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在朽木大宅安顿下来之后, 事情都变得出奇的顺利——饿了就有人送饭, 渴了就有人端茶, 困了还有人送香薰过来助眠。美琴从来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人伺候，顿时整个人浑身都不自在。
    她趴在富岳的耳边, 悄悄地嘀咕着这个小少爷对他们这么好绝对有什么阴谋。
    美琴能想到的，富岳自然也想到了，他们这种流魂街出身的平民，要说能得到瀞灵庭贵族莫名其妙的青睐, 他绝对是不相信的，自己或者美琴的身上，肯定有他觉得有利可图的地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两个人只是表面上是小年轻的样子, 又不是真的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两个内心经历了几十载风霜的成年人早已丢弃了天真与懵懂，并不相信会有凭空而来的善意。
    富岳摸摸自己的下巴，沉思，忽然，如同一道闪电射入脑海，他想到了什么：“……可能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我们在考试的什么地方露出了异常，所以现在的一切其实都是监视。”
    听完丈夫煞有介事的分析, 美琴点了点头, 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性, 毕竟两人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人民, 什么灵压啊灵力啊都没有, 特别是宇智波富岳，完全感应不到别人身上散发的灵压，就显得特别扎眼。
    “大概是准备好好观察我们，如果有威胁的话，在睡梦中就能把我们干掉吧。”美琴谈了一口气，因为她在提前为远离她而去的悠闲生活感慨。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向往的很，可惜，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伸手抱来了忍刀，富岳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严肃道：“今晚依旧不能放轻松，我来守夜，你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除，早点睡。”
    “这怎么行？”美琴立马跳了起来，“明天就要去瀞灵庭那边的学院里面学习了，要是今天晚上你不好好休息的话，明天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主要是万一真出事，美琴一个人兜不住，如果富岳能在她身边帮衬个，她会放心许多。
    “嗯。”富岳也沉思了一下，“……那么我守上半夜，你来下半夜，现在早点睡吧，不要乱想。”
    他太了解美琴了，一有心事就容易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之后就开始磨牙踢被子，还不如安抚她好好睡别瞎想，前半夜自己也能清净些。
    美琴当然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的模样，只是富岳那沉稳的语调令她莫名的安心，这几天风餐露宿经历的事情也多，一下子睡意席卷而上，就有些扛不住了，睡前同富岳道了句“那你待会儿要叫我”，然后翻身裹了床被子，躺了会儿就立马睡着了。
    很快平稳的呼吸声就从床边传来，富岳望了眼美琴埋在黑发之中的睡颜，柔了眉眼，为她掩了掩被角。
    橘黄色的烛光在黑暗里不断地跳跃，照得富岳的脸晦暗不明，他解除了自己变身术，瞬间从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成熟的男人。
    富岳这么几年，发间已经难免惹上了风霜，加上平时操心的事情多，还时常板着张脸，所以看上去甚至比他原本的年龄还要老上几分。
    所以，他经常听到美琴与他不相配的言论。宇智波美琴与他正好相反，不知道是不是性格的关系，想的开也活的快乐，天天和小辈们玩在一块儿，没事就和小姐妹出去浪一天，看上去更像是个二十好几的小姑娘。他和她走在一起，说是父女都有人信。
    ——不知为何，他就忽然想起了这件事儿，大概是最近累人的事情太多，一歇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富岳抱着忍刀的手指微微痉挛了一下，那冰冷的触感刺得人皮肤一寒，他的眼角微微抽搐。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自私地将妻子锁在自己的身边，这份婚姻的起始，并不是建立在所谓的“爱情”之上，只是单纯的“合适”。
    因为自己需要个贤惠能干的妻子，于是就娶了宇智波美琴。因为族长之位不能后继无人，所以就有了鼬和佐助……
    他不是一个特别会照顾妻儿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漠的人，对所谓的情感感觉都难免有些迟钝，所以有时候，他也会去猜测美琴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有一丝，只要一丝的爱意。
