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你不是

    唐夜和温尧回到病房外时，走廊里一片寂静。
    周群和秦剑等人全都向唐夜望来，那一张张的脸，让唐夜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他们这些人的样子，就像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秦剑一看到唐夜，立即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道：“夫人从你那儿出去后没多远，突然拦住我的车要求我带她来，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只好……把她带过来了。”
    唐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莫小满怎么说也是名正言顺的霍少夫人，真有要求，秦剑等人不敢违抗，除非霍苍亲自下过死命令。但是霍苍对他的命令是，满足莫小满的一切要求，唐夜没法追究他们的责任。
    唐夜和温尧来到病房外，从窗子里看着背对房门坐在病床旁边的莫小满，对视了一眼，唐夜问：“帮个忙？”
    温尧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你别忘了，我也是被霍苍瞒着的，一个正在生气的人。”
    唐夜：“……”感觉霍总这一下把人全得罪了。
    这要怎么收场才好？
    走廊里十多个人，没一个人吭声。而此时病房里，莫小满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昏睡的霍苍，白眼珠上漫上血丝，眼泪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霍苍的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光裸的上半身多处是伤，腹部有一个大血口，浸出的一点血迹已经变成暗红色。
    她伸出双手捂住脸，狠狠地搓了搓，搓得脸都红了，眼睛更红。
    听到身后的门被打开，她急忙把手放下来，知道是谁就没回头。
    唐夜道：“霍总一直昏迷不醒，因为一些原因……”
    “因为霍启明？”
    唐夜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之色，不是因为莫小满打断她的话，而是因为她说的话。
    一瞬间他心思百转，“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小满紧盯着霍苍的脸，淡淡道：“没什么意思。”
    唐夜欲言又止，莫小满似有所觉般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光线问题，此时的莫小满分外犀利：“唐助理不用紧张，我知道你们瞒着我是霍苍的意思，我不会牵怒到你们。”
    唐夜一听‘唐助理’三个字，莫名心头一阵发紧，总觉得莫小满此时很不对劲，等他再看去，莫小满又转过头去，浑身充斥着一股低气压，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聊下去。
    房门打开，温尧立即转头望去，唐夜关上门后，一脸无奈的道：“霍总这次麻烦大了。”
    莫小满和温尧在某些方面很相似，在平时可以无限宽容，一旦触及到底线，便会露出锋芒。
    唐夜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眼，脑海里反复浮出莫小满那张冷淡的脸，以及那双冷淡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后背有点凉。
    病房时，莫小满伸出手去，轻轻握住霍苍的手，嘴角牵强的扯了扯，低声似呢喃般道：“说到底，还是怪我自己太没用了，所以你才会什么都瞒着我，是么，霍苍。”
    昏睡着的霍苍无法给她回答，她也不需要回答。
    当初和余昊在一起时，她一味的付出，得不到余昊的回应，让她觉得累。现在和霍苍在一起，她只一味的接受他的好，心也累。
    她喃喃道：“厉爵说的对，任何关系和感情，都需要旗鼓相当。相差太远，最终是同道殊途。”
    她想，她真的……做不了一个傻子。
    以前，她的梦想，就是找个普普通通的人，过过平平静静的小日子。但是现在，她有了更多的目标，她的过去，她父母的真正死因，她父亲莫天哲和霍启明的关系……以及莫家和那所谓的造神计划的关系。这些，就像一个一个的谜，让她不能不去解开。
    否则的话，她将无法安心过一辈子。
    以前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还能心安理得，如今知道了这一切，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出乎唐夜和温尧预料的是，莫小满没有发怒，更没有歇斯底里，她平静的令所有人侧目。一连几天，她都守在床畔，等着霍苍醒来。
    至于车祸的事情，她一句话都没问。
    好像她什么都没变，又似乎许多地方变了。
    是夜。
    大雪突至。
    很快，窗外便落满了一层白雪，仿佛建筑物披上的一层雪白外衣，灯光在积雪上折射出各种色泽。
    莫小满站在窗边，看着下方飞飞扬扬的雪花，说道：“霍苍，下雪了。”
    床上的霍苍沉睡不语。
    她兀自道：“以前在二叔家的时候，每到下雪天，二叔二婶就会陪着莫晴欢在院子里霍雪人，那时候我真羡慕。我就想着，等将来我结了婚，生了孩子，我一定也要在这样的雪天里，和孩子丈夫一起堆雪人……”
    想到那个画面，她不禁扬起唇角，没有注意到身后病床上躺着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望着她，眼中有一些迷惘之色。
    雪，越来越大。
    如鹅毛一般密密麻麻纷飞飘洒，有些落在窗沿上，堆积起来，如同一层毫无杂色的棉花。
    莫小满搓了搓冰冷的双手，视线从窗外收回，一转身，便愣住了。
    随即大喜：“你醒啦！”
    她激动的上前，就要去握他的手，还没触到他，霍苍便将手掌移开，然后说了一句令莫小满骨血生凉的话：“你是谁？”
    莫小满的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脸上的笑也僵在了脸上，喜极而溢出的泪水，挂在睫毛上，颤了几颤 ，陡然滚落。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强行扯出一抹笑：“别开玩笑了，我是莫小满啊。”
    霍苍盯着她的脸，冰冷的双眸带着陌生的审视和打量，笃定的开口：“你不是。”
    “霍苍！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我是莫小满，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你再装我真的要生气了！”莫小满想笑却笑不出来，在霍苍毫无感情的注视中，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霍苍此时看着她时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毫无生命的物品一样淡漠，昔日温情不再，余下的只有一望无边的冷漠。
    莫小满腿一软，险些跪下去，她急忙扶住床，一步步后退，转身后，急切的奔出病房外，声音因为过于急切害怕而嘶哑：“秦剑！叫医生！快叫医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