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吸血鬼（16）

    王飞羽的那几个部下满是好奇的看着阿灵，看样子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还对这个敢孤身一人闯总部还活得好好的吸血鬼很是好奇。
    阿灵生气质问，“我的家有什么好调查的，就算你是总部的老大又能怎么样，你们联盟不是很讲道德不会打扰普通吸血鬼么！还有、我父亲在哪儿呢，你们对他怎么样了？”
    上一次他们在一块儿时阿灵还曾撩过他，这次再见面竟然剑拔弩张。王飞羽冷冷说道，“好了，如果你想你父亲没事的话，最好能安静一点听我说话。”
    阿灵闻言警惕的看向周围，她注意到这里除了王飞羽和驱魔人以外空无一人。往常这个时间应该有很多工人在干活的，可庄园里安静的不像话。
    这里是出什么事了！
    凯利和两个吸血鬼在附近转了一圈，脸色十分难看的回来了。他见到阿灵和王飞羽在吵架，就知道王飞羽不是个敌人，所以他没有对这个不告而来的驱魔人们发飙，只是先示意阿灵跟他走一趟。
    阿灵心情忐忑的随着凯利来到葡萄园内，等她进去了才发现，葡萄架下面到处都是干尸。农夫们被吸干了血，他们脖子左侧的动脉上都有两个空洞，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他们再去仓库马厩那边，这里也到处都马夫杂工的尸体。不仅是人类，就连圈养的马匹奶牛鸡鸭土狗也都一个没留。
    阿灵呆住了，她想过布鲁赫的人可能会偷袭报复、可能会找麻烦，但没想过他们敢挑大白天的跑来吸人血。
    这庄园里的每一个人类她都很熟悉和亲近，但现在，他们面容干瘪的躺在地上，她简直认不出来谁是谁。
    阿灵呆杵在马厩旁，王飞羽一直跟着她，到她身边解释，“今天早上有许多村民同时跑到各个联盟分部求助，说是梵卓庄园有吸血鬼行凶杀人。因为事情太蹊跷所以我才亲自过来的。我刚到这儿就只见到了尸体，然后你就回来了。”
    阿灵奇怪的看向他，“你说……许多人同时跑去几家分部？”
    “对，”王飞羽说，“分部见求助人太多就向总部汇报，我同时收到了多加分部的消息。后来赶过去询问那些村民是不是亲眼见到吸血鬼了，但他们说都是听来的。传言到底是谁散播的还不得而知。”
    阿灵大胆猜测着，应该是早上她刚离开庄园的时候，布鲁赫的人就过来了。很可能她的车队遇到袭击的同时，庄园也出事了。等她急着赶回来，王飞羽也收到消息从总部跑来。
    按照正常剧情发展，她和王飞羽肯定会认为对方有问题，直接大打出手！
    王飞羽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把她叫回神，“外面很热，我们可以进城堡里面去看看么。”
    这理由真不怎么样，他又不是吸血鬼，怕什么阳光呢。但阿灵答应了，面对布鲁赫他们是同一阵线的人。
    “你们跟我来吧。”
    吸血鬼和驱魔人们进入城堡内部，王飞羽也不打声招呼就带人四处查看门窗和尸体，惹得凯利吹胡子瞪眼的。
    阿灵没空管王飞羽干什么，她楼上楼下的四处寻找，依旧没见到兰登的踪影，只有倒在地上的女仆的干尸。阿灵再次感到失望，她该知道的，如果父亲还在，是绝对不会放任一群驱魔人在庄园里上蹿下跳的。
    片刻后他们在客厅汇聚。王飞羽简要的说了一下情况，“这里只留下了干尸，门窗有损坏的痕迹，应该是有人从外面强行闯入。不过房间内没有打斗，很可能是兰登·梵卓认为自己寡不敌众、而且这里没有要强留下来保护的人，在察觉有异样的时候立刻逃走了。他们肯定没有打过照面。”
    阿灵听了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庆幸，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揉头发，“我们从不喝人血的，这些人不会是我们杀害。这显然是栽赃嫁祸，如果真的要杀人，像布鲁赫那样偷偷摸摸的做不是更好。”
    “我知道，兰登的生意这么好，忽然兽性大发一天之内屠杀全部工人是不现实的，”但是王飞羽话锋一转，“可现在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附近城镇已经传开了梵卓庄园的主人是吸血鬼的事情，你要有大麻烦了。”
    阿灵当然知道，一旦她的身份暴露，这个她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庄园很可能要待不下去了。本来她还想为父亲谈一桩新的生意，现在看来原本的葡萄酒都要做不成了。
    凯利愤愤道，“反正一定是布鲁赫干的，咱们去抓布鲁赫的族人不就好了么。我听说最近散落在各处的布鲁赫族已经重新聚在一起了，难道你们联盟不能一网打尽？”
    王飞羽没说话，他总不能承认联盟没这个能耐。就算是有，其他血族会愿意事不关己的看着么？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
