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滚

    那张黑白照片里，是年轻的霍老爷子和年轻的女生，穿着漂亮的旗袍，很优雅，带着一些书香气质，仿佛一块上好的玉，透着一股温润。
    但眉眼间，却是与那温润气质所不同的神采。
    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奶奶，但从这些照片和这房间里的东西来看，那一定是一个很有才华的漂亮女子，才让他爷爷惦记了这么些年。
    老爷子曾说，他奶奶走的时候把她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什么都没给留下。但是霍苍记得，好几次他都无意间看到老爷子拿着那块早就坏掉了的环表看着，那里面有一张奶奶的照片，他是知道的。
    霍苍想到老爷子上次和他聊起过往时语气里的遗憾，径直走到那张惟一的合照前，将照片拿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尖叫声在不远处响起！
    听出是莫小满的声音，霍苍飞快的奔出门去！
    ＊＊
    厉家大多数人都来了莫小满所在的那个小院里，厉爵的母亲抱着窗边倒在血泊里的男人，浑身都在颤抖，但是她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有眼泪不断的落下。
    男人穿着白色有孝服，就在不久前，莫小满祭拜死去的厉老爷子的时候，这个人还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那时候，她还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熟悉。
    转眼间，这个人就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自己面前。
    她手上还带着血，垂在身侧，神经质的颤抖着。
    匆匆而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她身后。
    她浑身紧绷着转身望去，就见眼眶发红的厉爵慌张的跑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时，他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看到他，莫小满心底里一片慌乱，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下意识抓住他袖子：“厉、厉爵……不是我……”
    厉爵张了张口，不知道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泪水瞬间染湿了眼眶。他挣开她的手，一言不发的走上前，缓缓在血泊里跪了下来。
    “厉爵……”莫小满本能的跟上前，从进来就没说话的厉母猛地抬起脸，发红的眼中满是血丝，憎恶之极的瞪着她：“莫小满，你给我滚出去！”
    “厉夫人，我没有……”
    “滚！”厉母根本不让她说话，尖声怒吼着，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惊地莫小满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眼泪顿时湿了眼眶。
    管家将莫小满请出去的时候，霍苍刚好赶到。
    一看到霍苍，莫小满再也忍不住，浑身轻颤起来，“霍苍……”
    霍苍冲过来便将她搂进怀里，安抚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什么也没问，在管家毫不客气的驱逐下，带着她出了厉家。
    离开时，莫小满扭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厉爵伸出手去，似乎是想碰一碰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却被厉母一记耳光扇下来，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打得厉爵不禁偏过头去。
    莫小满下意识想过去，却被霍苍搂紧，直接带进车里。
    唐夜与温尧还没赶到那儿，就被请了出去。
    一行人一路无言的回了别墅。
    温尧和唐夜没进来，就被霍苍打发走了。他将莫小满抱上楼，来到浴室里给她了去手上的血污。
    温热的水将指间的血迹冲刷干净，她盯着自己的手，脑海里全是那个男人被自己一碰，缓缓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幕。
    她机械扭过头，看着正专注帮自己洗手男人。他的动作很认真细致，洗的很干净，没让一点儿血迹在她手上留下来。半阖着眸子，让人猜不透他此时所思所想。
    “管家把我带到门口，让我自己进去，门是开着的，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莫小满低声说着，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但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应该是刚死，体温还是热的。”
    有些事情说出来，好像就没那么可怕了。尤其是她从头到尾，整个人都是懵的，事情从发生到现在，好像与她无关，又似乎与她有关。在对方倒下来的时候，她首先想到是有人陷害她，所以她想和厉爵解释，但厉家的态度，仿佛知道不是她所为，那么奇怪。
    霍苍似乎也并不意外，嗯了一声，将昨天在游轮上经历的那一幕说了出来。
    同样的是被厉家人请过去，同样的请他们过去的人一句话没说，就被人杀了。
    不同的是，霍苍看到了凶手，莫小满没看到凶手。
    莫小满听他说完，乱糟糟的心里渐渐理出点头绪来：“为什么会这样？”
    霍苍没回答，替她擦干了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说：“去换身衣服。”
    莫小满像木偶似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换衣服的时候，她的手还在抖。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惧怕死亡的，但是当那个她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倒在自己面前，当看到厉母伤心欲绝的样子，当厉爵踉跄着出现的时候，她才知道，她还是怕的。
    她在衣帽间里发了一会儿呆，霍苍已经换好了衣服，穿着的是她给他买的浅色毛衣，整个人为之焕然。
    看到还穿着那一身的莫小满，霍苍以为她是吓着了，皱了皱眉，走过来从身后将她揽住，细细的吻落在她头顶：“不关你的事。”
    莫小满从沉思中回神，握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这样靠在他胸膛里，让她安心不少。
    她说：“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我叫过去。”
    霍苍眼神闪了闪，什么都没说，吻了她一阵说了些话，等她情绪恢复过来，便带着她回了老宅。
    一到老宅，保姆便将霍大宝抱了过来，莫小满一看到孩子，什么杂念都没有了。
    霍苍陪着坐了一会儿，一直没看到老爷子下来，便叫来邱管家询问：“爷爷呢？”
    邱管家道：“老爷在房间里午睡呢，睡了一阵了，这时间应该快醒了。”
    老爷子每天睡午觉的时间都很固定，他抬腕看了下手表，起身出去，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纸袋子。见他往楼上走，邱管家欲言又止，正好佣人有事找他，他便径自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