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推荐阅读:我替师兄招魂的那些年思君甜心,宠你没商量八卦心声被秦始皇君臣听见了师傅叫我白素素光之国:神级副本,开局逼疯赛罗穿越之男配也能横行仙途小胖啾错撩邪帝后虫族之非典型宠爱战神 (踏雪真人)

    “二哥觉得我,”蒲郁抿唇,“好看?”
    吴祖清浅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21]
    第25章
    “咬文嚼字。”蒲郁垂眸掩藏情绪,忽而之间想到什么,惊诧道,“这么说二哥昨日在舞厅?”
    “没错。”吴祖清转身,脱下外套搭在床尾。白衬衫背后汗溻了,湿漉漉地贴着里层的背心。
    “开枪的人……”
    “是我。”吴祖清单手解下领带,继续解衬衣纽扣。
    蒲郁不自在,背过身去。
    衣橱门打开,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衣架一角磕到橱壁,然后是穿衣服的窸窸窣窣之声。终于,耳朵清净了。
    吴祖清披上丝薄的睡袍,这才看见蒲郁局促的身影。他发出一个单音节,接着道:“抱歉,事情太多忙不开,只好借口让你过来。这一急,昏头了,应当换好衣服再叫你过来的。你可以转过来了。”
    好像是第一次听见他解释这么多,蒲郁笑出声,转身看他,“没关系的,小郁理解。”
    吴祖清在脸前晃了晃手,“昨日贴了大胡子,化妆成洋人。”
    蒲郁惊叹,“怪不得没认出来,二哥的个子伪装成洋人一点也不突兀。”
    “但愿没吓着你。”
    蒲郁摇头,“……那太子爷是坏人吗?”
    吴祖清默然片刻,道:“这就是你的学习结果?”
    蒲郁谨慎地换了一个对她来说尚且模糊,具有危险意味的词,“是二哥的政敌吗?”
    吴祖清却道:“是坏人。”
    “歡?”
    “文苓让你接近青帮老板收集情报,”吴祖清道,“这事你之后不用做了。”
    蒲郁不甚开心,“这段时间来我的所作所为,二哥并未阻拦,难道不是默认了?为何再提反对之辞?”
    “你应当发挥你的优势。”
    “什么优势?”
    “小郁师傅是裁缝,专注于裁衣才是。”
    蒲郁欲反驳,吴祖清抬手示意,继续道,“学手艺的耐心都用到哪里去了?你还要再耐心一点,要沉得住气。我的意思是你在张记做工,已是很好的桥梁,无需营造别的身份。”
    蒲郁觉得确是操之过急了,放缓心绪,小声道:“可我正是利用给那些姨太太裁衣的身份接近的,二哥说的具体是什么,能够点明?”
    “你真这么想?按现在的方法走下去,你不会是师傅。”
    蒲郁无言。她有预感,这么下去会像姨妈一样,成为青帮谁谁的情人。但事情没真的到那一步,她都可以蒙骗自己。
    吴祖清道:“那对你来讲太复杂了,还没法处理好。你是就做好裁缝本职,成为真正独当一面的大师傅,等你对客人们不可或缺,信赖你、敬重你像敬重做学问的大家一样,才到真正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需要时间的,但眼光得放长远,我们做的也不是一个任务结束就全结束的事情。这个过程里,你要揣摩客人们的心思——当然,这是你一贯在做的、擅长的。将沪上大小事掌握在你手里,明白吗?”
    蒲郁道:“也就是,做二哥的万事通吗?”
    吴祖清点头,“你愿意吗?”
    过往客人们的秘密在她那儿是静止的,而今她知晓的全部消息都要为二哥所用,这很可能会对那些人造成恶劣后果。于本职来说有违职业道德,于另一种秘密职业是当然的,她此刻就要做出抉择。
    蒲郁着实思虑了一番,而后笃定道:“我愿意。”
    “很好,不过这不代表你入门了,等你真正认识清楚的时候,你讲的‘愿意’才有意义。”
    吴祖清道,“现在,先来检查你的进度,得如何了?”
    蒲郁如实道:“很困难,我丢掉书本已经很久了,以前在新式学堂学到的知识不足以让我完全读懂。洋作家们的书本,翻译晦涩,不容易理解深层的含义。何况,书本较多……我实在无法欺骗自己囫囵地看,目前只读到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与基础》。”
    吴祖清赞许道:“必要时候应当如此诚实,你做得很好。那些书对我来讲也非易事,初接触时,还曾被教授批评‘榆木也’。”
    蒲郁笑,“二哥?榆木?”
    吴祖清也笑,“二哥坦诚,较之小郁的天资,我望尘莫及。”
    “恕小郁无理,二哥既学富五车,何不做学问、入仕途?”
    吴祖清眼里笼罩了几分神秘,“我学识浅薄,在写文章做学术上实无造诣。但笔墨也好,刀枪也好,许许多多人共同投身实践,方能开辟一条道路。”
    “那么,二哥让我看书是为何?”
    “即使吾辈是尘埃中的一粒,也是刀锋般的一粒,不可为草莽。”
    “小郁明白了。”
    奔波整日到底是乏了,吴祖清在床沿坐下,让蒲郁搬来凳子坐,“谈谈你的读后感?”