    除非……能把梵卓换成这场争斗的主要一方。
    阿灵颓然道，“我就不该带着那么多帮手离开，父亲找你们过来本就是为了保护庄园的。要是你们没有离开就好了，父亲就不会被人陷害。”
    凯利安慰她道，“好了孩子，这可不能怪你，兰登可比我厉害的多了，就算我们都在也未必能阻止布鲁赫闯进来。我跟着你不是更好么，至少我能把你留来下了，你就不要太自责了。”
    难得的是王飞羽这不解风情的也肯劝解她几句，“按照布鲁赫的想法，他们一定是又想打击庄园，又想把你抓住。如果真让他们成功了，你父亲将要面临两方失利的局面，那他就完全被动了。”
    凯利赞同道，“对啊！如果你和庄园他只能保护一个，那兰登一定会选择保护你。”
    话虽如此，可阿灵还是心里不舒服，她真的害怕兰登再和前世一样的下场。唯一值得安稳的是这次兰登是自己逃走，身边没有了女儿当累赘，应该不会再出事吧……
    王飞羽向她抛出橄榄枝，“这次还要再合作一下么？”
    阿灵没说话，凯利先表示质疑，“你们联盟真的相信梵卓？”
    王飞羽看着阿灵的眼睛说道，“梵卓小姐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她能不计较驱魔人的身份，帮助我们对付邪魔，所以从个人角度上我当然更相信梵卓。”
    阿灵歪了下头，“个人角度？你是在偏帮我么？”
    “我认为不是。”王飞羽又补充一句，“从联盟角度看，梵卓也比布鲁赫更值得信任。”
    王飞羽的那几个手下很是奇怪的看着他的后脑勺，不过王飞羽正襟危坐，完全没在意同伴无声的质疑。
    阿灵当然不会抓着王飞羽的漏洞不放，她泄了气说道，“好吧，我们当然要合作了。我想布鲁赫这么做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给联盟制造敌人、分散联盟注意力，可惜他失策了，他不知道咱们还有这么大交情。”
    王飞羽问，“这里是你的庄园，你有什么细节能告诉我的么。”
    “我想庄园里应该是有个内鬼，”阿灵抬起手，一本册子横穿过客厅飞过来落在她手上，“车队出门的日期虽然不是什么大秘密，但我和父亲也不会随便和谁说的，要想提前一天知道我的行程，那他一定得是个在庄园里能说得上话的人，至少可以不打招呼就出入城堡。这是庄园雇佣工人的名册，如果有内鬼那他一定是逃跑的那个，我们可以先排查一下尸体和姓名对不对得上。”
    王飞羽拿了名册立刻给手下人安排活儿，让他们把散落在各处的尸体都集中过来。
    阿灵问他，“那你们联盟调查吸血鬼都是什么步骤？我能配合你干什么？”
    王飞羽道，“如果兰登是逃走的，那你认为他会躲在什么地方。”
    这个事儿阿灵还真知道，“我母亲在阿卡布什有个旧房子，如果父亲能逃走，说不定会去那里躲一躲。”
    前世庄园被毁以后他们曾在那里短暂歇脚，但是很快被布鲁赫找到了。于是他们掷骰子寻找下一个落脚处，频换更换地点。如果父亲还是随机行动，那轨迹会不会和前世一样呢？
    她翻出羊皮纸和鹅毛笔，凭着记忆写下了好几个地名。
    王飞羽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地图来，一一对比了地点，“这些地方毫不相干，选择这里是有什么寓意么。”
    “……没有，掷骰子掷出来的。”
    众人都无语了好一会儿，就连凯利都不赞同的看着阿灵，觉得她有点胡闹。但阿灵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原理。
    后来王飞羽还是信了，没有对这个吸血鬼的离谱行为表示质疑，这让阿灵松了口气。
    王飞羽拿出一个追踪罗盘放在她面前，直针微微颤动，大概在东南之间摆动不停，他说，“这是追寻血族的罗盘，能感受吸血鬼的灵力波动。对方越强大、离开时间越久、方向就越不准确。我刚刚拿你父亲的衣物做了记号，罗盘只能给出这个大概方向。”
    阿灵赶紧照着地图对比一下，她写的地名有五六个地方在那边，“这样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我们可以分头调查，虽说联盟人手充足，但是你父亲可能信不过我们。也许见到你他才会主动现身。”
    “好。”
    王飞羽又拿出一个手榴弹似的东西交给她。
    “这是什么？”那东西太像手榴弹了，会把吸血鬼爆死么？
    “信号弹而已。”王飞羽指了指引线，“如果找到你父亲或者遇见麻烦了就拉开，你附近的分部看见了会马上支援你。”
    “他们也会支援吸血鬼么？”
    “无论是谁。”
    阿灵放心收下了。
    王飞羽的手下刚把城堡内的干尸都搬运下来，正要再去外面，这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还有一阵哗啦巨响。
    他们马上起身走到窗边去看，外面有大量村民，青天白日的人手举着一簇火把，冲破了庄园大门拥挤进来。他们乌泱泱的往里闯，看着人数起码是两三个村庄合一起了。
    王飞羽问，“他们是谁？”
