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不成文的规定

    其实生与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最重要的，就是你知道这辈子到底为什么生，为什么死。
    梁成金用力撬开那个石板，不断有碎石簌簌地掉落在他的身上，梁成金却继续用力着。
    透支过度的肌肉在疯狂的痉挛着，梁成金却没有一丝要收手的意思。
    终于，就在那个石板被撬开一丝缝隙的时候，白立南嬉笑的脸也透了过来：“粱连，兄弟们过来救你了……”
    气温渐凉，本是需要穿上薄毛衫的季节了，可是冷锋的训练小岛上却完全没有加衣服的意思。
    其实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这“规定”自然而然的流传开来，当然与传说中的变态教官脱不了干系。
    据某个小兵说过，曾经听见变态教官随口感慨，说天气虽然凉了，但是谁穿得多就说明谁练得少——加一件，就是十公里，还感觉冷，那就再加上十公里……直到你把它脱掉。
    于是没有人再敢在作训服里加毛衫。
    由于以前天热，所以受训的士兵们一向穿得少，这个不解释，汗里来汗里去的只能加重他们洗衣服的负担。
    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天气慢慢变冷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竟然穿得比以前还要少！
    汗水从鬓角滑落到脖颈，顺着喉结附近的曲线又到了锁骨，肩背和胸口的肌肉上都闪耀着湿润的汗水光泽，偏北风那么一吹，全身的毛孔骤然收缩，让这些年轻的身体不禁打起了冷颤。
    赤膊的，一整个连队的，层层叠叠的冷颤。
    王扬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场面，他笑了。
    是的，众人没有看错，这个变态居然笑了！
    瞬间所有人都齐齐打了个哆嗦——绝对与温度无关。
    “都到齐了？”王扬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手表，不屑地问底下的几个排长。
    几个人内心暗暗抽搐了一下，迅速回到：
    “报告队长，齐了。”
    “很好。”王扬温和地说，“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训练的24人，穿上衣服原地休息。剩下的，都给我重来一遍。这一遍里第四阶段的三个一百变成三个一百五，如果仍然超时……”他微笑地看着他们扭曲的脸，“那就变成三个二百五。就这样，预备，开始。”
    众人的脸都青了。
    他们知道上次解救人质的任务他们没有做好，而且最后没有抓到一个活口。
    那是那也不能怪他们啊！谁知道那些恐怖分子那么有信仰，在被他们围住后宁愿自杀也不给他们留下一丝情报。
    但是这么多个二百五二百五二百五，确定不是在骂他们吗？
    一个小兵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不过刚说完就感觉到后颈一阵凉风。
    “你觉得冷？觉得二百五这个数字不好？那不如我们加到三……”
    “报告教官！我不冷！二百五好，我觉得二百五是个特别好的数字，我就喜欢当二百五！”那个小兵异常耿直地回答。
    王扬拍拍他的肩膀：“不错，你很有觉悟。去吧，这次你就做三个二百五吧，注意别超时了。”
    小兵顿时泪流满面。
    这次没能深入挖到黑蛇的消息，让王扬很是不爽。
    他不爽，他手下这群兵自然是要倒霉。
    于是众人常常在刺骨的海风中冻的和狗一样，却随时能看见他们的教官悠闲地叼着一根草靠在海边的礁石上，呈四十五度角，分外忧郁的看着天空。
    这种让人心胆俱寒的忧郁足足持续了一星期之久，直到失踪已久的机械师李亚重新出现在王扬身边。
    而他对王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找到了。”
    在办公室内，李亚详细演示了如同天眼般变态软件的追踪效率和结果。
    经过半夜的仔细筛选，最可疑人的照片终于被放在了办公桌上。
    “今天早上，系统给了我七个疑似度很高的人，我经过仔细分析，我认为这个人就是现在的拉维尔.莫里斯第。”
    屏幕上出现了一片大草原，湛蓝的天空下，牛羊成群，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光，有一个身穿藏装的牧民骑在马上，似乎正在走向一个帐蓬。他有一张被高原的紫外线照得黝黑的脸膛，眉宇间满是风霜之色，整个人却有一种高原汉子特有的骠悍。无论怎么看，也让人无法把这样一个普通牧民和过去那个有着斯文气质的国际恐怖分子头子联系在一起。
