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他的自持，他的冷静在这一刻都被突然出现的她打破了。
    洛诗帷，四年不见你出息了……
    上次在超市她不是很淡定么？那么这一次面对面呢？她看到他还会那样淡定吗？
    压制着心里冉冉躁动的怒气他就这样跟了过去，只是当他再次搜寻到她的时候他如同木头人般定格在了原地，而且再也移不开脚步……
    “对不起馨馨，妈妈迟到了吗？”她蹲在地上对着一个身穿着小黄鸭衣服的小身影说着。
    “没有……还有五分钟表演才开始，馨馨第二个才出场，是馨馨不好忘了，妈妈累不累？馨馨给妈妈擦擦汗。”
    一阵童音稚嫩地传来，那只隐藏在小黄鸭里的小人伸出手去给她擦汗。
    顾楷铭望着这一幕喉咙里像被狠狠堵住了什么东西，他第一次觉得他的呼吸都凝滞了，那种感觉是他在所经历过的任何生死考验中都没有过的……
    ☆、63章
    “顾沐馨！要准备上场了！快过来！”蓦地,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穿着小黄鸭衣服的小人回头应声。
    “老师我马上就来。”然后又回头和蹲在那里的洛诗帷说话。
    “妈妈馨馨要去表演了，妈妈要看馨馨呀,还要帮馨馨录像给舅舅看！”
    洛诗帷伸手轻轻摸了摸馨馨头上的小鸭子嘴巴然后笑着点头。
    “好,妈妈知道了,馨馨快去老师那里吧，加油！”
    馨馨咧开小嘴笑了笑然后伸出小手对着洛诗帷挥了挥便转身走进了后台。
    顾楷铭看着那个隐藏在可爱小黄鸭衣服里的小身影蓦然消失,脚步抑制不住地微微动了动，可是孩子还是跑进去了。
    他的喉咙现在干涩的发疼。
    顾沐馨……
    那个叫着洛诗帷妈妈的孩子名字叫……顾沐馨……
    顾楷铭平生第一次乱了分寸,他现在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蚕被一圈圈的丝线缠绕得越来越紧,越来越难以呼吸，想要一探究竟却被身体上那种无形的束缚绊住了脚步。
    那个孩子看起来和小成一样大，顾沐馨……
    所以那是他的孩子吗？
    见过无数大场面的顾楷铭从未料到自己所有的冷静此刻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小女孩给打乱了。
    周围的声音他已经全然听不见，只能听到自己那一下比一下急促的心跳。
    他的女儿……那是他和洛诗帷的女儿吗？是吗？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某个角落不停地问着似要迫不及待地知晓答案。
    顾楷铭在许久的震惊之后才缓缓回神。
    是，他要知道答案！现在！立刻！马上！
    可是当他再抬眼看去的时候先前蹲在后台入口的娇弱身影已经不见了。
    顾楷铭的双手紧紧攥握，眸色暗沉，此刻的气阴鸷骇人。
    洛诗帷……四年前我看不见，你跑了，没人教你跑就该跑远一点吗？四年后你以为你还能跑得掉吗？
    再想到那个小身影顾楷铭脸上又多了几分阴霾。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洛诗帷……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很记仇？还是你根本以为那就是个玩笑话？
    那么我们现在试试怎么样？
    宽大的会馆里是顾楷铭冷俊的身影，他的四周仿佛都被阴郁笼罩了，这一刻他从未如此可怕……
    ***
    小成是第一个出场的，千静语眼看着表演就要开始了但是顾楷铭迟迟没回来焦灼地张望了几下便按捺不住起身出去找他。
    小成看不到他该会多失望……
    “咚”
    千静语若有所思地疾步往外走着，头一直低着只顾看脚下的路，丝毫没注意到前方有人，不小心就撞上了人家。
    “对不起……”
    对方是个高挺的男人，千静语的手臂顺带磕到了一旁的墙壁上有些吃痛，但是还是抬头道歉，只是这一抬头她就呆住了。
    易宇兮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身形挺拔，黑曜般的双眼与她对视却依旧是那样如刀削般的凌厉。
    千静语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惊慌然后慢慢开口。
    “易总……好久不见……我要出去能否让一下。”
    易宇兮看着眼前依旧气质如兰，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唇角微勾。
    “的确……好久不见……顾太太……”
    那一句顾太太让千静语放在身侧的指尖不禁收拢了好几分，只是没有人察觉到，包括易宇兮。
    两人僵持了片刻，蓦地，易宇兮侧过身让出一条道。
    “谢谢……”千静语低声开口然后抬步继续往外走。
    乌黑的长发随之轻轻拂过，因为狭小的空间那一缕特有的馨香从易宇兮的面前轻轻划过，柔软的发丝如煦风般与他俊逸的脸颊擦过，直到她已经离开了还残留着那一抹挥之不去的香味……就和从前一模一样……
    易宇兮的眸光一直落在她消失的方向，慢慢地随之黯淡。
    “哥，那不是嫂子……？”不知从何而来的属下突然在他身旁张口。
    “闭嘴。”只是还没说完话就被易宇兮冷然打断了。