    “一定是附近的村民……”阿灵头痛极了，真没想到完蛋的这么快。
    凯利皱眉，“我想起来了！兰登说庄园的工人就是从附近村子请来的！他们一定是听说了吸血鬼的事跑来寻找家人的。”
    可矛盾的是人已经交不出去了，那些人类要不死在了庄园里，要不死在路上。
    阿灵急着找能遮阳光的大檐礼帽，一边找一边大喊着问王飞羽，“我得出去看看，那些尸体联盟要带走对么？我是不是要阻止他们——”
    阿灵话音未落，外头很快又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因为有人发现了那一个个倒在葡萄架中间的尸首。愤怒的人们怒吼着推倒了葡萄架、砸烂了篱笆和周围一切能摸得到的东西，他们大喊着：“烧死这些魔鬼！”“他们是恶魔！是恶魔啊！”“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正在阿灵着急的时候，王飞羽已经开门走出去了。村民们从装扮上认出来了她的身份，“看那个，那好像是联盟的大人！”
    “对啊！他不怕阳光！”
    王飞羽来到人群面前停下，喧闹声逐渐平息下来。人类对于那个唯一能扼杀吸血鬼组织的是怀有高度信任的。
    几个村镇的镇长挤来前面，向王飞羽诉苦，“大人啊，求求你你一定要抓住那些畜生！吸血鬼杀了我们的村民啊！”
    “对啊！现在人的尸体都已经找到了！一定就是梵卓庄园的人干的！”
    大家一听领头的说话了，也都纷纷诉苦，怒斥吸血鬼的恶行。
    王飞羽说道，“这里没有吸血鬼了，已经跑没了。”
    村民们对此并不满意，他们焦灼的问，“那我们的家人怎么办呢？”
    “我丈夫在这里工作！我想让他回家！”
    “我的两个儿子都在这里，他们都还活着吗呜呜呜——”
    王飞羽很为难，你们都发现尸体了还问活没活着让他怎么回答啊？而且他一个高级决策人还真没做过调节群众的工作。最后王飞羽也没敢接这个话头，只是提高了音量继续规劝他们，“联盟来在这里正是要处理此事，联盟不会不管你们的。”
    这句承诺安抚了群众的心情，接着王飞羽又看了眼村民们手里举着的火把、大蒜项链、十字架、耶稣圣母像、银盘银筷子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你们破坏了这里，寻找凶手线索也会破坏，会耽误联盟的进程。”
    村民们面面厮觑，手里拿着的东西都放低了，“我们听驱魔人大人的。”
    “我们不烧了。”
    “不烧了……”
    这就对了，王飞羽道，“你们先回去吧，一旦抓到凶手，分部会来人告知你们的。”
    人群中一片悲痛哭喊，他们很愤怒，但又必须信任联盟，除了联盟没人能帮他们了。他们不情不愿的往外挪动，只是这么一大群人来的迅速，走的却很慢。因为大家还要把自己亲人的尸体带回去。
    他们分辨着那些尸首，互相呼唤熟人来认亲，刚刚平息的场面又是一片兵荒马乱，哀嚎一片。虽然已经认不出来死的人谁是谁了，但哭肯定没错。
    眼看着还没有查验过的尸首就要被搬走了，王飞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由着他们去了。
    那些尸体抽抽巴巴的实在不好分辨身份，倒不如让他们的亲人自己找。等后续再根据花名册上记录的地址去一一核对，这样准确率要更高些。虽然麻烦了点，但也比让村民们在这儿闹事来得强。
    他不想阿灵的家出事……
    阿灵在窗口看着王飞羽三言两语说服了村民们，心中感慨万分，现在这破社会，还是驱魔人更有话语权啊。
    村民们闹腾了好半天才抬着家人离开了，王飞羽也回到城堡内。
    阿灵侧着头审视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见王飞羽的耳朵尖儿红了一点。
    王飞羽躲闪开视线，说道，“这里已经没什么可查了，我们这就行动吧。”
    阿灵想到一个绝的，“我给你个提议，艾凡·加文的那几位同伴还是很厉害的，他们能组织人手一波推了布鲁赫城堡就足以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恰好他们还和布鲁赫有仇，如果你去找他们，他们一定会高兴为你效劳。但是艾凡·加文你就不要用了，他和布鲁赫没有关系，不会对你有什么忠诚度，而且还是个拎不清的性子。”
    王飞羽把这些人在记忆里一一对号入座，“我知道了，会考虑的。”
    两队人一同出门时阿灵经过王飞羽身边，忽而听见他嘀咕了一句中文，说的是“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
    他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可阿灵就是知道，那就是说给她的。她答应了一声，“嗯。”
    然后王飞羽带着手下走了，凯利不解的看着他背影，心说刚刚叽哩哇啦的说的那是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