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903 是你变了

    “老东西，你逃啊，你不是很能逃的吗？”靳城气喘吁吁的一手插着腰，打了个手势让身后跟着的下属停了下来，径自走向被他一路追到绝境的莫老。
    数分钟前，南广突然的背叛打乱了莫老的全部计划，趁着霍苍忙着去找莫小满而无暇他顾的时候，莫老趁机逃入了密室。
    靳城反应过来后迅速带人追赶，不料那别墅下别有洞天，一层一层有如迷宫一般，他差点儿被绕进去出不来。
    这一路折腾的灰头土脸，好歹是让他把人追上了。
    这迷宫里有很多房间，走廊和房间一模一样，让人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往往总觉得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这种感觉简直要把人逼疯。
    好在靳城神经粗，眼睛只盯着一个目标，便顾不上其它。终于在冲进一个房间时，把人堵在了里面。
    他对属下使了个眼色，属下们立即会意，把所有有可能逃跑的出口围了起来。
    可其实这个房间并没有多大，六十多平的样子，从布置上来看，很明显，是个卧室。
    还是个不常住人的卧室，甚至可能很久没住人了，里面家具床上用品，透着年代气。但也看得出来，主人很在意这个地方，窗明几净，每个角落打扫的纤尘不染。
    而此时，老人就坐在窗边，背对着众人，整个身体笼罩在阴影里。
    在昏暗的灯光下，只能隐约看到他苍白的发在夜里海风下拂动。
    对方太过这静了，让靳城心头不安。
    他握紧了枪，防止老人突然发难，一步一步小心的朝对方靠近。
    一边防备警惕着，一边冷笑：“到这个地步了，还在装神弄鬼么？小爷可不怕你！”
    所有人如临大敌，个个面色冷肃。
    夜色吹进来，把水晶吊灯吹得摇摆不定，众人的影子也随着那灯光晃荡。灯光偶尔会落在窗边那团阴影中，映出老人佝偻的身形。
    靳城只看了一眼，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一把按住对方的肩把人掰过来。
    出现在的眼前的，却是一个陌生的老人。
    “你是谁？”他气得脸都绿了，嘀嘀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入耳中，他愣了下，垂眸一看，这老人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动弹，此时身上绑着一个计时器，仅剩下十几秒钟而已。
    鲜红的数字在靳城眼中一秒一秒的倒退，他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变，冲下属们大吼：“有炸弹，都他妈快跑！”
    他手底下人都是迅速有素的，一听这话，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靳城提醒众人的时候急急就要后退，却被老人一把抓住手腕！
    这老人看着行将就木，力气却大得出奇，如同铁钳子一般坚硬有力，靳城一时况没能掐脱开来。
    嘭！一个下属直接开了枪，老人身体一抖，眼睛猛地瞪大，却死都不松开他。那眼中有疯狂，有悲凉，死死地抓着靳城的手，仿佛是想要把他拖进地狱！
    看着面前脸色微变的青年，老仆人脑海中，浮现出几分钟前的情形……
    从来没露出那般狼狈模样的莫老对他说：“你曾说过要一辈子跟着我，你这一辈子就要到头了，那么，就再为我做一件事吧。”
    他的主人是个不服输的人，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自信甚至有些自负，这么多年，他习惯了主宰别人的生杀大权，习惯了握着无上的权力，习惯了别人将他供奉为神……可是他忘了，他不是真的神。
    “主人，您真的变了。”他只说了一句话，便注射了他给他准备的药，心甘情愿的以身作饵，给前来追杀他的靳城设下陷阱。
    一切早就变了。
    就像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大少爷说的那样，在权力的浸染中，莫老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当初，明明是想要救助那些可怜人的，也真的帮过许多许多人，厉家便是其中一个。可是后来，有些东西就变了味。
    莫老爱上了权力，爱上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更爱上了把别人操控在手的感觉。在他眼中，不再是想要去帮助谁，或者拯救谁。他更看重谁能给他带来利益，谁能给他手中神祇这尊庞然大物添砖加瓦。而他自己，则享受着别人的崇拜与恐惧。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没能让他清醒，反而让他愈发疯狂。
    老仆人一直以为，他的主人是无敌的，是永远也不会输的。
    可惜到现在，他看清了，他的主人却依然活在自己构建起来的神话中，做着徒劳的挣扎与抵抗。
    “我没有变，是你变了。”莫老如是说。
    靳城眼睁睁看着数字一秒一秒的倒退，俊脸上划过一丝狠色，还没出手，老仆人手上的力道突然便没了。
    他忙不迭的逃离此处，却在离开前，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那老人一眼。
    他看到昏黄的灯光下，老人满脸泪水，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缓缓阖上双眼……
    主人，我看到您站在尸山血海中，倍感孤独。我看到您众叛亲离，下场凄凉。我也看到您所倚仗的神祇支离破碎，那些曾信奉您的人，为利所来，为利所弃。我看到他们为了苟且求生将您出卖，无数的人将您踩进地狱。我看到，您和您身后的神祇，如同山丘般倒了下来……
    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许多许多的东西。见证过辉煌，也见证过没落。
    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四季花开不败的小岛上。
    花海变成了骨林，地面上，无数埋葬在地下的尸骨撕开土地，拉扯住了他，将他拉进万恶的深渊……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靳城等人身后响起，猛烈的气浪将所有人掀飞出云。靳城大吼着让众人逃跑，声音全都淹没在爆炸声中。巨大的地下迷宫一寸寸在他们身后分崩离析，坍塌飞溅的碎石在爆炸的气浪中翻滚，堪比一颗颗子弹，撞向四面八方！
    地面上，这片地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陷了下去。于影儿赶来时，一个浑身漆黑污脏不堪的身影正好从那即将坍塌的通道里飞跃出来，连滚带爬的冲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