    然而李亚的语气却很肯定：“此人现居青海湖边，属海南藏族自治州，他的身份证上是汉族的名字，叫连扎哈。户籍资料很齐全，这个人出生和成长都在当地，从来没有出过青海省境，不知道是他伪造了资料，还是当地本来就有一个连扎哈，他花钱顶替了这个人的名字。总之，他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已经完全隔入了当地人的生活，没人觉得他可疑。此外，他已经结婚八年，伴侣是一位纯粹的国人，在当地开了一家小小的医院，是位受人爱戴的医生，他们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都在当地小学接受教育。”
    艾克忍不住笑道：“真让人感到意外，这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一个恐怖主义头子，竟然猫在青海过活，而且还是最普通不过的牧民生活，听起来就有些不可思议。
    他是半开玩笑，随口一句，不料李亚却认真地点头：“虽然没有时间深入调查，但从种种迹象看来，我认为他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所以，我们要想知道从前的事情，就要在他的身上找突破口。”
    王扬站起身：“那没有疑问了，李亚，艾克，和我去准备。我不在这两天训练继续，郭兵，暂时先交给你了。”
    “放心吧，头。”
    尽管郭兵也想去外面闯闯，不过他知道，最好的行为就是服从命令。
    青海省境内今天大部分是阴雨天，王扬、李亚和艾克从飞机上下来，迎面而来的便是绵绵细雨。
    三人上了一辆普通车牌的越野车，艾克坐在最前方开车，李亚和王扬两人在后方看着两旁的树木飞速向后掠去匆匆飞驰。
    他们没有进入西宁市内，而是沿着国道飞驰，直奔青海湖边。
    这次他们没有用原本的身份过来，为了绝对的保密和拉维尔.莫里斯第的安全着想，王扬最后还是启用了身份伪装。
    他们是乘坐一家外贸公司的小型商务机过来的，那家外贸公司是国安的关联企业之一，平时正常经营，必要的时候他们便以此做为身份的掩护。
    天色阴沉，雨势渐大，路边却有一些骑车的队伍。他们戴着头盔，穿着冲锋衣，后座上捆着大包，一看就是喜欢骑车出来探险旅行的人。在风雨中，他们在高原上费力地蹬着车，慢慢骑着上坡，有些坡很长，他们却都没有放弃，仍然用力蹬着，让人不得不佩服他们的顽强。
    王扬独自坐在后座，看了一会儿沿途的景象，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不断设想着他看见拉维尔.莫里斯之后的动作和表情。
    沿着西宁城边过去，很多时候两边都是山，没什么可看的，要到日月山、倒淌河的时候才会看见两边的宽阔草原和相对低矮的山脉。
    坐在后位的李亚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熟练地操作着，调出了对那个叫做连扎哈的牧民的观测情况。再三核对了几次，以确保自己一干人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们乡长已经接到州政府的通知，北京的一家外贸公司要来订购牦牛，让他们组织一下，并给出了一份名单，总共有三户，都是这里牦牛既多又好的人家，其中就有连扎哈。乡长当然高兴，立即通知了那三户人家，随时准备接待外贸公司来的人。
    当地人都知道，把牦牛卖给外贸公司是最好的，一头整牛能卖一万块，如果卖给外地来收购的商贩，大概能卖五千块，如果卖给青海本省人，只能卖三千，因此，听说外贸公司要来，那三户人家都很高兴，连扎哈也不例外，其他牧民听说后也都很羡慕。
    艾克开车到达乡政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向乡长出示了外贸公司的营业执照副本和县里开出的介绍信，以及自己的名片，然后指着王扬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经理。”
    王扬客气地与他握手，拿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乡长是藏族人，对他们十分热情，给他们倒茶，顺便向他们介绍这里马牛羊的生长情况，希望他们能来多多收购。
    艾克当即表示，只要这次合作愉快，牦牛的质量好，以后就长期合作。
    乡长非常高兴，连声道谢。
    等到寒暄告一段落，李亚才微笑着说：“我们想去实地看看牦牛的生长环境和目前的状况，可以吗？”
    “当然可以。”乡长立刻点头。“你们没来的时候，县上就把你们的要求跟我说了，我也通知了他们，现在他们都在自己的牛群那里等着你们呢。”
    “那太好了。”李亚站起身来。“我们这就去吧。”
    除了连扎哈外，另外两户人家都是李亚选的，他们确实都是当地的牦牛大户，而放牧的地点离乡上比连扎哈近。不需要他们特别安排，乡长也肯定是先带他们看那两户，最后才到连扎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