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失明

    林茹张开眸子时，陆寻和几个医护人员以及环西守在她身边。
    她的眼睛一张开，陆寻心头一跳。
    林茹原本美丽灵动的眸子，此时却灰蒙蒙一片，像是晴朗的天空忽而被阴云占据，暗沉沉的透不进丝缕光亮。
    本来林茹醒来，环西很是喜悦。
    可是此时看见她颜色有些奇怪的眸子，和无焦距的眼神，环西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她忍不住转眸看向陆寻，唇瓣蠕动着，想要个答案。
    可她终究没能问出那句话来。
    此时，林茹也察觉到不对。
    她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浓重的黑。
    不像是有星星的夜空也不像是有灯笼的黑夜，而是像墨水一般的黑。
    墨水的黑，黑的纯净。
    不掺杂任何一丝的白，沉重的让人绝望。
    她心头漫起惶恐，开口时声线有些颤抖：“我，醒了吗？”
    林茹一开口，环西鼻尖一酸。
    她立马捂住嘴，咽下了呜咽。
    而后环西低声道：“嗯，你醒了。”
    “我怎么看不见东西，你们关灯了？”林茹问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几分绝望的希冀。
    环西的泪再也止不住，顺着眼尾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道如何回答林茹的问题。
    陆寻见状，闭了闭眼，而后开口解释：“你情绪太过于激动，晕了过去，脑淤血压迫神经，所以导致了暂时失明。”
    林茹身子猛地一颤。
    她抿抿唇，声音极轻：“暂时，是多久？”
    陆寻想编个谎言骗她，可他知道欺骗无用。
    于是沉默片刻，自责道：“时间无法判断，这次都是我医术不精，否则也不会让你变成这样。”
    他的话，林茹只听进去前半句，而后思维便陷入一片混乱。
    身旁陆寻和环西又交流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
    林茹嘴角勾起绝望的笑，挥手让两人都先行离开。
    她想一个人静静。
    环西看到林茹呆滞空灵的神情，一脸的担忧：“茹，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陆大夫都说了，这只是暂时的。”
    林茹没有回应，环西见状想要开口安慰，可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手和眼睛是最珍贵的两样宝物。
    而林茹如今都失去了。
    这无疑是宣告，林茹从此无法再设计。
    环西咬着唇，低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林茹讥笑着，声线凉到了骨子里：“之前你说，我的手总会好的，现在又说眼睛会好，一切都会好。”
    “可是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哪里变好了？”
    闻言，环西沉默下来。
    三人间陷入一片寂静。
    林茹呼吸急促，一双无法视物的眸子溢满泪水。
    她压抑不住的哭了许久，而后抬起胳膊擦了把泪。
    此时她的语调恢复了平淡，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你们先走吧，我现在不想和你们交流。”
    环西不放心她，还想开口劝说。
    陆寻见状，伸手挡在环西身前，在她视线投过来的时候，他摇了摇头。
    眼前，让林茹自己静心最好。
    他们在这儿也只会添乱，环西看着陆寻制止的目光，也没有再说什么，担忧的看了眼林茹，而后跟着医生一起离开。
    等两人行离开，林茹跌跌撞撞的从床上走到地上。
    眼前吞噬希望的黑暗让她浑身发寒。
    她感受着黑暗中陌生的触感，陌生的一切。
    林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上帝抛弃的孩子，一个什么都没有了的孩子。
    她崩溃的哭嚎着，为了自己黯淡无光的未来。
    而林茹的抄袭风波，却依旧没有过去，因为林茹并没有否认抄袭这件事，所有人都在怀疑林茹。
    曾经众星捧月的人，如今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网上对林茹骂声一片。
    反之，对张盼却是赞赏，夸她的隐忍和善良。
    林茹对此全然不知。
    她犹自沉浸于痛苦中。
    这日，环西照旧拿着药进入病房。
    彼时林茹沉默着坐在床上，呆愣的目光望着虚空，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环西走到林茹身旁，伸手碰了碰林茹的手：“茹，吃药了。”
    林茹一把挥开环西的手，无声拒绝。
    几日来，林茹都是这样抗拒吃药。
    这药似乎可有可无，她不吃陆寻并不着急。
    可是环西还是坚持劝说林茹，她抿抿唇，声音柔和：“林茹，这药按时吃的话对病情有好处。”
    “缓解，有用吗？又不能根治。”林茹心情极差，黑暗的恐慌将她整个人吞没，仿佛突然来到未知世界的恐惧。
    她又焦虑，又无可奈何，越是这样越是折磨人。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根治，但是能有办法，我们都要试一试才可以。”环西咬了咬干涩的嘴唇，虽然她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她能明白林茹现在定然很痛苦。
    “我不吃，你拿走吧。”林茹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尽管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环西有些无奈：“林茹，你不要放弃啊。”
    环西的话刺激了林茹脆弱的神经。
    她又几时想要放弃？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绝境，她就算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她痛苦的摇着头，声音带了几分凄惨：“别说了，我不想见到你，你走！”
    环西还想再劝，林茹的反应更加激烈。
    她见林茹情绪如此激动，害怕再继续下去又出什么事，只好离开了病房。
    病房再次只剩她一人时，林茹将头埋进被子里，半晌，呜咽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痛苦的低喃着。
    并非林茹想要对环西发脾气，只是她的情绪实在低落。
    以至于无法自控的程度。
    林茹觉得自己已是废人一个，还要搞砸和好友的关系，更是恨自己无用。
    而环西并没有怪林茹的意思，她心里只有对林茹的担忧。
    自从林茹失明以来，她不吃药就算了，连吃饭也是一天只吃一点。
    其他时间都是靠营养液吊命的。
    而林茹的情绪也愈来愈暴躁。
    这样下去，环西担心林茹的情况会越变越差。
    于是她便想到了找人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