
    身体虽然劳累，但是看着这些草图，精神上却异常的兴奋而有着成就感。
    忽然，一只手从她身旁伸出来，在桌面上拿起一章草图，简悠然立刻转眸，在看清身边的人是谁时，松了口气的道：“火大爷，你醒啦？”
    通过这些草图的设计，简悠然已经认识到火大爷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炼器师才对，对他之前有得小小的鄙视之心也早就收起来了。
    想想自己师父天老，那也是贪花好酒之辈，大概这种厉害的炼器师，都是有着自己的一套古怪脾气吧。
    火大爷将她画的草图一张一张的看过，满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还真是做的不错。”
    被火大爷一夸，简悠然欣喜之极，笑道：“那是当然了，我将许多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了，而且我还特地查看了一下长乐的身体情况，按照这个草图炼制出来的新腿，先期的适应阶段会大大的缩减的。”
    火大爷看着她一脸的雀跃之情，轻轻哼了一声，提起旁边的笔，在这些草图中随意的挑选了几幅出来，然后大笔一挥，全部打上叉叉。
    “哎！你干嘛呀？”简悠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那可是她精心的作画啊！其中还有一幅她觉得设计最为巧妙，堪称灵魂的设计啊！
    急忙从他手中将草图抢出来，可还是被无情的画了大叉在上面，“你干什么呀！你怎么这样？这些都是我的心血啊！”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的任忠才被争执声惊醒，满是血丝的眼里还带着一丝朦胧，看着抱着几张草图的简悠然，再看看站在旁边提着笔的火大爷，讶然不解。
    睡得迷迷糊糊的任长乐也悠悠的醒来，揉了揉眼睛，精致的脸庞上睡眼惺忪，懵懵懂懂的倒是难得的表现出与他年龄相称的样子。
    火大爷将手中的笔重新放下，看了一眼简悠然那一脸的气急败坏，道：“老夫打叉的这几张，都是废品，对于整个作品来说，都是多余的部件。”
    “废品？多余？”简悠然不服气的道：“怎么可能？”
    她看了看被抢在手中的几张草图，从里面将她认为堪称灵魂设计的那张抽出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其他的也就罢了，这张呢？这张难道也是废品，也是多余的吗？”
    如果火大爷真的是很厉害的炼器师，不会看不出她这一张设计的精妙所在。可以说，这应该是一个核心的部件，所有的灵力传导，都要依靠它来进行分散和转化。
    灼灼的目光里，闪耀着的是对自己的绝对信心！
    火大爷完全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却不冷不淡的只说了两个词：“重量，效率。”
    简悠然有些茫然的重复，“重量，效率……”
    低头看着手中被打了叉的图纸，简悠然的脑子飞速的旋转，众多的部件便在她的脑海中模拟着组装在了一起。一条条的经脉亮起，灵力顺着大腿的部件开始传导和流转。
    集中到核心部件上的灵力正在被分散到各个部件当中去，这两条腿型的法器正在飞速的运作之中，从上而下，一条灵力贯穿而下……
    等等？
    集中之后再分散？
    一条灵力贯穿而下？
    简悠然蓦然抬头，看了看任长乐的小身板，再回想着脑海里里模拟出的构架，又去认真的看了一眼桌子上那个堪称灵魂设计的草图。
    眼中愈发透出了挫败之光。
    重量，效率。
    火大爷还真是一针见血。她确实忽略了这两方面的因素。
    任长乐到底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身体也较为瘦弱，若果按照简悠然的设计，这两条腿型法器的重量确实有些重。
    如果是正常用来当做武器兵刃的法器，当然无所谓重量，甚至有时候为了配合功法，特地加大了重量。
    但是给任长乐打造的双腿，却更偏向于生活化，这种法器的重量，便应该做到最符合他自身的应用为佳。
    至于说到效率，简悠然也只能叹了口气，在设计之初，自己确实陷入了思维的怪圈，一心想着的是如何传导，如何转化，如何达到最佳的流畅程度，一切都太过想当然耳了。
    靠着一个核心部件，统一的将传过来的灵力集中，再进行分化，对于灵力的传导来说，确实可以保证灵力在整个法器之中的流畅度，但却是以传到速度作为代价的。
    真要用起来，可能便相当于任长乐想要迈出一步，可这个想法在产生之后，却需要等上几秒之后，腿部才能给出相应的动作。
