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9)

    三人走在晕h的路灯照耀着大街上，林可茜走在前头，而康建华他们走在後头，他们之间安静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林可茜并不想打破这样的沉默，走到一半，看到路边的花圃踩上缘石，把自己当成一只鸟般张开双手走在上头。有时候她真的好想像天上的小鸟无忧无虑地在空中飞翔，似乎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黑色的魔鬼试图吞噬掉自己的情绪。
    那些魔鬼一出现就像是个梦靥般，总让自己深陷其中，而无可自拔。乐观开朗一直都是自己的包装，甚至替这些虚假的包装缠上一条条的锁链，让自己能够不在别人面前显露出脆弱。只是一碰到他们，这些伪装如同浮在半空中的泡泡般，看似可以把东西包起来，却一戳就破。
    林可茜一路上都以这样的姿势走着，就算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她也不在意，她只想让自己短暂化成一只小鸟，让自己的心情放空。
    「可茜。」康建华迎头追上她，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呼唤停下脚步，而他也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又轻启唇：「我之所以不跟你连络是因为我想专注把心放在课业上，让自己成绩进步，也许就能够早日回来跟你们团聚。如果跟你们连络了，我怕万一我们还是不能回来，与其让你们继续等我们，不如让你们忘记我们。所以说……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特地在「真的」地方加强语气，言语中透露出他的不安，而他的话让林可茜停下步伐。回眸，正言厉色朝他大吼：「这样就不跟我联络？」
    她肃然的模样，让康建华和一旁的廖季凯呆愣了许久。她来回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你们知道吗？自从你们离开後，我每天都在等着你们一句话甚至是一封信，就算只有一句，我也会很开心，因为这样我就知道你们并没有忘了我。可是呢？但你们并没有，每天的期待早已因为每次的失落、难过而变成心碎。」
    她指着穴口，难掩悲伤情绪，眼睛顿时氤氲，渐渐溢出眼角，抖着唇艰涩地从口中吐出心底掩藏已久的情绪。
    「这里早就不知道碎了多少次，也不知痛了多少次？好几次都想剖开这里，看是否有什麽东西可以把它黏回去，但却徒劳无功。任由它继续心碎，继续在心里啃咬着，让痛来麻木我内心的思念，我才能把它封尘起来，让自己相信你们早就不会再回来了。」
    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哭出自己的脆弱，也卸下自己长久以来的伪装，她从来都不坚强，她只是以坚强的面貌来让自己假装不在意。
    她的话让他们两人呆愣着，歙动着双唇，看似想说什麽，却说不出口。廖季凯默默地走到她身旁，从包包里拿出卫生纸，轻柔地在她布满泪珠的脸庞擦拭。语气中充满了不舍和自责，「不要哭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们没有想到你的感受……」
    他的话听在林可茜耳里像是根刺，传导到心里便刺破了那被创伤贴贴了不知几层的保护膜，让她哀愤的情绪如气球般瞬间膨胀。
    挥掉廖季凯拭泪的手。冷言道：「如果说对不起都可以换来一句没关系，那你们会不会把这世界想的太美好？对不起三个字，在被你们伤害过的人身上就像是个子弹，在心中千疮百孔，慢慢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变成一个伤痂。」
    她沉淀一下情绪後，在满脸错愕的他们面前继续说着：「伤痂掉了，伤口就会癒合，但是早已在心底留下个印记，那印记如同胎记般，无论怎麽清也清不去。当说出没关系三个字时，那印记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自己被伤害过的曾经，所以你们说对不起，岂不是又让我再痛一次？」
    他们听完欲解释时，被她伸出手制止：「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有苦衷。毕竟我们都还没长大，没有选择的余地，何况错的不是你们，是我。
    我不应该以为我们之间的友谊永远不会散掉，是我太看得起我们的情感，才会让自己跌得满身伤，所以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反而应该谢谢你们，是你们让我发现，我们之间是如此的脆弱，连一点点互相鼓励的心都做不到，这友情我不要也罢。我看我们以後还是距离远一点，对你们和我都好。」
    语末，她跳下缘石，挂着泪痕抿起惨白的双唇，勉强勾起嘴角，神色哀伤的瞅着他们後，一个转身毫不眷恋的离开他们身边，她果然还是无法再度坦然地面对这曾经逝去的友情。
    「可茜！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可茜──。」
    林可茜无视身後康建华的呼唤，现在的她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
    他们在她心中刻划下的痕迹，是那麽鲜明、那麽深刻。想抹去很难，但想要划下新的刻痕更让她却步。
    害怕他们再度离去，让自己的心又再疼痛一次。她还不够勇敢，甚至不够坚强，与其让自己跌得满身都是伤，不如就让一切回到原点吧。或许，这样做对自己和他们都好。
    那颗曾经因为廖季凯的归来而安定的心，再度因为心中伤口隐隐作痛，重新掀起了波澜。γúSんúωú.Ｖīρ(yushuwu.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