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白骨傲天！

    九月金秋，天地金黄。
    有风自林中吹出，草原上的野花被风一吹纷纷摇摆，岸边的大柳树上，几叶细柳飘落在水潭上，轻轻随着水波流动，一行秋雁正自南向北排队飞行。入眼的一切，都像是山水油画一样美不胜收。
    这里的一切简直是人间天堂。一叶扁舟，携美同行，泛舟湖上，抚琴赏景，人生最美少年游。
    当然。如果没有眼前多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白骨骷髅，以及面目可憎的鬼族将军的话。
    老头拿起手里的烟袋，抽了一口烟，他抽烟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出脸上几块骨骼的咬动摩擦。尽管脸上没有肌肉组织表情，老头还是用眼睛表达出自己抽烟后的迷醉心情。
    “抱歉，不该在女孩子面前抽烟。”白骨傲天看了眼皱眉的白裙少女，有些尴尬的将烟杆夹在自己腋下。
    “从内心讲，我是不愿意杀了你们的，别看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一个潇洒倜傥的风流帅哥，鲜衣怒马。携美招妓，每天喝不完的花酒，吃不完的美食。八百里缙淮河畔，哪个不知道我江南第一状元白玉川的名头。”
    白骨傲天有些伤感的抬起头望着蓝天，声音嘶哑刺耳的像是尖指甲从锅底划过。
    他嘴里的话，和自己的形象判若两人，吴川和田黎昕冷冷看着他，没有丝毫听下去的欲望。
    白骨傲天深叹口气，“吴院长年纪轻轻，就有一身的好本领，听说还是诗文双绝，在天启国文坛界名气很大。”
    白骨傲天说道这里，终于，一直冷眼旁观的田黎昕大感兴趣，两眼立即生出两道光彩，精神熠熠望着吴川侧脸，心道：此人虽然面目丑陋不堪，不过这几句话着实说的好听。
    “吴院长，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曾经也信手涂鸦过几首诗，不如我念一句自己最得意的一句，请吴院长指教一二。”
    吴川一低头，看着自己已经炸毁的船舷上，一只只令人全身发麻的骷髅小人正拼叠在一起。似乎要搭乘人墙，向两人凭空站立的虚空杀来。眼前的白骨傲天表面上看絮絮叨叨，一副落魄文人的骚情模样，其实一身修为至少不低于化丹境，尤其是鬼族都是一些魑魅魍魉，根本不知道对方会使出什么邪门歪道的道术。
    吴川眉宇中暗暗凝聚神魂，准备找准时机发动会心一击，脸上却是风轻云淡，说道，“前辈既然有雅兴，不如说出来让大家欣赏一下大作。”
    “呵呵呵，实在太好了！鬼族都是一些不懂文墨的粗人。今日遇到吴院长，倒是令老头子诗兴大发！”
    白骨傲天深呼口气，脸上的骨骼微微一动，像是做出一副庄严哀愁的模样，他换了一副庄严的口气，吟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地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敢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白骨傲天吟完自己的诗，抬头看了眼吴川二人，却发现他们一起认真看着自己。白骨傲天有些卑微自己的丑陋长相，慌忙作揖说道，“两位小友，老夫的诗是不是十分难听？”
    他一个鬼族堂堂大将军，在鬼族权力极大，但此时却像是学堂犯错的学生一样，面对人族新科状元，低头不停作揖。
    “吴大哥。他的诗作的真好听。”
    田黎昕有些动容，看着吴川，轻声说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他一定经历过常人没有经历的痛苦，所以才会写出这种凄惨的句子。”
    白裙少女不自觉靠近吴川几步，大概白骨傲天的诗让她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想到什么，身体眼看就要贴近吴川肩膀。
    吴川点点头，说道，“黯然销魂者，离别而已。佛家所说的人生八苦中。生老病死都是天意，怨憎会、求不得是修为，唯独‘伤别离’的苦，是人生绕不过的苦。凡人一生原本短暂。却又要不断和家人、朋友告别，这就是苦恼根源，所以我们选择修炼，就是选择放弃人生八苦。追求永生无极大道。”
    田黎昕轻轻点头，脸色复杂。
    白骨傲天认真听吴川说完，点头赞道，“不愧是吴院长，几句话点出老头子写诗的本意。呵呵，人都是贱骨头，拥有的时候不珍惜，没有了以后才觉得珍贵，你们两个年轻人，如果心里有对方，千万不要走老头子的老路。”
    白骨傲天笑笑，却带着一身的寂寞，他在虚空中一划，一把三寸长的短匕首凭空出现，匕首上冒着晶莹的绿光。
    白骨傲天右手轻轻一动，短匕轻轻落在田黎昕面前。白骨傲天笑着说道，“我跟你们一见如故，那个什么圣母让我刺杀你们，可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头子实在不忍心对你们下手。这把匕首你们带上，有了它以后，只要滴血认主，你们就能召唤我的骷髅兵。也许以后能用得着。”
    说完，白骨傲天一抱拳，冲吴川二人笑道，“吴小友说的对，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告别，山高路远，咱们有缘再会。”
    “老前辈！”
    看到白骨傲天转身要走，田黎昕忙说道，“前辈，我想知道，你这首诗到底是写给谁的？如果可能的话，回到天启，我愿意充当你们的牵线人，让她懂你的心思。”
    白骨傲天转过身，有些惊讶的望着田黎昕，仔细看了她一眼，苦笑着说道，“小姑娘是个善良的人，怪不得有那么高的神缘，两位将来在修行之路上一定前途无量。可惜........老头子我活着的时候已经铸成的大错，现在后悔，想挽回也没有意义了，昨日是风度翩翩的白玉川，今天只有形销骨立的骨傲天。”
    吴川淡然出声道，“前辈放过我们，对我们有大恩，我们没有什么能报答你。也许，可以做你一回听众，毕竟你说过，鬼族的人都是粗人。”
    白骨傲天一愣，接着仰天大笑，他笑的时候关节摩擦的厉害，斗笠下的骷髅头分外可怕，但此时吴川二人对他再无惧色，反而觉得此人虽然丑陋，但性情豪迈多情，是一等一的可爱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