    这种延迟，平时生活中也就罢了，要是在战斗之中，那绝对会让人憋屈到吐血的。
    任家父子是完全不懂得这些，看着简悠然和火大爷在不停的对望之中，气势渐渐的回落下来，任长乐小心的道：“简姐姐，你没事吧？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吧，我，我其实已经有点习惯了现在的状态……”
    反正，就算有了新的腿，金粟门也不可能收他入门了，灵植师这个美好的愿望，就永久的藏在心中好了。
    简悠然回神，连忙安慰任长乐道：“我没事，我没事！长乐，你就安心的等着吧，你的腿呀，包在我身上！”
    已经想明白问题所在的简悠然，立刻重新思考了起来，很快便有了新的灵感，奋笔疾书。
    火大爷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那一双眼眸里精光闪烁，望着简悠然埋头奋进，露出满意的神情。
    “行了，夜深了，这里你们也插不上手，都进屋去休息吧。”
    火大爷将任家父子赶到屋子里去睡觉，自己却坐到简悠然对面，看着精湛的设计草图从她笔下一张一张的完成，纵使他这一生功成名就，见到过许许多多的天才，也不得不对简悠然如此敏捷的才思赞赏几分。
    简悠然一面画着草图，一面忽然出声问道：“火大爷，我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火大爷笑道：“问吧。”
    简悠然笔尖微顿，又继续落笔，“我想问，你怎么知道我通晓炼器呢？”
    火大爷呵呵一笑，这小姑娘也真是有意思，都在这画了大半夜的设计草图了，才想起来问这些啊。
    “在坊市的时候，老夫见你那一手神元之火用得炉火纯青，当然便知道了。”
    “前辈竟然知道神元之火，那您一定是非常有名的炼器师吧？”普通的炼器师是不可能知道神元之火的，火大爷竟然知道神元之火的存在，肯定不是普通人了。
    火大爷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陌生，想来应该也不是真姓名。
    火大爷目光流转，随意的答道：“嗯，算是小有些名气吧。”
    “火大爷您太谦虚啦，就冲您今天能提出这么奇妙的构想，我觉得，您至少也得是个天阶炼器师。”
    现在简悠然多少有些了解火大爷的性格了，回想到他跟过来，开口便是要吃饭，吃完了饭又提出给任长乐一双新腿，这一系列的行为，倒是颇为性情。
    再加上让她参与设计这个法器，看似刁难，实则却是在指点她。
    简悠然对火大爷的好感大增，反正马屁不要钱，多说点大家都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天阶炼器师啊……”火大爷似乎被她这一句话触动了心底，悠悠的叹了口气，情绪便掩藏了起来，笑道：“小姑娘别乱拍马屁了，还是赶紧把草图都画出来，咱们这一夜还有得忙呢。”
    “嗯？还要去干什么？”
    火大爷看着她瞪圆的大眼睛，清澈见底，忍不住伸手在她头上一敲。
    “哎哟，火大爷你干呀啊？”简悠然一脸莫名奇妙，揉着被敲的地方，满脸茫然。
    火大爷道：“光有图纸，便算完事了吗？你不炼制出来，难道要长乐把这些草图接在身上吗？”
    ……
    曹家坊市，曹府。
    “啊啊啊……轻点，轻点！啊，爹啊，疼死我了！”
    倒在床上的曹谦，叫得杀猪一般，平时的臭脾气却只能尽力忍耐，不敢挣扎。
    因为他碎掉的膝盖此刻正被父亲捏在手里，一点一点的捏着他碎裂的骨头，让他痛得面无人色，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哼，有本事惹祸，便要有本事收场，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还有脸回来么？”
    曹大爷面沉似水，捏着儿子膝盖的手指间有灵力流转，每捏过一块碎裂的骨头，便都重新摆正位置，被他的灵力温养愈合。
    只是他要给儿子教训，所以特地延长了愈合的时间，手筋也略微重了一些，让曹谦痛得哭爹喊娘。
    “爹，儿子给您丢脸了，你怎么罚我，我都认，啊啊，痛痛痛！啊……”
    曹谦深深的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这时候除了认错，也别无选择。
    曹大爷哼了一声，手劲便轻了一些，冷笑道：“罚你倒是一定要罚的，但是我曹家子弟，丢了脸面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再加倍的找回来，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