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孟夏迩背对着他，看不见脸：“你没和我说过那些事。”
    “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没必要让你知道吧。”
    “没必要？”孟夏迩转过来，“你不该告诉我吗？我们是……我还是你男朋友的时候，你该和我说这件事才对的！”
    “我和你说了有什么用吗？你是能打他一顿还是怎么着？你会给我买个包是吗？”杨浩思抱着胳膊，“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你嫌我脏和我分手对不对？”他声音拔高，像只刺猬做出防御姿态那样，全身都是刺。
    “那是你自己想的，谁他妈嫌你脏啊？我心疼你不行吗？”
    “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一点隔阂吗？”
    麻酱等半天没吃上饭，叼着盆进来，发现两个人又在吵架，就把盆摔在了两人中间。
    “杨浩思，你不信我。”
    孟夏迩握紧了拳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我就是不信啊！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刘彦渝和其他人，会不会和他一起笑我说我破鞋，会不会觉得我很烂……”杨浩思干脆自暴自弃地哭出来，他没办法在孟面前保持冷静，“我就是烂人嘛，会随便和别人睡觉，一点都不信任你！”
    小狗抬头看两边的人，表情都不太好，于是站起来用两只前腿拜拜，想逗爸爸妈妈开心。
    很遗憾，并没有缓解气氛。
    孟夏迩弯腰摸摸狗头，边说：“没有，我都说你是好人，你一点都不烂，我才是烂人。”
    小杨用袖子擦脸太用力，杀得疼，气势下来了：“你不烂，我才烂……”
    “不不不，我烂，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我应该多和你聊天而不是买东西……”
    “不不不，我烂，我太自我了觉得你做什么都错，其实你……”
    “我烂。”
    “不，我烂！”
    ……
    最后两个人统一：不吵了，大家都是烂人，都烂！
    面条也扑了，杨浩思一边擦灶台上的汤一边说：“所以当初我们两个烂人干嘛在一起！”
    “大概是负负得正吧。”
    孟夏迩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几句掏心窝的话，“我真的不会因为这个对你看法变化什么的，本来错的就不是你，你唯一错的是当时和我提分手。”
    小杨吸吸鼻子：“我认为这是我唯一一次犯错，后面分手都是因为你。”
    “什么？你胡扯呢吧，什么就都是因为我？”孟夏迩感到不可思议，“你是不是脑子里有橡皮擦把自己做过的错事都擦掉了啊！”
    “我犯的都是小错，主要的都是因为你啊！”杨浩思理直气壮，“第二次分手是不是怪你？”
    “现在就要复盘第二次吗？我怎么记得是你的错呢？”
    “是你的错！”
    “你的错！”
    “汪！”麻酱大叫，两个人停下来。
    杨浩思看看狗，翻译：“麻酱说让咱们吃完饭再吵。”
    孟夏迩说：“好的。”
    “汪汪汪！”麻酱又叫。
    杨浩思：“麻酱说那碗肉多的给妈妈吃。”
    孟夏迩：“滚。”
    第34章
    孟夏迩吃到一半了，看杨浩思还在翻电视盒子里的剧，就用筷子敲他碗：“可以了可以了，赶紧吃，面都坨了。”
    杨浩思说：“no，没找到我想看的剧之前我是不会开始吃饭的！”他又选择困难，挑挑拣拣找不到喜欢的，麻酱都吃完东西到他脚边趴着了。
    “……”孟夏迩抢过遥控器，打开语音，“家——有——儿——女——，别挑了，就看这个。”
    刘梅走出来介绍家庭，杨浩思终于捧起碗开始吃，他吃东西特别慢，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视上，看到好笑处就知道咬着筷子傻笑。
    孟夏迩碗都洗完了，回来一看人面才吃到一半。
    “你能不能吃快点，都凉了……”
    “我没胃口。”
    “不吃倒了，我不吃你剩的啊。”
    杨浩思翻了个白眼，把面碗放在池子里，问：“我晚点洗行不行啊？”
    “你放洗碗机里，就在下面。”
    这几天都是手洗碗，杨浩思没发现这里装了洗碗机，他蹲下来，把柜门拉开，碗码进去，觉得很新鲜。
    然后想起他们第二次分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两人洗碗闹矛盾，火速脑内复盘。
    “ok，那我们可以开始复盘了。”
    杨浩思出来时顺手从冰箱里拿了根冰棍，撕开叼着，扶着柜门低头找有没有什么复盘期间可以吃的零食，掏出了包奶酪棒，检查下日期美滋滋抱出来了。
    孟夏迩看他拿一堆凉东西出来，刚想骂，又怕被觉得多管闲事，别扭地抿嘴：“复吧，反正赖你。”
    “什么赖我？是你的问题吧！”杨浩思扑到沙发上，把靠着坐垫睡觉的麻酱吓得弹起来，“我跟你讲，每次分手原因我这里都是有记录了，你休想赖账。”