    夫妻两人一同流落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在过去的几十载岁月，两人都没有像现在这段时间一样，那么接近。相依为命，相濡以沫，更像一对夫妻。
    考虑的事情有点多，富岳揉了揉两侧太阳穴，将自己的思维放空片刻，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睡意席卷而上。
    做了族长后，他就很少接外出的任务了，大部分在村子里警备队工作，要守夜的状况少之又少，今天竟然已经有些困倦不堪。他从行囊里拿出一点草药，原本是用来敷伤口的，富岳将其放在掌心，狠狠揉搓了一番，草木枝叶中刺鼻的味道立马蔓延出来。他把药渣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立马吐掉，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就在这时，富岳眼神一凛——他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从窗外传来的细微动静，快步走到窗口，谨慎地推开一道缝，压低了身子往窗外瞄。
    黑夜中，什么异常也没有。富岳把窗子打得大了些，半个身体探出窗外，就在这时，窗台死角突然窜出一黑影！宇智波富岳下意识地便提刀要砍，没想到失了手，稳住身子一瞧，那黑影不是别物，正是一只黑毛黄睛的黑猫。
    宇智波富岳皱着眉头盯着黑猫看了会儿，黑猫早就扭着屁股蹿上墙头，爪子灵巧地在瓦片上点了几点，随后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眼见黑猫远去的影子，富岳的眉头久久没有解开，直至屋内的美琴因为从窗户里吹进的寒风，整个人大了个寒颤，一个大大的喷嚏瞬间打了出来，她立马转醒，揉着发痒的鼻子撑臂坐起，正好看见富岳站在窗边，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在看什么？”美琴搓着胳膊问他。
    富岳收回自己的目光，关上窗户然后顺手插上了插销，他锁上房间的门后，抱着刀坐回原位，最后将美琴重新塞入被子：“没什么，你好好睡觉，距离天亮还很早。”
    。。。。。。
    朽木少爷的房间即使在深夜也依旧燃着一根蜡烛。
    这就方便了他人摸到少爷的房间。一个轻巧的步伐在房顶上移动，即使踩着瓦片，也一点都没有发出声音。随后，黑色的影子跳到窗边，看着透光的窗棂，毫不犹豫地便是一爪……
    窗户应声而破，黄色圆眼的黑猫大摇大摆地闯入少爷的里屋，踩着猫步的步子优雅又从容……然而那份从容，很快就被迎面飞来的暗器给破坏地一干二净。
    一只毛笔像飞翔的箭矢，“倏地”飞到黑猫眼前，然后被带着肉垫的爪子一把拍飞。黑猫非常不满地露出自己的利爪与尖牙，然后弓起背部做出攻击的姿态。
    朽木白哉从转角走出，脸上带着薄怒：“你来干什么？”
    “怎么，我来看看你都不行了？”黑猫眯起眼睛，发出的声音有着粗壮的声线。
    “这是我家！谁允许你不打招呼就进来的？”朽木白哉被气得不轻，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
    黑猫跳下桌子，原本纤细的身子抽得更长，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前凸后翘的短发美女，只是浑身上下没有衣服，整个人赤//条//条的。
    即使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目睹这副场景了——但是朽木白哉还是羞得满脸臊红，转移了视线，随手扯下自己挂在一边的外套，甩过去：“你给我穿上！”咬牙切齿。
    赤//条//条的女人笑得狡猾，看纯情小男孩这副手足无措的表情最叫她开心，特别这个“纯情小男孩”还是平日里足不出户的贵族大少爷。她与白哉认识这几年，就了解了这个少年有多么无趣，朽木白哉有时候将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等女人披上外套将私密的部位悉数遮掩住之后，白哉再一次咬牙切齿地问：“四枫院夜一，你来干什么？”
    夜一整了整衣衫，嬉皮笑脸的，所以笑得不大正经：“不是听说朽木少爷接了两个流魂街的平民回来照顾，所以好奇，就跑过来看看咯。”
    “这就是你大半夜闯进朽木家的理由？”朽木白哉的脸愤怒到有些扭曲，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夜一这样子整他了。有的时候，这个少爷真的猜测这女人是不是他前世的仇人，今世的克星。
    再良好的家教也被这女人给气得没影。
    “四枫院家都是一群好奇心很重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夜一笑嘻嘻的，整个人没个正形，她用半是正经，半是散漫的语气问道，“给姐姐我透个底呗，这两人什么来路，竟然让咱们的白哉少爷收回家里待如上宾？”要不是刚才她确认里面还有个男人，她都要以为白哉是不是看上了流魂街的女人，准备“金屋藏娇”。
    “不知道。”白哉转过脑袋，就是不告诉夜一。
    四枫院夜一手指摩挲下巴，也不恼。她想知道的消息，不一定从白哉嘴里得知。
    她有自己的门道，否则也妄为二番队队长，隐秘机动总司令这个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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