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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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景皱起眉:“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季殊容抬起头,撑着下巴笑笑:“没有啊,吃不下去而已。”
    江景虽然生活常识等于零,但也没这么好糊弄,啃着筷子严肃道:“食欲不振应该是胃不好,得去医院查查。”
    季殊容没理他,闭上眼一副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样子。
    春乏冬困,这点在季殊容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他不止是困,反应还有点迟钝,江景喊了他两遍,才见他缓缓抬头,神色有些茫然:“什么?”
    江景刚刷完碗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沾着水,没好气道:“我说你要不要去洗澡?”
    “哦。”
    季殊容径直走向浴室,步子不紧不慢,刚进去又推门出来,江景正巧经过,看着他光裸的上身,咽了口唾沫:“……干嘛?”
    “浴巾还在阳台。”季殊容说。
    江景去阳台给他拿来浴巾,今天阳光好,浴巾晒得还算干燥。
    他一边递给季殊容一边说:“热水应该会很烫,你小心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殊容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江景坐在床边仔细想了想,恍然发现季殊容的不对劲从几天前就已经有苗头了。
    做饭时忘记放盐、洗碗会不小心打碎、经常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些事放在别人身上也许还算正常,但季殊容一向稳重,正常状态下干不出这些事。
    江景的视线落在床头柜的那个小瓶子上,里面的药片只剩下几粒,过不了几天就会吃完。
    他紧锁眉头想了一阵,觉得应该是这安眠药在作祟。
    药都会有副作用,安眠药应该也不例外吧?
    他还没想明白,季殊容洗完澡出来了。
    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系在腰间,结实好看的肌肉在灯光下泛着水光,江景移不开眼,流氓似的直勾勾地盯着。
    季殊容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江景一阵心痒,开口道:“我帮你吹头发吧?”
    说完也没管季殊容答没答应,径直跑去客厅翻出吹风机,拿到卧室插上电,嘈杂的嗡嗡声瞬间响起。
    季殊容仍在床边站着,江景示意他坐下:“你站着我够不着。”
    季殊容的眸子在灯光下一片清亮,细看之下眼底却毫无情绪。
    江景这还是第一次给他吹头发,跃跃欲试地跪在床上,手指碰上季殊容沾着水珠的肩膀,接着猛然顿住。
    他出来前江景怕他冷,还打开了空调,现在屋里温度高得堪比盛夏,就这么一会功夫江景额头就出了汗。
    可季殊容身上却一片冰凉。
    江景又摸了摸他的后背,触手可及之处皆是刺骨的凉意,碰一下指尖都会瑟缩。
    他关上吹风机,难以置信地问:“你用凉水洗的澡?”
    季殊容垂着头,良久后转过来说:“没有。”
    江景根本不信他的话,赤着脚跳下床,快步走到浴室门前,推开门的瞬间便被里面的冷气扑了一脸。
    浴室空气流通不畅,潮热的水雾会弥漫很长一段时间,每次江景在季殊容后面洗澡都能感受到他留下来的沐浴露的香气。
    但现在昏暗的浴室一片阴冷,连熟悉的香气都消失不见。
    江景愣在原地,心里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难以忍受的酸涩和心疼涌了上来。
    季殊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声音低哑:“我用了热水,最后有点热才用凉水冲了冲。”
    江景抿紧唇,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回卧室,扯过一张毯子裹住他,闷声道:“以后别这样,会生病的。”
    季殊容的目光垂下来,落在他微皱的眉心上,麻木死寂的心忽然跳了一下。
    我这是怎么了,他有些恍惚地想。
    季殊容抬起手,轻轻把江景涌入怀中,下巴抵在他的肩头,闭眼长长地舒了口气:“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想加快节奏,字数多了一点,之后应该不会了~>_<~
    第50章 生病
    当晚江景翻出两张被子,全盖在季殊容身上,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生怕他感冒。
    本以为捂着睡一觉就好,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季殊容身上一片滚烫。
    江景本来还有点睡意,现在完全惊醒了。
    季殊容闭着眼,眉心紧拧,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他一向觉浅,江景一动就醒了过来,勉强撑开眼皮说:“怎么醒这么早?”
    “我再不醒你就成高烧了。”江景把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塞回被子,一声不吭地翻身下床。
    季殊容嘴唇干裂,声音微不可闻:“你去哪?”
