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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瑶环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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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卒受到蔡少炳吩咐,搬来两桶冷水,一瓢凉水当头泼下,昏厥中的谢仲举登时便转醒了过来。
    谢仲举面带水珠,呼吸时急时慢的望向蔡少炳,若是眸子能杀人的话,恐怕这位酷刑胥吏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眼见时过正午,一心要在长孙无忌面前表现才能的蔡少炳,越发心焦,“谢仲举?你到底招是不招?”
    谢仲举紧咬贝齿,语气微弱的啐骂道:“狗贼子,你故行冤狱该当何罪?若想叫我招供画押,除非红日西起!”
    “好,好,少时看看你还能不能逞口舌之利!”蔡少炳为人睚眦必报,谢仲举辱骂与他,所要遭受的折磨自然添了许多,对着狱卒使了一个眼色,蔡少炳狠狠道:“给我灌水,灌到他开口为止!”
    受到吩咐,两名狱卒通力合作,一人用蛮力让谢仲举开口同时捏住她的琼鼻,一人手持木瓢,舀起一瓢浑浊的冷水对着谢仲举的咽喉便灌了下去。
    因为呼吸的本能,加上蛮力掐捏脸颊,谢仲举无奈被灌下了四五瓢冷水,冷水下肚一时间腹内痛如刀绞,直到此时才发觉,冷水中竟混合着许多药粉。
    谢仲举感受到舌尖处的苦涩、酸麻等多种味觉后,趁着狱卒舀水的空档,对着蔡少炳道:“你在水中加了火星子?”
    “火星子?没看出你还懂得医术啊?不愧是何足道的伴读书童,歧黄之术你倒学了不少!”
    “这两桶水中不但有火星子,还有牵机叶、于龙根、玉草果、火矿盐,喝下肚中宛若喝了火油一般...”
    蔡少炳入神讲述过自己的苦心发明之后,诡谲难辨的看着谢仲举,冷笑道:“滋味如何?是不是感觉小腹痛如刀绞、咽喉麻痹无感、浑身酸麻无力?”
    “蔡贼!你不得好死!”冷声咒骂过后,谢仲举闭上一双杏眸,宛若水晶一般的珠泪沿着冰肌滑落,花容憔悴中带着几分坚毅,更多的却是花憔柳悴的狼狈之相。
    狱卒又灌了许多药水之后,见谢仲举一言不发,有些忌惮的对蔡少炳说:“不能再灌了,前些天有个草标副将只喝了一桶火龙水,当天夜里便魂归西天了。眼下这小子喝了整整一桶半的分量,恐怕也撑不过今晚。”
    “撑不过今晚?只要他临死之前吐露供招,死了又当如何?你们不要怕,有长孙丞相、宋国公做主,就给我狠狠的大!”
    话虽这样说,但蔡少炳却不敢在继续施行,让狱卒撤下水桶后,干脆拿来一根皮鞭,打算用最原始却最有效的皮肉之苦,令谢仲举就范,好完成他们三人定下的莫须有奸计。
    就在谢仲举为了心中执念,苦撑拒不招供时,一直处在沉默当中的房遗爱和李丽质终于开始了久违的交谈。
    房遗爱站在原地,手拿腰带,目光左右顾盼,最终舔着脸喃喃道:“贤弟,别来无恙?”
    面对仁兄的温和话语,李丽质狠下心来不予理会,转面对站在一旁心慌意乱的高阳道:“漱儿,你这些天还好吗?”
    高阳自打在栖霞殿听过长姐的诉说后,便知晓了李丽质的心思,念及长姐那无法言明的苦心,只得强忍着忐忑答对道:“漱儿还好,姐姐可好?”
    见佳人对待自己冷若冰霜,房遗爱如坠冰窟,正打算试图开口倾诉心中苦楚,脑海中却没来由的浮现出了谢仲举的倩影,紧接着心口一阵剧痛,背后的衣衫便被冷汗浸湿了。
    手握心口,房遗爱极为郁闷,强打精神装作无事,心中却暗自为“二弟”担起了忧来,“为什么没来由的心口绞痛?莫非是二弟出了什么事?想当日我们三人秦府明下誓愿,这世间之上莫非真有心有灵犀的金兰之情?”