    说着他从睡衣兜里摸出手机，看自己的私人博客。
    孟夏迩仔细回忆第二次分手，怎么着都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他只能理解为这人强词夺理。
    但是善良理性的夏子哥不跟疯婆娘计较，他打算以理服人：“我说你是因为那天真的很过分，你带朋友我不管，像内谁魏慎漠之类的无所谓，你是随便啥人都往家整，酒吧喝过一杯就算朋友了？你……”
    “wait，你跟我说的不是一次！”小杨翻着分手博客说道，“那是第三次！”
    “？”孟夏迩用表情扣出一个问号，“第三次？是第二次吧，第一次是昨天说那个，没错啊。”
    “x月x日天气晴，我与孟夏迩又一次分手……”他大声朗读博客，“就是那次，我忙一天了回来看池子，昨天的碗都没有洗，咱俩吵架来着！”
    “有这回事？”有关不洗碗的争吵过多，孟夏迩一时难以想起，“你再说详细点。”
    “那天你被连着演了三把，第一局ad演员，第二局辅助挂机，第三季中野对骂……”
    “哦我想起来了——”孟夏迩挠头，“那天我打一下午就赢了两把……等等，那也算一次分手？”
    “算啊！”
    孟夏迩再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可是晚上你还和我睡了……”
    杨浩思小拳拳捶沙发坐垫：“那是因为晚上已经和好了！但是分手了，我说的，分手两个小时也算分手！”
    “照你这个算法咱们起码分手八百次了，你复盘到明年去啊？”夏子哥把前天晚上两个人喝高了写的《和平复盘分手协议》拿出来，往上加条款，“分手时间小于一天，没有亲口说出‘分手’一词的分手不受协议保护啊。”
    “那次算！我博客上记了！”杨浩思把手机拿给他看，“一共七次，七次！”
    “ok，现在已经划掉两次了，你讲吧。”
    夏子哥把协议贴在餐厅墙上，回来从杨浩思怀里抽出一根奶酪棒吃。
    ……
    那是两个人恋爱的第二个月，那时已经同居搬到一起了。
    “情侣一起做的二十件事”实践到第三条，他们养了麻酱。
    他们都没同居过，都抱有小情侣每天翻云覆雨暧昧幸福的美好生活幻想。
    孟夏迩觉得好爽可以每天跟喜欢的人乱搞，小凰书上写的东西都有了实践对象；杨浩思觉得好快乐，幸亏当时没分成手，他原来还可以安安稳稳的恋爱。
    最初当然也很和谐，两个人都是工作时间相对自由的，每天腻在一起卿卿我我。
    阳台贴玻璃试过，浴室大浴缸试过，卧室落地镜试过……厨房洗手台，那条买酸奶送的围裙，小杨被抱着只有脚尖点着地。
    偶尔有小摩擦，睡一觉总能解决。
    但做爱不是万能法则，做完以后碗不会自己洗干净，垃圾桶也不会自己倒掉。
    尤其那时候麻酱还是小狗，随地大小便也得有人清理，他们都不是那么干净利落的人，一加一大于二，两人的生活一团糟。
    这才知道恋爱同居不是只有温馨，两个人相爱收获的也不只有优点。
    你和他迷人的杏仁眼恋爱，也得和他的只拆快递不倒垃圾恋爱；你和他性感的小臂青筋恋爱，也得和他到处乱丢的臭袜子恋爱。
    吵架的开端是两个人吃晚饭，都做的不咋地，但能凑合吃。
    吃完得有人洗碗吧？杨浩思自觉是他做饭当然要孟夏迩洗碗，孟夏迩觉得自己倒过垃圾了，今天还扫了地，没理由再洗碗。
    谁都觉得对方会自己懂事洗一下，那堆碗筷就在洗碗池躺了一夜。
    第二天杨浩思有事早起出去工作，晚上回来发现碗还没洗，不由得火冒三丈，把正在打游戏的孟夏迩薅下来干架。
    池子里躺着的碗只是导火索，再往前倒还有洒在茶几上却不擦的外卖印记，堆着不洗泡一起三天一换水的袜子，没放进洗衣机的被小狗尿黄的被单……先疯的是杨浩思，他勃然大怒，带着忙碌了一天的委屈尖叫。
    “你怎么就不能洗个碗呢！我都忙了一天了，昨晚上是我做饭诶，你今天点外卖都不洗碗，还要等我回来洗吗！”
    连跪三局的夏子哥脾气也不是很好：“那之前我做饭不也是我洗碗吗？你洗一次怎么了？我又没说不洗，晚点不行吗？跟我他妈撒什么火？”
    “那不是你主动要洗的吗！我平时老扫地，你就扫那么一次还能用来换不洗碗？”
    “你他妈做的东西那压根也不是人吃的啊，给猪吃人都嫌噎得慌，我没食物中毒找你丫赔不错了，还让我洗碗？我滚你奶奶个*！”
    孟夏迩上来一套人身攻击给杨浩思整得恼羞成怒：“难吃你别吃啊！你很会做饭吗？有的吃还要骂人，白眼狼！”
    “白眼狼也他妈不吃猪食啊。”
    “你再骂？”
    “傻逼。”
    “你才傻逼！”
    孟夏迩游戏一输就控制不住脾气，凶得杨浩思委屈了，大喊一句：“我不要和你过了，分手！”然后哭着跑回自己屋子写博客。
    「x月x日天气晴，我与孟夏迩又一次分手，我本来以为能和他在一起很久，谁知道他根本不爱我！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做饭还骂我做饭难吃，他做的不好吃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洗个碗都不愿意，放了一天一夜，我真的好累！
    明明从前连争执都很甜美，现在怎会说句话就能痛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