    属下只好乖乖噤声。
    唉……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了自己的仇人，是谁心里也不好受吧。
    下属安静地回去自己的座位，易宇兮独自站在那里又抬眼朝刚刚千静语消失的地方停留了几眼，而后才缓缓转身。
    望着已经拉开序幕的舞台他轻轻拉开左臂上精致的西服袖口，手腕里露出一根红绳，很简单，也并不漂亮，甚至有些褪色却从他戴上的那天起就伴随他到现在。
    修长的指尖触碰到红绳上，他的眸光是难以见到的眷恋。
    “宇兮，这是我们的红绳，戴着我们就可以永远绑在一起了，以后你都不可以把它拿下来……”
    她几年前青涩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脸上的笑脸洋溢着幸福。
    “宇兮……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以后也不闹了，你别走好不好？”
    还有她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滂沱的大雨里，她独自站在他的车外敲着车窗卑微地哭泣着，可是他坐在车里没有看她一眼……
    他的心蓦然抽疼，苦涩很快在体内蔓延开，渗透进了血液的每一个角落，让他也无处可寻。
    恨我吗？那就一直恨吧……恨着我比爱我好……
    对不起……
    千静语独自走了很久直到再也没有一个人，再也没人能够看到她她才微微颤抖着在一个僻静的墙角扶住墙壁支撑着自己。
    她差一点，差一点就没能坚持住。
    她以为她不会再为他痛了，可是当亲眼看到他，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她还是会有那切肤的痛。
    “千静语，你以为我是非你不可吗？嗯？”
    四年前他站在自己面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一道深刻的疤，今天又因为他的出现生疼地撕扯开了。
    在他绝然离去的那天，在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她不是决定恨他了么？可是为什么心脏还是会难以抑制地疼。
    以前她总是自欺欺人，自欺欺人到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她终于知道，她的所谓的爱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
    明知道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她还是要去试一试，最终她输得彻底，她开始真的明白了，对于他，自己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
    一个人的独角戏她也累了，可是等到她真的想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泪水轻轻地淌过她的脸颊，千静语慢慢地沿着墙壁滑下去将自己紧紧蜷缩起来。
    如果可以，易宇兮，我宁愿从未遇见过你，从未……
    ***
    顾以成站在舞台最前面的时候一直在人群中搜寻着爸爸妈妈，可是他找寻了半天一个都没有找到。
    就这样等他领唱完了，第一组表演结束了他都没有看到爸爸妈妈。
    表演结束后顾以成一个人坐在后台无人的地方委屈地想哭。
    爸爸妈妈是骗子！明明说会坐在最显眼的地方看他的，可是一个人都没有，骗子！大骗子！
    爷爷奶奶没有来，小叔没有来，现在爸爸妈妈联合起来骗他！他再也不要回家了！他好讨厌所有人！
    顾以成抹着眼泪轻轻抽泣，然后一个人趁着老师不注意走开了。
    ……
    馨馨是第二组上台表演的。
    一群穿着小黄鸭衣服的孩子里馨馨是领舞，洛诗帷在台下看着露出温暖的笑，举着手机也没有忘记给女儿拍视频。
    除了舞台上的灯光内场里的灯都已经关了，顾楷铭走进内场四处搜寻着却再也找不到洛诗帷的身影……
    而眸光不经意望向vip看座的时候易宇兮颀长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倨傲的站在那里，虽然远那眼眸里却透射着无穷的杀气，犹如一头凶狠的狼对视自己的猎物。
    显然顾楷铭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到他，四年前的那场争斗他因为受伤让他逃走了，警方因为没有证据迟迟不能对易氏这个隐形的黑社会组织下手。
    所以易宇兮近年来依旧活跃在许多领域，平安无事。
    两个男人就这样对视着，仿佛周围的所有人都已经隐匿，他们眼中能够看到的只有彼此，犀利的眸光也在无声中锋芒毕露，似一触即发。
    许久易宇兮笔直地站在那里伸出手，指尖做出一把枪的模样对着顾楷铭。
    顾楷铭眸色敛然。
    “砰”
    他对着他，手指做出开枪的姿势，直直对准了顾楷铭的心脏，然后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良有深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