    “去给你找药。”
    江景赤着脚跑去客厅,先烧开一壶热水,端着水杯喂季殊容喝了两口。
    “别担心,我没事。”
    这人都病成这样了还要逞能。
    江景果断地把他摁回去,抿着嘴角说:“老实躺着,别乱动。”
    季殊容没有反抗的力气,被江景用被子层层裹住,头发凌乱地躺在床上。
    身上像是被涂了一层蜡油,又烫又难受,连动下手指都很吃力。他大概真有点烧糊涂了,脑中一片混沌,连自己为什么生病都忘了。
    季殊容的目光从薄薄的眼皮垂落,视线中是没有丝毫光亮的天花板。
    耳边一片轰鸣,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让人心生烦躁又无可奈何。良久之后他轻轻眨了下眼,昨晚的记忆翻涌上来。
    他这几天一直沉溺在杂乱无序的思绪中,就算刻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也会争先恐后出现在面前。所以为了短暂地逃避,他洗了个冷水澡。
    冰冷的水淋到身上的那一刻,就像是有人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从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中硬生生拽出来。肌肉和大脑都会条件反射地做出反应,所有的注意力被迫转移到感官上,每一个毛孔都是刺骨的凉意,根本无暇去想别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溺毙在冷水里。
    季殊容闭上眼,眼前逐渐浮现出自己躺在深海里的样子,五官被海水淹没,身子缓缓下坠。
    视线所及是无边无际的黑,似有藤蔓缠住脚腕,拖着他直入深渊。
    就在他即将沉入海底的时候,突然间白光乍现,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梦境拽回现实。
    心脏重重地落回胸腔,睁开眼的那一刻,季殊容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怎么还下雨了?”江景把窗帘挂好,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摇摇头。
    他转过头,对上季殊容的视线。
    “家里没有退烧药跟温度计,我出去一趟。”
    季殊容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换好了衣服。
    “再睡会吧。”江景说。
    季殊容静静地看着他,没吭声。
    江景只当他生病了没力气说话,走过去掖了掖被角,又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依然滚烫。
    江景没再耽搁,把衣领拉到下巴,伞都没拿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淅淅沥沥的雨洗刷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阴冷的风席卷而过,银针一样刺透衣服,冷意无孔不入。
    江景气喘吁吁地冲进药店,买了一袋子药。医生原本还想叮嘱一句“烧得严重要及时去医院”,一抬头却见少年不见了踪影。
    江景逆着风跑回去,进了家门才敢稍稍松口气。衣服湿了一半,乱糟糟的头发还在滴水,他脱下衣服随便擦了擦,拿着药进了卧室。
    季殊容已经坐了起来,偏头看着风雨交加的窗外。
    江景两步走过去,把水杯递到他面前:“先吃药吧。”
    季殊容的视线缓缓移到他脸上,眉心动了动,哑声道:“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江景身上还带着潮湿的雨气,冰凉的指尖被水杯暖得热乎一点。他把杯子塞进季殊容手里,盯着他说:“把药吃了我就去换衣服。”
    季殊容老老实实吃了药,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江景装作看不见,把水杯放在一边,给他量了量体温。
    38.5°,还不是高烧。
    江景这才稍稍放下心,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睡衣。
    他自己一个人生活惯了,感冒发烧囫囵吃点药就能挺过去,照顾别人还是第一次,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恨不得把所有能退烧的方法都用在季殊容身上。
    于是他每个半小时给季殊容量一次体温,用棉签蘸着热水把他干裂的嘴唇润湿,然后一遍一遍地用热毛巾擦拭他的额头。
    退烧药伴随着强烈的安眠作用,季殊容睡得昏昏沉沉,任由他动作。
    江景来来回回折腾好几趟,烧总算退了一点。
    下午季殊容一直没醒,江景几乎没见过他睡这么沉的样子,有好几次忍不住伸手探他的鼻息。
    呼吸滚烫绵长,一下一下极有规律地轻抚过他的手指。
    季殊容侧着身子睡,露出来的半张脸带着病态的潮红,嘴角紧抿,看起来有些冷漠疏离。
    印象中他一直是笑着的,好像对什么都游刃有余,好像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所以江景很难把“脆弱”这个词和他联系起来。
    可一旦联系在一起,就会让人有种无法言说的心疼。
    江景静静地看他一会,半晌后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
    他蹲在沙发旁边,收拾刚才找药翻乱的抽屉。他把四处滚落的瓶瓶罐罐捡起来,凝眉端详一阵。
    瓶子有大有小,里面是些五颜六色的药片和胶囊,瓶身上是些江景看不懂的文字。还有一些药片,不知道是些什么药,零星空出几个格,保质期已经过了好几年。
    江景心里有些疑惑,一边收拾一边想着等季殊容醒了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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