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浩浩荡荡，无可阻挡！

    人就呆在海光寺的多隆阿第一时间就听到了炮声。
    而驻址海光寺的多隆阿行辕，所有的军官、警卫士兵都痴傻着看着东方通红的天际。炮火烧红了天空，真的会有如此猛烈的炮火吗？！！
    多隆阿的心脏在剧烈的紧缩着。秦军夜间发动进攻，他并不担心。这里所有的军官都不担心。不就是阵地、战壕么，没人会不自信到自己精心布置的战线连一夜时间都支撑不到。更多人坚信，秦军会在清军坚固的防线面前撞的头破血流！
    强大的俄国人在虚弱的土耳其人的战壕防线面前都流尽了鲜血，损失惨重呢。往日清军一次次的进攻秦军，也一样死了无数。现在只是还做了清军在防守，秦军在进攻。后者即便最终能突破这道防线，也绝对要付出血的代价！
    但是这么密集，这么猛烈的炮火，是海光寺所有人都无法想像和预料的。同时停留在海光寺外的七千清军马队，不知道这一刻里有多少匹战马受惊嘶鸣。即使受过一定训练的战马也受不了这等激烈的炮群轰炸。
    刘暹、周军等人这个时候都在一线上，抵近观察这一场空前的炮火准备。浩大的场面让所有人都热血沸腾。实在是很难忘的一幕啊！
    秦军官兵的欢呼声已经被炮弹巨大的轰鸣声掩盖得听不见了。地面在剧烈的颤抖着，浓重的硝烟味道直飘过来，熏得人们眼睛都睁不开来。周军、焦文斌等重将人手一个望远镜，好似着了魔一样死死看着眼前的一切。霍广成军装的领子都扯开了，大呼小叫地嚷嚷道：“打得好，打得太好啦！”
    罗伊虽然看起来平静一些，但是白净的面皮上面肌肉也在不断地抖动，这是一手带出来的强大炮兵啊！自从投效秦军以后，作为一个汉语都说不清楚的外国人，作为一个仅仅是基层的原俄军炮兵军官，一步步成长到现下的地步，克服了语言、军事水准等等困难，内中的艰辛是外人所想象不到的。
    当初与罗伊同时投降的那批波兰、俄国军人，有的跟罗伊一样刻苦，努力学习汉语、汉字，努力提高自己的军事水平，刘暹从欧美购入的大批军事教材也是做样子的，现在成为炮兵营营长的也有。可是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只靠着吃老本，眼下已经泯然众人矣的更大有人在。一切都看个人的努力！
    罗伊现下激动，正是因为秦军炮兵成长至今，这段艰难的路程中有他的汗水和付出。这是收获的激动，丰收的喜悦！
    众人中神色最平静的刘暹这一刻眉宇间也轻松了很多，炮击的声势他并不太过在乎，效果才是第一位的。
    只人的肉眼来观察，现在当然是看不清的。可是用虚拟地图呢？八里台清军阵地如今是个什么样儿，一览无余。炮击效果极佳！
    如不出意外，总共两个小时的炮击准备可以将清军的防线完全撕裂！
    整整两个小时的急速射似乎很快就过去了。秦军炮兵阵地上面已经满是堆积如山的炮弹铜壳。炮兵们都已经是大汗淋漓，几乎每个人的耳朵、鼻子都被震出血来了。大量的马车还在不断的向各炮群补充弹药，等待着后续可能会发生的第二轮炮击。
    如果第一轮炮击没有能帮助秦军突击部队达成突破的话。
    随着秦军炮兵突然沉寂下来，已经被炮弹炸得晕头转向的清军才似乎喘过一口气来。军官们指挥着士兵拼命的在修复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的工事，并且以最大的能量向一线阵地补充兵力。
    那八里台阵地的最前沿，清军的一线步兵能够挺过了这一轮两小时炮击的人可没有多少人。堑壕里面到处都是发散着焦臭味道的尸体碎块，防炮洞被震塌，埋藏了一群又一群清兵。仅剩的一些人也被震得神智不清。见到炮弹停止了，就激动兴奋如狂，一阵的吱哇乱叫的声音，更有些人在堑壕里，在地表上，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的乱窜。
    而没等这一切都消停的时候，秦军的突击部队已经杀到他们跟前了。
    “轰轰轰……”
    清军期望中的纯步兵冲锋是不可能出现的，迫击炮的炮弹再次跟雨点一样落进了堑壕当中，在一片的炮火闪光中，秦军突击部队就跟决口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八里台。
    迫击炮弹向着阵地纵身延伸过去，毫无意外的碰上了清军向一线的增援部队，那场面才真叫一个血肉横飞！四下飞散的弹片收割大批大批的清兵性命，一片哀鸿当中似乎也注定了清军此战的命运。
