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夜间巡游，大霸星祭期间，日落后不但会举行霓虹灯或雷射光的大规模点灯仪式，还有会有电子装饰车辆与移动舞台的游/行。
    “跟着我来，星野已经提前做好了攻略，去那里观看夜间巡游是最好的。”星野春站在前方，朝着两人挥手，脸上写满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星野白羽抬手，回应着她。
    第一天的比赛告一段落，很多人聚集于此，他们有刚结束比赛的学生，有学生的家属，还有外来的观光客，形形色色的人，络绎不绝，此刻的街道比白天更热闹。
    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许多行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聚焦在白发少年身上。白发红眸，单看他的外表就格外显眼，更别说是在以黑发为主的人群中。
    “那个人一头银发，看起来好酷！不知道他在哪里染的头发，我也想整一个。”一位打扮得很潮的青年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想要追上一方通行。
    同伴立刻拉住他，劝道：“那人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你还是别去了。”
    “你在害怕什么？我又不是想要去找茬的，说句话不行吗。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小，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同伴松开手，自顾自地继续朝前走，“你要去就自己去吧。”
    “知道了，我不去了，你走慢点啊。”
    两人的声音远去，但扰人的声音依旧没有消散。
    路人好奇地议论一方通行，其中有的只觉得他的外表过于显眼，所以多说了几句，也有听闻过白发红眸的最强能力者传闻的学生。
    “那个人就是一方通行吧，果然跟传闻中一样……我们走远点吧。”穿着体操服的学生，正与好友小声谈论。
    “哎，为什么？我觉得他长得好帅啊。以前只在传闻中听到他的名字，今天竟然能亲眼看见lv5第一位，这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在同学瞠目结舌的神情中，女生跑到一方通行的身前，露出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
    “你好，一方通行。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语气相当自信。
    女生长得还不错，平时在班上也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她习惯了从男生获得关注，每次主动向男生搭话，都会收获满意的回答，她认为这次也不例外。
    然而对方一声不响地绕开了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放到她身上，仿佛她就是空气一般。
    女生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朋友推了推她肩膀，女生才反应过来，随后无地自容的情绪，让她红透了脸。根本没有被放在眼里，这比冷言拒绝更令人自尊心受损。
    “你没事就好。”同学松了一口气，转而望着一方通行离去的方向，“刚才走在一方通行身旁的女孩看起来有点眼熟。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就是今天上午担任选手宣誓的人，星野白羽。”
    “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就是被称为‘人形电脑’的lv5，这个称号似乎比她本名更有名气。她平时都很低调，你不知道也正常，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原来长这个样子。”同学脸上浮现一抹羞涩。
    “你不对劲？”
    看见一方通行冷漠地无视了前来搭话的女生，星野白羽忍不住问道：“就这样无视她，会不会有点可怜。”
    “为什么我要和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人做朋友？而且朋友这种东西，是还在相信童话的小鬼才会一直提在嘴上的，我不需要。”
    星野白羽愣住。不需要朋友？那么，难道自己也不算是他的朋友吗？她犹豫半响，最终没有将这个疑问说出口。
    要是一方通行真的对她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朋友。”
    那该怎么办！友谊的小船就这样走到尽头了吗？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觉得心里隐隐作痛，说不定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脆弱。
    不过说起来，和他并肩走在路上真是引人注目。星野白羽将外套拉拢，叹了口气。
    一方通行停下脚步，看向她。
    “走累了？”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总是被周围人盯着看，有点不自在。”星野白羽低头，看向脚下，尽力不去注意周围人的视线。
