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替嫁太子妃（10）

    仲远喝着喝着悲从中来，他估摸着自己恐怕时日无多了。好端端的惹上太子和太子妃拿他取乐，他倒不如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好呢，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不一会儿颜灵音也回到席间坐下，她看看慕容谦和仲远，一个在喝酒壮胆，怂了吧唧的给自己鼓劲儿，一个心不在焉的把玩着酒杯，担心小情人被占便宜。
    可笑的是他俩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座位又隔着十万八千里和一众乌压压的人脑袋，竟都没发现对方没去赴约。
    一位公主忽然问她，“嫂嫂，你在笑什么啊。”
    颜灵音道，“忽然想起个有趣的事，我给公主讲讲。”
    “好。”
    时间又过许久，天色已晚，慕容谦终于回神。宴会照常进行着，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心头升腾起不好的预感，事情好像和他安排的不太一样，要再这么下去，怕是宴席都要结束了。
    慕容谦四下扫视一圈，往靠近殿门的位置瞧去，看了许久才在那一片青色朝服中认出来仲远。那小子坐在最末处，几乎要搬到门殿外头了。
    慕容谦一下变了脸色。他倏地站起来，匆匆离席往外走去。他的动静太大，一下引起了皇后的侧目。颜灵音目送慕容谦往外走，唇角笑意更浓。
    慕容谦匆匆走到大殿门口、仲远席位的附近，忽而见到顾丞相和于瑶回来了。
    顾丞相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于瑶一脸呆滞神情恍惚，游魂一样跨进来。他们见着对方都是一愣神。
    仲远虽然灌了不少酒，但是酒量太好并未晕醉。他抬首望着面前这几位人物，脑子里乱哄哄的。
    慕容谦、顾丞相、于瑶、仲远，前世今生纠葛不休的四个人碰在一起了。
    顾丞相大概是以为太子殿下要去解决生理问题，就很是随便的跟慕容谦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往殿内进去了。
    于瑶在门口站住脚步，满面悲切的和慕容谦对视，眼泪在眼窝里打转。
    顾丞相穿过甩着水袖的舞女们，来到于尚书面前，笑着大声道，“于大人，本相想跟你提亲，娶你的三女儿为妻。”
    于尚书愕然，周边的其他大臣也愕然，哪有这么冷不丁的就要提亲的。
    顾丞相凑过去，压低声音在于尚书耳边说了一句。随后于尚书怒儿看向于瑶，脸色涨红，嘴唇发抖。顾丞相安慰的拍了拍于尚书的肩膀，笑着去了自己的座位。
    慕容谦阴沉的看着这一切，双拳紧握。于瑶低着头，无声的擦泪。
    这一切都落在仲远眼里。
    此刻他脑子里一片轰隆隆的。太子的信、京华殿、顾丞相和于瑶小姐……他后怕的后背直冒冷汗，浑身都软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他真去了京华殿、怕不是小命就要玩儿完！
    顾丞相向于尚书提亲的小插曲没有惊动太多人，至少没扰到上头那一位。慕容谦也忍了下来，一言不发的折回座位。于瑶也悄无声息的挪到自己的席位坐好，他们默契的隐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有闹大是正常的，颜灵音不觉得失望。慕容谦只是想给他们牵根线而已，可不打算把小情人搞得丢人现眼啊。
    颜灵音倒是可以插上一手给他们闹大闹强，只是最后结果依旧是于瑶嫁给顾丞相，又不会变得更坏，那她何必呢。
    万一慕容谦觉得事有猫腻想要彻查怎么办，她又没什么势力，倒不如让他俩作茧自缚更好。
    ……
