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缠烂打

    自那以后，日子渐渐步入正轨的希尔，顶着欧博的名头，在枪与剑佣兵团里混生活，和吵吵闹闹的莱蒙搭档在一起，跟布莱德和费加罗这对情侣搭档一同出任务。
    虽然因为团队才刚起步比较穷，之前的破飞船又已经彻底报废，没有团队自己的飞船，每次出去都要租用公会提供的廉价交通工具或者借用阿尔维特的飞船比较麻烦，倒也没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只除了……
    “嗨！欧博！”
    打开门，欧博看着门外的阿尔维特，眼皮乱跳。
    欧博在上个月的十五号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去训练也没有出任务，留在总部卧床休息，错误的与前来做客的阿尔维特碰上面，这才知道了团队和阿尔维特背着他达成的协议，脸色不要太难看。
    莱蒙看出欧博的不快，拉着他到屋里躲起来，然后偷偷告诉他如何躲过每月的见面，惹得欧博又心情复杂起来。
    你说他到底是躲着呢，还是不躲着呢？
    踌躇再三，自认已经把身子和命都还给阿尔维特，不再欠着他什么的欧博，做出了决定，不顾莱蒙阻拦，雄纠纠气昂昂的踏出卧室房门，大刺刺的坐到正在迎客的布莱德团长身旁，和阿尔维特面对面。
    “看到我了么？”欧博问道。
    阿尔维特忙道：“看到了！”
    欧博点点头，伸手一指大门。
    “看够了，就可以走了。慢走，不送！”
    阿尔维特瞬间红了眼圈。
    欧博别过脸去，不为所动，手指坚定的指着大门。布莱德瞧瞧情况，连连给阿尔维特使眼色，让他悠着点来，不要太心急。
    阿尔维特吸着鼻涕起身，磨磨蹭蹭往门边走，一步三回头。
    莱蒙巴不得阿尔维特赶紧走，见他堵在门口不动弹，撩起袖管几步奔出房间，将恋恋不舍的阿尔维特推出大门，彭的一声关上门，咔哒反锁。
    枪与剑的总部这才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可惜，这宁静并没有按照莱蒙所想的那样维持多久。
    阿尔维特从欧博做作的姿态中看出了一点苗子，又真心不想放弃他。于是，自那天的再次近距离接触之后，阿尔维特严格依照约定，固定时间前来总部报道，甚至为了更近一步接近欧博，大方的贡献出了他的座驾飞船大迅雷号。
    阿尔维特对此唯一的要求就是：每次枪与剑佣兵团出任务的时候，只要用到他的飞船，都得他亲自驾驶，恕不外借！
    莱蒙跳着脚替自己的搭档严词拒绝这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家伙的。
    可佣兵团级数上的慢，接不了高级任务，团费吃紧，若是每次出任务都租船，收回的信用点就等于大半打了水漂，实在是支撑不了多久。莱蒙这时候再感慨没有信用点是万万不能的，也已经太晚了。
    于是乎，布莱德提议，费加罗点头，欧博弃权，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阿尔维特悄悄打量半月不见的弟弟，直觉他气色不错，瞧见他长高了、头发长了、身子也变结实了不少，心情立刻好了许多，完全不在意欧博此刻表现出来的排斥之意，热情的上前去，抢过少年背上的背包扛到自己肩上，乐呵呵的往外走。
    “齐格爸爸专程来接你哦~”阿尔维特有技巧的诱惑道。
    后面莱蒙气得鼻子都歪了。
    布莱德摇摇头，关上房门，伸手揽住欧博的肩膀，拉着他一同跟了上去。
    “你就当他是来给我们开飞船的驾驶员好了，不用在意他，该干嘛干嘛。”布莱德在欧博耳边劝道。“你齐格爸爸倒是应该见见的，我听说，他很疼你是不是？”
    欧博忆起许久没见的光头大叔，垂下眼帘，轻轻的嗯了声。
    那些飘渺的记忆呦，到底还是没法完全忘记呢……
    “呦！我的小希尔！让我瞧瞧，最近过得怎么样？”
    齐格菲尔德远远望见少年迈出公寓大门，便丢下烟屁、股冲了过来，张开双臂将少年抱了个满怀，亲热的贴面吻问候之后，将少年转来转去检查了个遍，发现没有退步反而进步了，心情大好。
    “菲尔德团长。”布莱德礼貌的向这位曾经的a级佣兵团团长问好。