    一方通行瞳孔微微一缩，随后冷冷地环视了一圈，说道：“是有点烦人。”
    星野白羽：“这就是身为学园都市最强能力者的知名度吗，真是令人烦恼。我本该是路过的普通美少女这个设定才对，看了一眼就过去了，现在因为你的原因，我也变得引人注目了。”
    一方通行沉默许久，道：“我第一次看见，有人会一脸严肃地自称美少女。”
    “别误会，不是我自恋才瞎说的，这个设定我是从别人的心声中总结出来。我的能力一旦控制不好，就会被动地听到别人的心声。”
    “你还是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能力？”
    星野白羽疑惑：“你为什么表现得好像知道我以前不能控制好能力的样子，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两个人，你从哪里听说的？”
    出于某种原因，一方通行没有跟星野白羽提及进入她潜意识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比如说不希望有人想起他穿校服的样子？虽然不提及这事，他便也不能找她算账了，着实也有点令人郁闷。
    “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见一方通行不回答，星野白羽没强求。
    “负责我能力开发的月崎老师曾对我说过，我的超能力具有无意识性，我会在无意识的状况下使用能力。具备无意识性的力量很难控制，不过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就是这个。”
    她抬手，手指抚上头发左侧的蓝色丝带，解释道：“我给自己下了心理暗示，只要我戴着这根丝带，我就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其实是从食蜂操析那里得到的灵感。为了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她曾认真分析过所有lv3以上的精神系能力者，这也是她非常了解食蜂操析能力的原因。
    “不过，偶尔丝带有些松开时，我还是会无意识地使用能力。”
    “哦。”
    一方通行的反应比她更平淡。难不成他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星野白羽攥紧了裙角，思忖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松开紧握的手，衣料有些发皱。
    她靠近一方通行，脸挨得很近，从这个距离，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出的气息。
    “所以说，我随时都可能下意识地使用能力，不仅如此，‘人脑掌控’不止心灵感应，说不定我连控制思想的能力也会在无意识中用上。虽然月崎老师说过我不会在无意识的状况下控制他人思想，但谁又能保证这句话的正确性？我不是想要质疑他的能力，但是万一他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同样是我的能力导致呢？”
    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她不会控制他人思想。如果不默认这个命题的正确性，则无法基于它去判断其他命题是否正确。
    “现在，你如此耐心地听我说话也可能是我能力所导致的。”星野白羽将内心的想法说出了口。
    自从得知能力的特性后，这种想法就在心中生根发芽，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为参天大树。
    不过，对一方通行说这些也没用吧。
    为什么她现在要说这些？
    ……
    突然之间，自己到底在撒娇些什么啊？
    星野白羽原以为自己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但是最近她总在一个人的面前屡次马失前蹄。特别是前几天在医院里哭过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了。
    自己到底怎么了？不知道。但她不希望自己再这样下去了。
    再继续下去，她可能再也改不掉这个习惯了。
    星野白羽后退两步，笑容灿烂，道：“刚才只是我所说的一种可能性，你听听就把它忘掉吧。”
    一方通行见星野白羽又在强装淡然，有些头疼地捂住额头，他说：“我非常确信自己没有被你的能力操控过思想。”
    “因为你相信我不会这样做？”星野白羽按照常规套路推理道。
    “笨蛋！白痴！蠢货！少说这种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话。快用你那颗能与树状图设计者比肩的大脑思考一下，不然我要开始怀疑你的智商了。”
    星野白羽小声嘀咕：“你不是早就开始了吗，别总是叫我笨蛋，再骂就更傻了。”
    一方通行瞄了她一眼。
    “唔，我在思考了。”星野白羽立刻做沉思状。
    她想到刚才给一方通行下心理暗示前，她提醒过一方通行把电极切换成能力使用模式，但他没有照做。当时他的理由是不想浪费电力。
    确实是非常合乎常理的理由，但如果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开电极呢？实际上，一方通行也根本不用担心电量不足，就算电极没电，不还是有她在吗？晚上回去后，再给电极充电就行了。
