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不想

    “很轻了？”莫小满想像不到，二十道鞭伤还算轻的，那得是什么样的伤才算是重伤？
    唐夜点头：“霍总每犯一次错，老爷子就会罚他一次，轻的时候二十鞭，重的时候，他身上会被抽打的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他顿了顿，“血肉模糊。”
    莫小满实在想像不出那样的画面，也不敢想像，她怔怔的望着唐夜，不敢相信他口中说的那个经常被抽打的血肉模糊的人，会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霍苍。
    她以为，他含着金钥匙出生在显赫的霍家，从小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所以才造就了他那样不可一世的脾性。
    “夫人以为，霍总现在的这种性格，是被家里人宠出来的吗？”唐夜嘴角噙着笑，“不是的，那是因为受过了太多折磨，才让他变得这么偏执霸道，多疑又善妒，嗯，你没听错，他就是多疑又善妒，所以他才会见不得你和任何男人往来，哪怕是多说一句话。”
    莫小满隔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的折磨……是什么意思？谁折磨他？”
    谁敢折磨霍苍？
    唐夜笑问：“夫人就不奇怪，霍家老宅为什么只有老爷子，却没有霍总的父母？”
    莫小满哑然：“我以为……我以为他们过世了，所以一直没问。”
    “霍总的母亲确实是过世了，在霍总六岁的时候。”唐夜望着她，淡淡道：“就在霍总面前，被霍总的父亲逼得从老宅的楼上跳下来，当场死亡。”
    莫小满倒吸一口冷气！
    有些故事，一旦开了一个头，就会无法收拾，唐夜徐徐的说着，声音仿佛与清风和在了一起向着莫小满扑面而去，明明初夏的夜，她却冷的骨头也开始往外冒寒气。
    “因为一些原因，霍总的父亲霍启明，在霍总很小的时候对他不是很满意，一直试图改造霍总，将霍总当成实验品，从他会走路开始，就控制着他的一切。霍总的母亲和你一样，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不忍心看到霍总受苦，试图阻止霍启明，但是……”
    “霍家的人天生在某此方面比较偏执，而霍启明还有着病态的控制欲，他无法容易霍总的母亲违背他的行为，就……把她关起来了。”
    莫小满听得心惊肉跳，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
    唐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说着骇人听闻的豪门秘辛，他平静的道：“为了把霍总改造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他喜欢什么，霍启明就当着他的面毁掉什么，霍总最在乎自己的母亲，霍启明就当着他的面折磨他的母亲。终于有一天，她不堪折磨，当着霍总的面，跳楼自杀了。”
    有什么东西从脸上落下来，啪嗒一下落在莫小满手背上，她惊了一下，抹了抹脸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她望着唐夜，可脑海里，却是一个小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妈妈从楼顶上跳下来，落在他的身边，可能鲜血会溅他一身，可能她失去呼吸时还念念不舍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可能她会在最后唤一声他的名字，用温热的血，可自己沉重的生命，企图拉回那个孩子所剩无几的人性。
    “可她不知道，她的死，会成为压垮那个孩子的惟一一根稻草，所以那时候的霍总屈服了。”唐夜停顿了很久，这些事情，全都是老爷子告诉他的，他没有亲眼所见，可是他见过霍苍后来的样子。
    那是一个眼睛里只有冷漠的孩子，如同冰冷的机械一样仿佛失去了灵魂，像一个冰冷无情的小恶魔。
    下方的车道上，偶尔驰过一辆车，搅动着这宁静的夜，连同楼顶上两人的思绪也一同翻滚了起来。
    “我不知道后来霍总在霍启明手里经历了一些什么，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把他救出来的时候，霍总……嗯，他真像一个恶魔。”唐夜叹息般道：“泯灭人性，轻视生命，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根本不在乎。那时候的他性格极度偏执自私，喜怒无常，老爷子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他重新学会很多东西，把他从那个极端上拉回来，但也因此，他患上了躁狂症。”
    狂躁症，一种与偏执症一样的心理疾病，重度躁狂症患者，极度危险，最常见的，便是不计后果的伤害他人。
    楼下昏暗的房间里，霍苍站在窗边，与楼上的莫小满一样，眺望着夜色下的城市。
    三三两两的车辆在深夜宁静的车道上飞驰而过，带起一串残影远去。
    他的脸上红晕未退，眸底却是一片清明。
    清明的眼里，满是压抑。
    他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走出这扇门，把那个不愿意和他共处一室的女人抓回来，不去管她该死的恐惧，把她禁锢在怀里，让她躲避的视线看着他，只能看着他！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个倒在血泊里的人，流泪的双眼温柔的望着他，渐渐失去了所有光彩。
    ‘你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了吗？’
    老爷子的吼声如惊雷般乍然在心底响起，霍苍的手几度握紧拳头又松开，最后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喃喃自语：“霍苍，你想成为第二个霍启明么……嗯，不想……”
    不想。
    不想，那就别逼她。
    霍苍重新将窗帘拉起，重新躺回床上，重新闭上眼，压下心底所有的欲念，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却在这时，他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他睁开眼望去，那心底里的人此时就站在门口，走廊上的灯光在她身前拉扯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一直落到床脚。
    霍苍的心在这一刻仿佛漏跳了一拍，莫名一阵悸动。
    莫小满望着床上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他睁开了眼，等她仔细看去，他却是安然睡着，和她离开时没两样。
    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楼下的喧嚣被完全阻隔，整层楼安静非常，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带出一两声车鸣声，很快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