    散席后，仲远哆哆嗦嗦的往外走，果不其然被慕容谦叫住。
    仲远埋头便拜，“下官拜见太子殿下。”
    慕容谦冷着脸直接质问，“仲大人，你可见着那封信件了？”
    危机关头总是能激发人的无穷潜力，仲远装出一脸错愕的样子问道，“下官不知什么信件，望殿下明示。”
    慕容谦深深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穿透。仲远惊慌的嘴唇煞白心里打鼓，还在硬着头皮等待。太子妃说了，只要他咬死不认就行，现在他除了照做，什么办法都没有。
    片刻后，慕容谦冷笑一声，“仲远，你这是在与本宫作对。”
    他轻飘飘的一句，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仲远头上。他再也受不了了，噗通跪了下去，带着哭腔求饶，“下官不敢啊！下官入朝两载、向来小心谨慎，从不敢做作奸犯科之事，求殿下明察！下官真的不知道什么信件。下官、下官出身同川府，距离湘南十万八千里，万万不会和那些南蛮子有牵扯的——”
    他们并未在什么背人处，仲远这怂包德行叫不远处的一圈人都看见了。慕容谦瞧着仲远的眉宇紧锁，满是狐疑。
    身后忽然传来女子温柔轻唤，“殿下，您怎么了？”
    慕容谦侧头看去，是颜灵音从殿内走出，逆着光宛如仙子下凡。她亲昵的拉了慕容谦的衣袖，她知道他心烦，但还是故意凑过去气人。
    慕容谦怒火中烧，已经对这名义上的妻子也失了耐心。他咬牙呵斥，“不该你问的事就不要多嘴！”
    颜灵音迎着他阴森的眼神讪讪的松开手，慕容谦立刻甩袖而去。
    仲远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颜灵音给他留下一句“起来吧”，就领着侍从信步离开。
    绿盈跟在颜灵音身边抱不平，她低声抱怨，“殿下怎么能把在别处的火气迁怒到娘娘身上。”
    颜灵音道，“没事，殿下定是为琐事烦心，并非有意的。”
    当晚，慕容谦并未回太子府，颜灵音估计着他应当又是去找于瑶质问情况了吧。
    第二天慕容谦也未回来，再隔一日，外头就传来于瑶被许配给顾丞相做继室的消息。这都在颜灵音的意料之中，反正顾丞相和尚书府的庶女身份倒也般配呢。
    颜灵音得了消息，就带着绿盈出门去看铺子，顺便给于瑶选选新婚贺礼。那可是她最好的手帕交，礼物一定得用心。
    主仆两个在首饰铺子的后院内休息看账时，绿盈忍不住多嘴，“娘娘听说没有，顾丞相才三十几岁，可相继熬走了三位夫人。外头都说那些女子福薄，受不住顾丞相的贵气。”
    绿盈说完了觉得自己有幸灾乐祸的嫌疑，紧忙闭上了嘴。不过颜灵音并不在意，她随口道，“于瑶可比那三位夫人出身高贵的多了，说不定就能压得住呢。”
    绿盈一下笑开了，“娘娘说的有道理，没准儿这丞相夫人的位置就是专给于小姐留着呢。”
    掌柜的小跑过来在恭敬的道，“娘娘，有位仲大人在外头求见。”
    绿盈惊叹，“他怎么知道娘娘在这儿？”
    “当然是一直盯着太子府呢。”颜灵音出来本也是在等他，她合上账本说道，“叫他进来说话吧。”
    掌柜的去将仲远引进门来，仲远一来就跪下叩首，“下官来拜谢太子妃救命之恩。”
    颜灵音一挑眉，“现在知道本宫的良苦用心了？”
    仲远闷声答应，“是，下官一听闻顾丞相与于家小姐的亲事就明白了。本该昨日就上门拜谢，但怕冒然前去会惹来太子殿下疑虑，才候着娘娘出门的时候跟过来，望娘娘见谅。”
    颜灵音幽幽道，“你还算长了脑子，知道把信胡扯到南蛮子头上。”
    仲远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道，“下官不明白，下官人微言轻、哪里值得殿下这般设计。若是不知哪里得罪了殿下，就算逃过这一次，也未必躲得过下一次。求娘娘指点一二，让下官心里有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