    齐格上下打量青年一番，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你很好，比那小子看上去牢靠多了。把希尔放在你这里，我很放心！哈哈哈哈！”
    莱蒙嘴角抽搐，刮了眼仰头大笑的光头佬，随即把不善的目光转向阿尔维特。
    我瞪、我瞪、我使劲瞪！
    阿尔维特假装没看见，冲齐格打了声招呼，拎着行李直直朝齐格的出租车走去。
    欧博看着明显大了许多的齐格的新厢式出租车，眨眨眼，有些好奇。
    齐格得意道：“你齐格爸爸的小金库可是很丰厚的！这不，为了你，特意换了辆大车。怎么样？有爸爸专程接送，感觉如何？”
    欧博脸颊绯红，低下脑袋，弱弱的向齐格爸爸道谢。
    齐格菲尔德听少年如今还愿意赏脸叫他声齐格爸爸，之前心中的担忧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极热情的挽住少年手臂坐上驾驶位置，招呼佣兵团的其余三人一起上车。
    阿尔维特一早便钻进去占据了驾驶座右侧的位置，这会儿正冲着欧博咧嘴笑。
    欧博猫腰钻进去，才发现自己正在往他身旁坐，登时不乐意了，脚一动就想往后退，被后一步进来的齐格挤了下，没稳住，一头栽进阿尔维特怀里。
    阿尔维特张开双臂，接个正着。
    “放……放手！”
    欧博红着脸爬起来，气恼的拍打阿尔维特的胳膊。
    阿尔维特讪讪的放手，规规矩矩的坐正。
    齐格这时已经上了驾驶位关上车门，欧博退路被堵，只好夹在阿尔维特和齐格中间坐下，屁股挪了又挪，离阿尔维特远远的。
    前排被占据，无奈挤在后排的布莱德、费加罗和莱蒙，看着前排这“父子兄弟”三人的互动，万般无语。莱蒙更是在去宇航中心的这一路上，瞪了阿尔维特一路，可惜通通被一心都是弟弟的阿尔维特无视。
    到了宇航中心，齐格靠着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开到了阿尔维特的大迅雷号旁边。阿尔维特带头下车，畅快的打开舱门，招呼众人过去。
    欧博立在出租车车门边上，瞪着熟悉无比的大迅雷，就是不肯挪动步子。
    阿尔维特早有准备，手一招，舰载智脑柯克尔忽的一声飞出来，朝着不远处的欧博扑过去。
    “啊啊啊！”柯克尔夸张的大叫。“希尔！希尔！你可回来了！”
    欧博手忙脚乱的接住机械手臂乱舞的柯克尔，结结巴巴的安慰。柯克尔抱住欧博不松手，悬浮装置启动，把欧博往飞船那儿拖。
    “哼！回来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来看看我，你小子真是——太没良心了！”
    柯克尔仗着年纪大，拿着腔调说教，使劲把欧博往飞船上拽。欧博说不过柯克尔，推推攘攘的就这么上了“贼船”。
    阿尔维特目的达成，开心的嘴角都合不拢，乐呵呵的跟在柯克尔后面也登上飞船，差点把佣兵团的几人给忘记。
    “一路顺风！”齐格挥手告别。“照顾好我儿子！”
    莱蒙嘴角狠狠一抽，用力将自己的背包甩上后背，重重的踏着步子登上飞船。
    布莱德朝齐格点点头，关闭舱门。
    驾驶舱里，阿尔维特放下卡座，前移驾驶座，设定航线，启动飞船。被柯克尔硬拉到副驾驶座位置上坐下的欧博单手托腮，一脸不爽。
    柯克尔早跟阿尔维特串通好了，见欧博这满心抵抗的样子，也不介意，绕着他飞来飞去，问长问短，好不呱噪。
    欧博耐着性子跟柯克尔说了几句近况，待飞船离地，便借势往后一靠，白着脸不吭声了。
    阿尔维特瞧见弟弟那脸色，知道他大概又有点晕起飞了，忙让柯克尔送他下去，换费加罗上来帮忙。
    欧博巴不得现在离阿尔维特远一点，当即弹开卡座跳起来，也不管飞船还在上升过程中的颠簸状态，在柯克尔小心小心的尖叫声中，快步冲出驾驶舱，直奔下层甲板而去。
    “加油！”柯克尔回身给阿尔维特打气。“他现在能接受你在他近旁出现已经是个大进步了，你可别坏事。”
    阿尔维特握拳捶胸口，以示决心。柯克尔满意的哼了声，挥着机械臂追着少年而去。
    阿尔维特长出一口气，一面驾驶，一面琢磨怎么能继续远离黑太子……
    “嘿！弱鸡小子！就凭你也想拦住我？做梦呢！”
