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不能软弱

    莫小满回到家后，泡了一个热水燥，身上的冷意被驱散，却驱不散泛凉的心。
    心脏好像破了无数个洞，冷风在里面来来去去，冷的她穿再多的衣服，也仍感到寒凉。
    她只好把卧室空调温度调高，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起来，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一躺下她便睡了过去。
    但一闭上眼，各种纷乱的画面便齐涌而至，扰得她梦里也不清晰。
    她总好像听着有人在哭，尖叫声，打骂声萦绕在耳畔……
    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孤儿院，受到打骂也好，委屈也好，只要回到自己的床上，裹紧被子，熬一熬，就过去了。
    她如是想着，梦里的她变成了十二三岁的小女生，忍受着身体的病痛与煎熬，却难得一分宁静。突然画面一转，她似乎又到了那个灯光绚烂的喷泉池，南雪抓着她的手，将她拖下水，这一次没有谁将她拉回去。
    她和南雪重重掉入水里，沉浮间，她看到霍苍从岸上跳上来，她欢喜又害怕，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那人却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跳下来将身边的南雪抱上岸，南雪楚楚可怜的窝在他怀里，冲她扬起胜利者一般的笑，那么讥讽狂妄。
    那道身影不断远去，她身陷在水里，嘶声裂肺的叫着他，期望他回头看他一眼，拉她一把，但是那人的身影在渐渐模糊，她的身体渐渐往水里下沉，窒息般的痛楚传来，她感到胸膛被挤压般剧痛，无法呼吸，无法呼救，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悲伤占据了她整个世界……
    她张口发不出声音，艰难的想抓住什么，水流从指缝中流走，她能抓住的，自始至终……
    什么也没有。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梦里面，这种感觉这样清晰。
    她放弃了挣扎，身体缓缓朝水下沉去。
    就在这时，有人叫了她一声：“小满。”
    声音含笑，似春风二月，暖人心脾。
    听到这声音，她想哭出来，却连呼吸都艰难……
    爸爸……
    记忆一下子回到那个大雪纷飞的寒冷冬夜，她因为好不容易堆砌出一个雪人而兴奋，莫天哲那张清俊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悲伤与担忧。
    “小满，爸爸希望你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
    她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妈妈说，只要有爸爸在，小满就永远不会有烦恼！”
    莫天哲捏了捏她冻得通红的小脸蛋，笑容中带着一丝凛然：“是的呢，爸爸希望你永远都这样开开心心下去。但若是将来，爸爸不在了，小满要怎么办呢？爸爸很怕咱们家小满被人欺负呐。”
    他俯下身，温热的双手按在她小小的肩上，认真的说：“小满一定要记着，不要让别人欺负，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莫家的孩子，不能软弱。”
    不能软弱……不能……
    她艰难的睁开眼，视线所及仍是动荡的水面，有灯光落在水上，泛着粼粼波光，就在她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哗地一声，一只漂亮修长的手陡然破开水面，拉着她往水面上去……
    一瞬间身周压力骤然消失，莫小满猛地睁开眼，堵住呼吸的闸松开，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待平静下来，才发现她不是在什么水里，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窗外夕阳西斜，初春的季节，万物复苏，哪怕是这黄昏，也处处透着生气。
    她坐起身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虚汗，浑身虚软无力，她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当看到自己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
    她明明记得，她洗完澡就睡了，脸上没有上药，现在脸上却有着药膏留下的痕迹，再看下手，手上也被包扎过。
    想到这一切是谁所为，她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近乎恼怒的将手上纱布撕开扔进垃圾桶里，匆忙收拾了下自己。
    下楼来时，听到有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她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可笑。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将她哄得死心踏地，他却可以毫无愧疚的去陪着别的女人一夜又一夜。
    她没敢过去，生怕看到他，感受到他的好，她就会忘记他心里装着其他人的事实。
    趁着霍苍还在厨房，她拿起包包出了门。
    霍苍在尝试了好几次之后，总算是做出了勉强能入口的粥。
    想到那小女人醒来后就能吃到东西的反应，他眉目舒展开来，解下围裙整理了下形容，这才上楼。
    推开门，却见屋里空荡荡的，那一惯爱整洁的人连被褥都没整理。
    卧室里静悄悄地，霍苍以为人在浴室，便敲了敲门：“莫小满？”
    里面无声。
    推开门，人也不在里面。
    他找了衣帽间，找了阳台，找了花园，整个别墅都找过了一遍后回到卧室，没有看到她的包包和手机，俊脸便沉了下去，来到玄关处便看到了被换下的拖鞋。
    他站定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英俊的眉眼间，已然覆上了一层阴霾。
    ＊＊
    黄昏下的b市华灯初上，正是开始热闹的时间。
    莫小满来到厉爵的咨询室外，看着敞开的大门，她却没有勇气进去，只敢在外面，盯着窗子上映出来的厉爵的身影发怔。
    自从厉循出事后，厉爵就再也没跟她联系过，她发信息，他不回，打电话他不接，仿佛要跟她这个人断绝关系一般。
    但是莫小满还是想和他解释一下那天的事情，她不想凭白背上一个罪恶，由此埋葬她和厉爵之间的感情。
    厉爵似乎在看书，映在窗帘上的影子一直没有动过。
    她暗暗组织着等会儿进去见了厉爵后的言语，就在这时，窗子上又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面对面和厉爵站着，看身影是个女人。然后两人明显发生了争执，那个女人一巴常就扫在了厉爵脸上，厉爵不闪不避。
    下一刻，就有打砸的声音传来。
    莫小满一惊，急忙想进去，刚到门口，就看到身着一袭黑的厉母大步走出来，眼眶带着哭过的通红，脸上怒意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