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沧酒

    青鸾抬眸看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
    和杨婆婆相处了三年，人说没就没了。杨婆婆待她极好。虽然她知道却从来没有回报过。
    命运太过造化弄人，她从来都知道她一直活在阴谋里。
    虽然最后被她抓住了人，但是显然这一次的事件他们已经谋划了很久。不然不会连阿秋这般谨慎的人都喝下了汤，连青衣都没有察觉到汤有问题。
    她必须报仇。
    不为罗刹宫宫主，为了杨婆婆。
    之前她虽答应了杨婆婆会报仇，却一直没有真正的去实行过。现在她只想报仇。
    看不见的敌人才最可怕，何况时至今日，她都没有真真正正的知道以前发生的事。
    她只能循着她的记忆这唯一的线去摸索。
    当晚。
    青衣救醒了宫里余下的所有人。
    阿秋等人站在青鸾门前静静的低着头。
    小狐给杨婆婆打扮体面后，静静的坐在旁边。
    青鸾坐在镜子前，凝视着镜子中人儿，手中拿着那把墨绿色的弓。
    杨婆婆一去，便积下了太多的谜。
    她揉了揉眉头，冲着外面道，“歇了吧，明日再说。”
    外面一片寂静，过了会传来整齐的“是。”
    青鸾和衣躺在床上，不过几个时辰，却连着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累极了，怔怔的望着床顶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翌日。
    青鸾打开门的时候，阿秋已经端着水盆等在了外面。
    “卜卜呢。”洗脸的时候，青鸾道。昨晚实在太多事情，乱到她昨晚竟然忽略了卜卜。
    “在小狐姑娘那。”
    青鸾愣了一下，继而苦笑了一声。
    卜卜果然是通灵性的小兽，它该是知道杨婆婆去了，去陪着她最后一程。
    “皇，昨天……”
    “召集所有人去大堂。”阿秋想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却再一次被青鸾挡了回去。只得应了一声，出去叫人了。
    “只要昨天昏迷的。”阿秋刚刚走出门，青鸾补充道。
    “是。”阿秋没有任何犹豫的接口。
    青鸾赶到大堂的时候，已经整齐的站满了人。
    “罗刹宫解散。”青鸾跃到首位坐下，淡淡的开口。
    此言一出，大堂里立刻一片哗然，却没有质疑声。
    青鸾静静的坐在首位看着他们。
    好一会儿，大堂里又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青鸾，似是看出青鸾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自立宗派，名为天下第一阁。”
    下面一片寂静，似是很期待的等着青鸾接下来的话。
    “罗刹宫遭此重创，本就空有着天下三大宗派之一的名号，却没有那个实力。我不太想过些日子到处都是彻底取代罗刹宫的声音。即便打得赢，我也不想打。”
    “我敢自立宗派，就说明我有重新拥有天下三大派之一的野心，或者说，凌驾之上。”
    青鸾语速很慢，说出的话听起来却是一片狂妄。
    但是整个大殿却无人敢这么想。凭青鸾在江湖上的名号，宣布自立帮派，不知会有多少高手慕名而来。成为天下一大宗派，也不无可能。
    “我知道你们有些是自小在罗刹宫长大的，有感情。我采取自愿，愿意随我走的，我带走。不愿意的，罗刹宫留给你。”
    “我们愿意追随皇。”几乎没有犹豫，大堂里便是整齐的回答声。
    有了些年岁的多数都已经死了。余下的不过是一些年轻的愣头青。想来下毒的长老还是有着些人性，毕竟也是在同一个宗派处了几年，下不去那个毒手，不过是让他们没有碍了他们的计划，留了一条命。
    罗刹宫里的恩怨隐藏的很深，青鸾来了三年也是直到事发才明了。这些人虽是长在罗刹宫，但想来也是直到昨日才知道真相。
    当日，青鸾便带人将杨婆婆葬在了罗刹宫的后山。
    她本想带杨婆婆走的。
    但小狐说罗刹宫是她的家。
    她想也好，落叶归根。
    杨婆婆下葬的时候，青鸾忽而有些唏嘘。
    她手上有太多条性命，可以说她一直以来都是知道人是很脆弱的生物，说没就没了。但是直到杨婆婆突然间走了，她才知道死亡真的很突然。
    杨婆婆什么都没来得及跟她交代，便撒手人寰。
    杨婆婆多健康的身体，多利落的身手，走的却如此突然。
    她并非多么恋旧的人，所以她只带走了卜卜和那把弓，罗刹宫的一砖一瓦，她都没有动。
    对于为什么天下第一阁一个要重新寻一个地方，没人敢问，但是多数都有着疑问。
    不论是天下第一阁还是罗刹宫都是青鸾为首，他们不清楚青鸾的身份，但是从杨婆婆喊她小主子来看，也大概猜的出来。
    青鸾想重新寻一个地方，是早就想好了。罗刹宫阴寒的很，活生生的像一座大型坟墓。她看到阿秋他们，就像在看行尸走肉。
    即便她嗜血，即便这样的地方看起来与她很配。
    但是她不喜欢这里。
    新的地方她还没找好，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路时，青鸾才道，“卜卜喜欢哪，便在那吧。”
    倒也没人反驳。
    小狐走在最后面，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
    青鸾掉头回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回事？”直到现在，她才问了原因。
    倒不是不急，只是只能知道原因，连仇人都还不知道的事，早些听晚些听是没区别的。眼见小狐放不下杨婆婆，她便问了。
    小狐一双水眸立刻红了。
    “小姐……”
    “别哭。”
    小狐吸了吸鼻子，似乎在极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杨婆婆在教我绣药草，他们就冲了过来……”
    青鸾这才看到她手里一只紧紧攥着一只白色的绣布。
    “阿秋。”小狐说了一句就说不下去了，青鸾只得喊了阿秋，阿秋立刻掉了头跑过来。
    “皇。”
    “怎么回事？”
    “前日的时候，王长老他们办了个酒席，说是因为之前顶撞了您而道歉，您不在，便由杨婆婆主持大局。杨婆婆同王长老们共事多年。见到他们认错，自然是极高兴的，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杨婆婆有些倦了，便想先行离开。王长老不依，杨婆婆没法只得说每人分的一碗沧酒，沧酒是属下回到房间才送来的，因为是杨婆婆送的，属下也没有多心……醒来的时候便见到您了。”说道最后，阿秋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