    她又想起，在一方通行没戴上电极之前，她曾经主动对一方通行使用过‘人脑掌控’能力，结果是没有对一方通行产生任何影响。
    那时候一方通行始终开着反射，他现在也会通过电极反射日常生活中多余的紫外线，但也必须开启能力使用模式才能发挥出lv5的真正实力。出于这层原因，星野白羽便以为现在的一方通行无法反射她的能力了。
    “看你的样子，是找到答案了吗？”一方通行说道。
    “可是电极的通常使用模式无法支持你完成庞大的计算量。”
    电极是将一方通行的脑波变换成其他电气信号的道具，通过电极将演算工作交给星野网络处理。需要处理庞大的计算量，对应消耗的电量就会成倍增长。
    “捕捉到你使用能力时候的电气信号并不难。”
    指尖轻抚着脖子上的电极，他缓缓地说道：“多亏这个，我已经对你的电气信号熟悉到不行了。”
    妹妹们和星野白羽的脑电波完全一致，就连大脑网络中流窜的电气信号也是如出一辙。
    “而且啊，你前几天不是也说了吗？‘你并不是非常擅长控制他人思想。’”一方通行说道，“你没有说谎，确实是烂透了。无意识中控制身边人这种事，你也就在梦里想想吧，对你来说太难了。还说什么要控制老子的思想，等一百年再来吧。”
    星野白羽望着神情倨傲的白发少年，坚信不疑的声音穿透鼓膜，进入大脑，阴郁沉闷一扫而空。
    对方没有任何迟疑的话语，透露出对自身能力的绝对自信。
    虽然他所说的内容带着点嘲讽的意味，换成别人来听，也许就真理解成字面上的意思了，可能还会对少年的态度感到不满。
    但星野白羽确定，她能理解对方的意图。他是不希望她想太多，所以才说这些的吧。
    这一定是她听到的最完美的回答，就像麦克斯韦方程组一样完美。在被验证的事实面前，无论多么贴心的安慰都会显得不足一提。
    因为，已经解决的烦恼不需要任何安慰了。
    真的很温柔啊……
    不善言辞，又内心细腻的你。
    整个人都豁然开朗起来，就像挡在眼前的帷幕被掀开了，她说：“哈哈哈，那我可真是庸人自扰了。那么，为了答谢你帮我解决疑惑，这个给你。”
    星野白羽抬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
    伴随着一阵卷着淡香的微风，一方通行看见星野白羽将外套披到他身上。完了还不满意，星野白羽又拉了拉外套的帽子，将一方通行白色的头发挡在帽子下。
    “你的发色太显眼了，戴上这个吧。这样就不用担心别人会围观了，怕麻烦的一方通行同学。”
    一方通行看见星野白羽正对着他微笑，明亮的眼眸，连此刻的璀璨繁星都黯然失色。
    他望着她的眼眸，默不作声，却乖乖地待在原地。白色的防晒外套带着温热的体温，他甚至这个温度有些灼人。
    见一方通行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把外套穿好，星野白羽半开玩笑地说：“需要我帮你穿衣服吗，嗯？抬手。”
    一方通行回过神来，他看见星野白羽拿起衣袖，似乎真的打算帮他穿好外套。他不悦地皱起眉头，野兽般锐利的红眸盯着星野白羽，说道：“……滚啊。”
    语气怪凶的。
    星野白羽却笑了，她将盖在他头上的帽檐往下拉，柔声半哄道：“可怕、可怕，别总是这么凶嘛，所以才说你走在路上真是太引人注目，眼神太可怕了。”
    “觉得可怕，你别看我就行了。”一方通行说道，“还有我不需要这个，赶紧拿走。”
    星野白羽阻止了一方通行扯下外套的动作，好声好气地说：“你不也觉得一直被人围观很烦人吗，你看，现在戴上帽子后，周围已经没有一个人看着我们了，我的这个方法很有效吧。哼哼，我可是很聪明的，你不许再叫我笨蛋了。”
    正如星野白羽所说的一样，在用帽子遮挡住一方通行的白发后，周围人的视线突然消失不见，路人们目不斜视地经过两人身旁，仿佛他们两人不存在一般。
    星野白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一方通行，脸上挂着自信的神情，有点像一只等待表扬的金毛犬。
    一方通行毫不留情地拆穿：“你当我傻？他们不再注意我们，还不是因为你的能力。想乱用能力，随你便，但别把我扯下水！”
    星野白羽捧着肚子，微弯下腰，笑得开怀。一方通行脸色更黑了，有种风雨欲来之势。
    她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看向一方通行，“对不起，我就是想试一下你刚才所说的，我错啦。”
    一方通行知道这个家伙虽然知道错了，但下一次一定还敢。他非常想直接不理她了，但又觉得放任她不管，有点不放心。
    烦人，这个家伙比任何一个人都麻烦。
    “还有，你能够察觉到我的电气信号，我真的很开心。”她眉眼弯弯，笑容甜美，令人无法忍心再说一句重话。
    ……
    是麻烦，但还能怎么办？
    夜幕上，绚烂的烟火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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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星野春：就是这样子的。当我回头后，就发现爸爸妈妈不见了，他们一定是迷路了。星野请求你帮忙找回迷路的孩子。
    风纪委员：你确定，走丢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星野春叉腰，道：星野才是走在前面的领路人，怎么可能是我走丢。
    被通知来领人的星野白羽和一方通行：……
    这次星野春好像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