    这一轮迫击炮轰击下来，造成清兵的伤亡并不太多，因为清军根本没能力迅速从混乱中返至建制，组织大批兵力进援一线。所以这战果根本不能跟之前整整两个小时的炮击相提媲美。但这次迫击炮的轰炸却又绝对的给了清军迎头一击！
    所以当水涌一样的秦军士兵呼啸着向阵地纵身突进的时候，清军再也无法抵挡。
    刚刚在一片火海弹雨当中幸存下来的清兵，惊恐的发现面前出现了成片成片的秦军将士。他们踏着硝烟和烈火，像似一群不可阻挡的洪流，浩浩荡荡，冲刷一切的冲了过来！
    “报，秦军步兵已经发起突击！我部阵地遭到秦军炮火极大损伤。郭大人迫需增援！急需增援！”——候补直隶提督，天津镇总兵郭宝昌。
    “秦军步兵已经突入我部正前防线，我军将士正在拼死抵抗，我部急需增援！”——八旗新军第三镇副都统托伦布。
    “秦军攻势凶猛，我部难以抵挡。急需支援，急需支援！”——正定镇总兵乌尔图。
    告急的战报哗哗的涌到了海光寺。多隆阿内心在颤抖，他知道自己的估算错了。自己辛辛苦苦想尽一切办法构筑的防线，真的会在秦军打击下一夜崩塌。
    骑兵！
    现在要靠的只有骑兵，也只能靠骑兵来力挽狂澜。
    “让预备军退到海光寺来，就地组织防线。骑兵跟我走——”
    十年还多没有亲自上战场了。但多隆阿锐气依旧，局势已经走到眼下地步，他还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秉气的。
    虽然行辕现下能够执掌的预备队连三千人都不到。清军的主力在炮群的延伸射击当中早已经完全混乱。夜黑里，别说是以清军的素质，就是秦军也难以短时间里聚集，并从新组成建制。
    从六里台到海光寺这片地方中，大大小小的清兵零散群体，多不胜数。
    七千马队缓缓地运动在平坦的原野上。
    亲自出马的多隆阿，带着他们运动到了离六里台四五里地外的津河河畔，磨刀立马，只等着秦军大兵追杀着败逃的清军往海光寺方向运动的时候，自己就做纵马一击，好歹杀杀秦军的威风，也挽救清军的一部分兵力。
    秦军阵地前沿，刘暹的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多隆阿真不愧是个老将，败中求胜，早了一个不错的时机。虽然他这么做，即使赢了秦军一把，也挽不回清军惨败的命运。
    不过，不用怕。他早就有所准备。
    刘暹又等了十几分钟，得到秦军突击部队已经将要打穿六里台阵地的时候，命人下令给前线突击部队，注意节奏，减缓一些突击速度，等候迫击炮部队，突破六里台后要注意左侧方向可能出现的清军骑兵部队。
    至于为什么不提是右侧而说是左侧，那是因为战场的右侧是海河，河面上飘得有秦军的炮舰和炮艇。右翼根本不可能出现埋伏！
    而左侧的津河，也就是墙子河，是清咸丰十年的正月，清政府统兵大臣僧格林沁为增强天津的防御能力，在原天津老城西部和南部挖壕筑墙，筑起了一条长36里的护城壕墙，并建有11座营门与外界沟通。城墙在当时称为称“墙子”，而壕沟称为“墙子河”。
    这条河又叫津河，天津的津！宽8米，水深四尺不到，多隆阿带领骑兵在那里，甚至还可以在事态不妙的时候策马越河而逃。
    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前线猛地爆发出一阵高昂的欢呼声。周军等人的神色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在这一刻全都露出了由衷的欢笑。
    刘暹也微微点头。士兵们彻底突破了清军在六里台的防线，他们在一个小时内完全打穿了多隆阿苦心造诣的‘铜墙铁壁’，就好像一把犀利的宝刀，所向披靡！
    所以他们有理由欢呼。
    虚拟地图上，刘暹可以看到清军步军真的完全败了。如果没有那支七千人马的骑兵，这一战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刘暹集中注意力在虚拟地图上，他要看着这支骑兵飞灰湮灭。
    他相信有了自己提前吩咐的秦军将士不会让自己失望。
    七千骑兵，黑夜之中，也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二十分钟后，红色的紧急信号弹连连升上天空。清军的骑兵出动了。突击部队发出警告的信号弹。
    “将士们，八旗的勇士们，……杀呀！”多隆阿身先士卒，挥舞着腰刀带着骑兵队向前猛冲，黑红色的脸庞上带着一往无前的执着和坚定。这个时候就需要将领带头冲锋来鼓舞人心。他必须冲在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