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一阵子和一辈子

    第二天，霍苍找来医疗团队，给莫小满做了一个全身检查，莫小满觉得男人有点小题大作，但老爷子都帮着霍苍说话，她只好顺着他意。
    检查完了之后，她便抱着霍大宝去外面玩了。
    邱管家送走医生们，随后倒了两杯水送到书房。
    书房里，爷孙两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邱管家没敢多待，也不敢多问，便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书房里一片死寂。
    霍苍面前放着检查结果，他一动不动的坐着，显然是在发呆。
    老爷子道：“前天小满昏睡着的时候你才让人给她做过全身检查，为什么今天又做了一次？说吧，你到底在做什么？”
    霍苍许久没出声。
    老爷子拿他没办法，只好用莫小满威胁：“你连我都瞒着？好啊，那我去告诉小满，你今天不是真心要给她做检查。”
    他作势要起身，霍苍突然唤道：“爷爷。”
    声音里透着无奈与疲惫。
    待老爷子望过去，他道：“莫天哲曾对我说，他女儿的心脏位置偏右。”
    但是检查结果出来，南雪的心脏位置偏右，而莫小满的心脏正常。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莫天哲和他开玩笑，那么现在他身边这个莫小满，就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那么南雪……
    他虽然言简意赅，但老爷子却明白了。
    而现在，他也明白了霍启明想做什么。
    知道霍苍最在意的是什么，于是弄出两个‘莫小满’出来，扰乱他的心。他就是要让霍苍无法在其中取舍，如果除掉南雪，最后发现南雪才是当年那个小女生，或者放弃莫小满，最后证明莫小满才是，无论哪一种可能，都会令霍苍抱撼终生。
    当年那个小女生是霍苍的救赎，而如今的莫小满，是他不能放手的执着，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人，那么该如何取舍，成了最大的难题。
    老爷子也曾经历过这样的选择， 在取舍之间犹豫过很久，最后做出的决定，令他这后半辈子，全都活在了遗憾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面前这个青年，不光是别人眼中可以挡下一切天神般的存在，他还是自己的孙子，从出生开始，磕磕绊绊长大，到如今，他已经是杀伐果断令人畏惧的霍大少。
    心中惟一的柔软之处，如今被人拿捏着，这是老爷子第一次看到霍苍的迟疑和犹豫，但这种迟疑和犹豫，他一辈子都不想看到。
    “我没和你说起过你奶奶的事情吧？”他突然开口，“你奶奶，是神祇组织的成员。她是厉爵的姑奶奶，厉家老头子同父异母的妹妹。”
    霍苍怔了怔。
    老爷子说起往事的时候，浑浊的眼中满是温情与笑容，似乎陷入了当年美好的回忆中，却带着一丝悲伤遗憾：“她应该算是神祇组织的元老，神祇组织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的规模和势力，为了拉拢我，她就使用了美人计，呵呵，还挺有用的。”
    霍苍认真听着，爷孙两这样闲话家常的时候很少，老爷子也从来不和他聊及自己的过往，他只知道奶奶去世很早，那时候老爷子不到三十岁，之后便终生不娶，也没有再找任何一个女人。
    老爷子说：“后来厉家和神祇组织闹翻，她的身份暴露，她啊……”老爷子眼中隐有泪花闪动，“她为了给厉家留存一线生机，联合厉老头算计我，结果她被神祇组织抓去，当时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救她，那我会一无所有，要么我救公司，但是她会死。”
    他抹了抹眼角，笑问霍苍：“换了你，你怎么选？”
    霍苍薄唇轻启，说：“选人。”
    “嗯，后来每次我回想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我当时没有选择她。”老爷子摇了摇头，“但那时，我气她欺骗我，算计我，我以为，她是神祇组织的人，不会死。”
    “神祇组织确实没有处置她，但是她把当初从我这儿盗走的公司机密全部毁掉，惹怒组织高层，被……”老爷子缓缓闭上嘴，终究没说出最后那句话。
    霍苍心中震撼无比，他一直怀疑老爷子和神祇组织有关联，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关联。
    他盯着桌上文件，陷入的迷惘中。
    他了解老爷子，当初他选择公司，一定还有许多原因，也许当初放弃选人，是他认为最好的选择。但纵然如此，也错了。
    搭上了大半辈子。
    良久，老爷子从沉痛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他看向自己的寄予厚望的孙子，说道：“当你无法作出取舍的时候，选择你心中认为最重要的那个，如果你选择不出来，那么就想一想，失去哪个，会让你痛不欲生。”
    他说：“有些疼痛只是一阵子，但是有些疼痛，却是一辈子。阿苍，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你应该清楚，霍启明的目的是什么。”
    ＊＊
    “我曾一手创造了他，现在，我要亲手毁掉他。”霍启明漫步在雪地里，如是说道。
    身后，司机静默如空气，只有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作响。
    ＊＊
    “你的意思是说，南雪心脏中弹，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厉爵的心理咨询室里，莫小满正翻看着他整理出来的关于偏执症和躁狂症的笔记看着，旁边霍大宝嘴里含着一个奶嘴，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厉爵这个陌生人。
    不管厉爵怎么逗他，霍大宝都是一脸冷漠，什么表情都不给。
    一般两三个月大的孩子，逗一逗，多少会露出点反应出来，但霍大宝最多只是正常的眨眨眼，然后就那么看着你，那副样子和霍苍不说话时，简直一模一样。
    厉爵有些气馁，直接夺了他的奶嘴，想看看他会不会哭，小家伙没哭，但他皱起了眉。
    莫小满睨了一眼，对厉爵这种幼稚的行径莫可奈何，说道：“他不会哭的。”
    厉爵说：“他不会是先天性面瘫症吧？”
    莫小满没好气道：“……他只是和他爸爸一样不常笑，不是不会笑！”
    “哦。”厉爵失笑，将奶嘴塞回霍大福小嘴里，话题又转了回去，“一般来说，心脏中弹活下来的机率很小，运气顶天才会出现这样的奇迹。你确定子弹是打中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