    虽然从马周口中得知谢仲举的真实身份,但房遗爱对于这位心智、计谋远胜过自己的女娇娘,始终心存尊敬,哪里会往男女之情上面去想。
    “我此番出宫原是去到郡王府探望叔父的,顺路经过房府,便来看看妹妹,既然漱儿一切安好,那姐姐就先行告辞了。”
    强忍着心中激动,李丽质转身朝门外走去,经过房遗爱跟前时,眼角余光见他脸色苍白、手捂心口,芳心竟自一颤,险些按捺不住前去上前询问一番。
    走出房门,李丽质将身站在回廊间,流波荡漾的眸子几经闪转,最终紧咬朱唇,头也不回的朝房府门外走了过去。
    沿着窗户目送李丽质离去,房遗爱心如死灰,他想不通为何一向温淑的李丽质会如此对他,“贤弟待我如同陌路之人,莫非仅仅只为了化名一事么?难道她就不念及太白山雪夜奔命,山村促膝长谈,月下梅林明誓了吗....罢了!此事全怪我优柔寡断,若是之前一早便对丽质说明实情,而不是举棋不定的话...”
    想到一半,房遗爱心口绞痛更甚三分,莫名的异状令本就身带重伤的他,身体再次雪上加霜,在高阳的搀扶下坐在榻上,心中倍感凄凉,恨不能之前并未曾与李丽质、秦京娘相识,也免得此刻两位情深义重的佳人跟着自己饱受忧虑,甚至遭受情殇。
    “俊儿哥,你脸色为什么如此难看?”
    “漱儿,我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担心了!”
    强忍着复杂的思绪说完这句话,这位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的布衣榜首,竟自摇身一变成了三岁孩童,依偎在发妻怀中失声恸哭,对于未来的彷徨和迷茫,却比高阳重了十倍百倍。
    李丽质在长街上穿行一会后,再也忍不住酸胀的眸子,快步转入小巷之中,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白简一早便看出了李丽质的异样,此刻见长公主哭的梨花带雨,饶是他不曾经历过男女之情,但也能猜出十之一二,手持蝇帚站在小巷左顾右盼,生怕被人撞见李丽质的泪目,想要出言劝说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在一旁暗自着急,恨不得将李丽质眼下的状况返回房府对着房遗爱诉说一遍,也免得这一对璧人饱受煎熬。
    “蔡官长,五刑俱已用过,谢仲举并无半点口供!”
    狱卒有些憋闷的丢下几乎本打散的皮鞭,垂头耷脑的对蔡少炳禀告一声,看向谢仲举心间竟生出了一丝敬意,倒不是谢仲举的气节感染了他们二人,而是这小子太能忍了,五刑之下虽然昏厥了数次,但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儿来!
    谢仲举近乎昏厥的被拷在木桩之上,身上的罪衣满是殷虹血迹的鞭痕,如玉般苍白且憔悴的脸颊上,一道血淋淋的鞭痕极为扎眼,这一道鞭痕并不是两个狱卒所打,而是蔡少炳亲自拷问之时,怒极下刻意鞭打所造成的。
    “谢仲举,本官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招不招?”
    蔡少炳手持宛若半轮红日的烙铁,对着起吐了一口唾沫,在烙铁嘶嘶作响、水汽蒸发的同时,问道:“烙铁若是印下,恐怕一生都无法去除了,你可要想清楚!”
    谢仲举腹中灼烧如滚油浇灌一般,用尽全身气力勉强抬头,看向蔡少炳,嘴角竟泛起了一丝弧度,宛若寒风之中的梅花,亦或是秋风之下的清荷,凄然之状尽收眼底。
    “好!执意不招,我成全你!”蔡少炳一心想着平步青云,而这一美梦的先决条件却是敲开谢仲举的嘴,此刻关乎前程的巨大冲突,令蔡少炳近乎丧心病狂,手中烧红了的烙铁一寸一寸朝着谢仲举逼去,极高的温度让谢仲举所穿的粗麻罪衣微微泛黄,眼看着就要印在这位气死如归的谢女官身上了。
    “住手!”
    可就在烙铁即将挨到谢仲举的瞬间,一道极为愤怒的语调忽的在蔡少炳耳畔响起,再看之前那两名犹如地狱罗刹的狱卒,早已闻声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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