    枪与剑佣兵团的本次任务对象嚣张的冲着拦住他退路的少年吼道，挥舞着一把大锤冲了过去。
    欧博撇撇嘴，淡定的侧步让过冲势正猛的壮男，摸出腰间的□□朝着壮男的粗腿来了一枪。谁料高个壮男一个敏捷旋身避过子弹，趁着欧博还没反应过来，绕过欧博，拖着锤子拔腿就跑。
    欧博：“……”
    莱蒙从不远处追来：“欧博！你在发什么呆呢？快拦住他！！”
    壮男回头做鬼脸：“呸！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拦住我铁男？做梦去吧！”
    欧博放下枪，抬起手，夹角巷角落里堆积着的垃圾桶悬浮而起。
    莱蒙急停，仓惶后退。
    欧博翻掌，垃圾桶带着满满的垃圾们争先恐后的朝着前方的任务目标直冲过去。
    “啊啊！你耍赖！”
    人高马大的铁男目标太大，巷子狭小，无处躲避，他的大锤子柄太长，在巷子里施展不开，勉强砸开两个后，被垃圾桶和倾倒的垃圾埋了起来，发出嗷嗷的痛苦惨叫。
    “臭……臭死我了！救命啊！！”
    铁男从垃圾堆底下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求饶。
    欧博立在原地，保持着翻掌的动作没动弹，也不知是不是被垃圾臭的。
    莱蒙后脚赶到，切了声，捂着鼻子冲到半顶起的垃圾桶盖上，双脚并拢，高高跳起，狠狠踩了下去。
    “嗷！”
    桶盖底下的铁男嚎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欧博收回手，从方才的对于精神力运用的感悟之中回神，扫了眼垃圾堆，眉头微皱。
    “莱蒙。”欧博说道。“你不会是想把他给踩扁吧？他不是蟑螂……”
    莱蒙不答，跳着脚又蹦起来踩了两脚，这才从桶盖上跳下来，转身来看欧博。
    “你放心，我有分寸，顶多是头破血流，死不了的。”莱蒙答道。
    欧博淡淡的哦了声，对于搭档的暴力喜好深有体会，同情的望了眼毫无动静的垃圾堆——哦不，铁男——放弃与莱蒙理论。
    搭档两人立在臭气熏天的巷子里又等了十几分钟，之前跟丢的阿尔维特和费加罗那一组人才匆匆赶到，将被莱蒙踩晕的铁男艾奥马尔斯和他的大锤子从垃圾底下挖出来。
    莱蒙站在欧博旁边远远看着阿尔维特忍着臭气埋头苦干的样子，偏头悄悄去瞄欧博表情，见他貌似放空意识在发呆，实则偷偷盯着青年看，顿时觉得不爽。
    眼珠子一转，莱蒙贼笑，凑到欧博耳边问道：
    “你怎么不试试用你的异能帮他清理垃圾呢？”
    欧博回神，回头看了莱蒙一眼，冷静答道：
    “布置任务的时候就说了，我们两个负责引出目标，别的交给他们。我刚才出手拦截，已经是超出我的任务范围了，你现在还想让我出手帮他们料理后事？要去你去。”
    “……我怎么觉得你自从回来以后，一点儿也没有以前可爱了呢？”莱蒙郁闷的埋怨道。
    欧博眼神微暗：“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天真下去了，你懂得。”
    莱蒙讨了个没趣，讪讪的噤了声。
    欧博转回头，继续看着阿尔维特的身影发呆。
    总觉得，哥哥最近好像瘦了……
    阿尔维特憋着气从垃圾堆里扒出一头血的铁男，摸摸脉搏发觉没什么，这才松了口气，顺着背后视线悄悄瞄过去，见目光的主人不着痕迹的挪开视线，伤感后却是一喜。
    布莱德随着阿尔维特视线望过去，瞧见欧博偏过去的脑袋旁边露出的半只微红耳朵，眉目轻转，伸手在阿尔维特背上拍了拍。
    “快些干完，早点收工，交任务的星球离这儿很远，路上还要好些时候呢。”布莱德如是说。
    阿尔维特闻言，眼睛一亮，也顾不上隐瞒了。得自基因改造的异能使出，两三下便将壮硕的铁男从垃圾堆里捞出来，扛到肩膀上，哼着歌儿踏出小巷。
    莱蒙和欧博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离得远远的坠在后面。布莱德简单收拾了一下残局，拍拍手，跟在后头。
    不远处，费加罗从租来的货车里探出脑袋，朝几人招手。
    天气晴朗，日头正好，佣兵的生活一如往常一般充满着刺激和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