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小阿福

    照理说，当唐福晋阶大魔导师之时，石长书当年在他识海之中留下的精神力烙印已经可以毫不费力地抹除掉了，因为石长书也不过是大魔导师阶位，并没有晋阶为法神。
    但唐福也不知作何考虑，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将石长书的精灵烙印抹去——也幸亏如此，否则也没有后面那么多事情了。有了这么一个烙印在，就相当于给这师徒二人装了一个随身版的微型通信魔法阵，还是那种信号特好，绝无延时的那种。
    从奥斯空间来到兰德大陆，石长书第一时间冒着巨大的风险，便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了唐福——他那时候已经知道了唐福继雷色帝国皇帝位，并且组建大陆反侵略联盟的事情，假如形势继续发展下去，师徒二人迟早有在战场上相见的一天！
    唐福却是没有如石长书预想的那样，立即翻脸或者拂袖而去，反而跟石长书探讨起了他们石家对兰德大陆的温和派政策的要点，使得石长书也大吃一惊。原来在塞鲁斯石窟中，唐福最后从那些魔法笔记和精神系圣魔导师梅内伊的口中，早就知道了奥斯空间有石家这么一个奇葩的存在。他当时就曾经想过，莫非自己那个神神秘秘总是有说不出苦衷的师父，就来自那里？
    从石长书来到地本州神族大本营开始，他和唐福的联络就没有中断过，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石长书已经成了唐福在神族阵营中级别最高的内应——想想神族五大家族之一的石家家主，居然在给人类的皇帝通风报信，听上去要多魔幻有多魔幻。但同时，唐福也可以说是石长书在人类之中的内应——虽然石长书并不能代表全体神族，但唐福在人类体系中举足轻重的重要地位，却预示着这是石家的政治主张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尤其是当随着形势的发展，里克兰德倒行逆施，各大家族阳奉阴违，神族损失惨重的当口，神族与人类的和平相处已经越来越成为一个可能的选项了。不过这些在久别重逢的石长书与唐福眼中，都算不得什么！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在这个乱世当中，师徒二人一者为神族一者为人类，两者居然能有重逢的一天，而且不是在战场上刀戈相见，这实在不能不说是一种巨大的幸运……
    “小阿福……”
    石长书的称呼让唐福脸色一凝。石长书从小就喊唐福为小阿福，唐福不解，问这个名字的来历。石长书于是就说，阿福是他家乡的一种给儿童做的玩偶，以可爱著称……唐福信以为真，直到有一天看到了阿福——特么的那就是个傻子的模样好不好！
    于是唐福就不许他师父喊他小阿福，但是石长书偏偏就要这么喊他……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些年，一见面就听到了这熟悉的称呼，实在是让唐福百感交集，眼眶湿润。在唐福眼中，石长书还是那副老样子——高大欣长的身材，微带沧桑的面容，棱角分明的五官，还有那头半黑半白的头发，死板板的脸上甚至就连嘴角噙着的、似乎总是在讥讽什么一样若有若无的微笑都一模一样。
    可是在石长书眼中，当初那个孤僻、要强、有时候很缺爱的小男孩，却已经变了一副模样。虽然不过十八九岁，但唐福在他眼中却老成得可怕，如果不是眉梢眼角还略带着一些年轻人的勃勃英气，唐福简直就跟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没什么两样。
    略略寒暄几句，师徒二人马上就进入了正题，石长书在中京城绝对不能久留，否则必将招惹大祸。
    “先要感谢师父，”唐福开口说道，“要不是您的情报，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消灭海德力科和格里什，还有重创马尔瓦家族。”
    石长书摆摆手，示意唐福不必客气，接着说道：“这些都是小事，倒是你决不可轻易率军进攻神族大本营，以免中了里克兰德的埋伏。”
    之前石长书就与唐福提过，里克兰德要做出不敌人类抵抗军的姿态，好诱使唐福轻敌冒进，再在地本州神族大本营设下伏兵，毕其功于一役。唐福口中称是，脸上却尽是无奈的神色，石长书如何不明白他现在的处境，但是里克兰德借着海德力科和格里什新败的机会，已经将阴谋转变成了阳谋，使得唐福明知道有陷阱，却也不得不一步步踏进去。
    叹了口气，石长书一一将神族大本营当前的各种势力构成，详细地分析给唐福听，知己知彼，就算不能百战百胜，起码也好过懵懵懂懂一脚踏入陷阱之中。
    说到最后，石长书郑重地说道：“目前的确不是攻打神族大本营的最好时机，一来你们刚刚收复中京城，想必一大堆内部事务需要理顺，再者里克弗雷带着马尔瓦芪连的残部回归地本州，里克兰德正是势力大张的巅峰，此时放对殊为不智。”
    唐福点点头，眼下千山帝国、尤其是中京城百废待兴，库拉斯也差不多，自己内部的各种事宜没有理出头绪之前，的确不是进攻的好时机。而且这个理由光明正大，不怕有人在底下瞎议论。
    “况且，”石长书的眉间隐现忧色，接着说道：“地本州的空间裂缝眼下算是平稳，没有什么波动，里克兰德口头上也答应了不再捣鼓他那个空间通道的计划，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位心里到底怎么想……”
    空间裂缝的稳定对于唐福是个好消息，跟前一个道理相同，可以拖延进攻神族大本营的时间。因为当初起兵欲直捣黄龙，就是因为里克兰德作死，快把空间裂缝弄垮了，到时覆巢之下无完卵，兰德大陆也得被空间裂缝弄得崩溃，所以不打都不行。
    但石长书说的显然不是这个意思。无论神族还是人类，也无论奥斯空间还是兰德大陆，首要的都是先确保自己的种族能够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