    他手搭在床尾栏杆上,撑着额角,睡袍松松散散,半露胸膛。同梦里狎昵的姿态无二,难免让人想起经历过的幽幽暗暗中的吻。
    蒲郁打消了奇怪的念头,正色道:“卢梭认为土地私有是不平等的开端……”
    时间在对谈中悄声流逝,讲西方,也引儒家经典,偶有笑声。
    浓郁的氛围在敲门声响起时戛然而止,门外吴蓓蒂道:“二哥,阿令来电话找小郁。”
    门里,蒲郁这才想起同施如令约定去看望姨妈的事。
    吴祖清了解后,道:“今日就到这里,下次我们再上课。”
    蒲郁抿笑,“是,老师。”
    吴祖清送蒲郁下楼。吴蓓蒂随之,悄声问:“这么久了,在房间里做什么呢?”
    有心人听了,心中遐想万千。蒲郁吞吞吐吐道:“还能做什么……给二哥改西服。”
    二哥房间里可没有针线。
    吴蓓蒂这回瞧出他们之间的奇怪来,也不道破,只道:“原来改衣服也这样花时间,辛苦小郁了,二哥应当犒劳的。”
    吴祖清回头瞧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正有此意,待小郁师傅得空,来家里吃饭好不好?”
    蒲郁羞得耳朵绯红,还得故作正经,“多谢先生,你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他做什么?”吴蓓蒂俏然道,“你该谢我!”
    “好好好,谢谢蓓蒂。”
    施如令从张记打来的电话,时间太晚,这时去看望姨妈不妥,便计划明日再去。蒲郁坐吴家的车到路口,捎上施如令一同回了家。
    施如令道:“去蓓蒂那儿也不叫我,真是的,害我一个人在家做功课。”
    蒲郁连连赔罪,“下次过去一定先告诉你。”
    “说笑嘛,谁真的怪罪你了。”
    静了会儿,蒲郁道:“阿令,你们学校都是英文上课对嚜?”
    “我们还学法文的,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时常教我说两句英文么,能否从头教教我?”
    施如令笑嘻嘻地打量她,“怎么想起来学英文了?”
    “你与蓓蒂说的那些很多是我不懂得的,久而久之,我会落下的。”
    “哪有啊,我们的共同语言还不够多嚜,不会撇下你的。不过,我自当无法拒绝好学之人的请求,尤其你难得开口拜托我什么。说好了,真的从头开始,你不许喊苦,半途而废。”
    “嗯!”
    施如令挽上蒲郁的手臂,亲昵道:“这样你就会腾出时间同我多待会儿了,真好。”
    蒲郁没有说谎,可还有别的理由——要想深入学习西洋的理论,语言必不可少。
    翌日上午,蒲郁向师父请假,同施如令来到张宝珍的公寓。
    女佣请她们在客厅等待,言辞闪烁,“张小姐没休息好,两位小小姐来得也许不是时候。”
    女孩们面面相觑,这是请她们走的意思对吧?
    蒲郁关切道:“姨妈身体不适吗?”
    女佣道:“这……”
    二人瞧出端倪,施如令起身便往卧房闯去。
    张宝珍蜷缩在床上,听到动静立即扯着单盖住上身,脸也藏在其中。天热,她穿长袖睡裙,哪还需要被单。
    施如令拽住被单一角,猛地掀开。张宝珍攥住半边,可腿部还是暴露于女孩们的视野之中了。纤细的小腿遍布伤痕,像是皮带打的。
    施如令倒抽一口凉气,使劲把余下的被单拽开。
    薄薄的被单松松落落团起褶皱,张宝珍往边沿缩,双手蒙住脸,“你们作甚!没规矩了!”声音沙哑,毫无长辈严态。
    施如令扑过去,扭开张宝珍蒙脸的手,不可置信道:“南爷打你了?姆妈,你怎么能让他打你!”
    张宝珍虚弱地推开她,退到床下,“姆妈做错事,南爷只是教——”
    “教训?”施如令道,“凭什么?他算老几?”
    张宝珍回头,恨恨道:“世上多少男人打女人,又何如?不过这一回,你大惊小怪的作甚。”
    蒲郁心下梗得慌,也不顾地出声,“姨妈,这世上本没有男人该打女人的规矩,何况你能做错什么?”
    张宝珍一下寻准矛头,“还不就是你,太子爷在你跟前中枪的,人死了,你怎么能跟没事人一般?”
    “若是这件事,怎么也算不到姨妈头上,枉南爷是青帮老板,受了气便撒到你身上。”
    “你还敢口出狂言?”
    施如令懵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蒲郁一句话道出前因后果,张宝珍已无力争辩,伏跪在床沿啜泣着。
    施如令面有冷色,“所以姆妈想将小郁塞给那太子爷做妾室,不料太子爷享不了这等福分,当场毙命。”
    “阿令……”张宝珍咬牙切齿。
    蒲郁也觉得这话太难听,相劝道:“阿令,休怪姨妈,都怨我迷了魂,妄图飞上枝头——”

本文网址:https://www.fuwenh.com/book/52547/13160158.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fuwenh.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