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时间差

    “当年我父亲之所以确定你就是那名劫匪，是因为当年的银行防盗监视摄像头碰巧拍到了一名劫匪行凶时的画面，但是因为画面只有短短十几秒钟，而且里面的内容还是劫匪持枪用枪托将银行员工打死的血腥画面，所以并没有对外公布。”
    佐藤将手从桌子上抬起来，慢慢走到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在手里摇晃着。
    “以前我就经常听我父亲说，鹿野的打击方法虽然很奇特，但他这家伙还真是球队中的第一强棒……特殊的姿势，强力的击球力道，这都让我父亲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了你身上。”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仅仅凭这个就能确定我是犯人了吗？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起案件的追诉期应该早就过了吧。”
    鹿野先生尬笑了两声，这样说道。
    “不，正确来说还有……八分十七秒。”佐藤看了一眼手表，“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法律规定嫌犯如果出国的话，这段时间就不被计算在追诉期之内。而且关于这点我也和法务部核实过了，你大概是不想忘记追诉期的这天，所以把自己生日和这天调到同一天，算好了日子以后你才肯从意大利回国的。”
    “这起案子，你休想隐瞒实情，即使是到最后一秒，我也不会放弃……”
    ……
    “说起来，为什么这座仓库会着火呢……”高木揉着由于长期拉扯而有些麻木的胳膊，看着火势逐渐扩大的这间仓库说道。
    “因为这里是纵火犯的下一个，或许是最后一个目标。”凌平用曲别针把绑在高木脑袋上的绷带固定好，伸手向身后一指，“带着煤油，还有火柴、地图，估计就是那个纵火犯本人了。现在正躺在那条小巷里，待会你还得和他一起去趟医院。”
    “诶？”
    “毕竟那个家伙杀过人，出于我的生命安全考虑，所以我就使用了一点稍微暴力的手段来制服他……连续纵火，故意杀人，再加上袭警，估计他要在牢里坐上几十年了。”凌平漫不经心地说道，一点没看出他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什么担心的地方。
    “啊……不过，那个袭击我的人应该不是他。因为我被攻击的时候并没有闻到煤油味。”高木本想挠头，但脑袋上有伤口，只能尴尬地把手在空中晃了晃，“我想袭击我的应该是那个鹿野修二，他把我扔到这边的仓库里，本来没想杀掉我。但碰巧这个仓库也是纵火犯选择下手的地点……”
    “这样吗？”凌平看了看高木，确定他现在看起来神志还算清晰，应该没有记错，“要是这样的话，高木警官。你今天的运气还真是特别的‘好’啊……”
    “是吗？哈哈……”
    ……
    “当~”
    时钟敲响最后一下，一直紧盯着钟表指针的鹿野修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店里的钟表全都是严格校准，和世界标准一秒都不差的那种。
    “恭喜你，看来我最终还是输了。”
    佐藤警官放下手里的水杯，起身向外走去。
    “其实……我没有杀他的意思。”
    鹿野修二望着佐藤离开的背影，迟疑着开口道。
    “谁？我父亲吗？”
    “不，是那个银行的职员……我当时只想把他打晕，谁知道就那么巧，直接打中了他的要害……”
    “那我父亲呢？当初在那个十字路口，是你推的他对吧？”佐藤追问道。
    “不……其实，那天晚上……是你的父亲推开了我。”
    或许是追诉期已经度过的原因，鹿野修二终于能够讲出埋藏在心底十八年的秘密。
    “当年那天晚上，你爸爸已经把案子全部理清了，当时正要带我回警局。我在雨中想着自己的未来就要在牢狱中度过，会失去一切，突然觉得害怕，所以就决定冲到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面前，自我了断……”
    “没想到，你父亲却……却直接冲上来，把我推开……”
    鹿野修二的双拳握起，身体也微微颤抖，即使过了十八年，那天的经历在他心里想必也和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
    “如果没有他，或许现在的我早就不存在了……是他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用犯罪抢来的钱重新做人吗？”
    “不，我从来没有碰过那些钱，我一直把那些钱好好地保存在我老家的祭桌下面，准备等追诉期过了，就找个世纪送回去……”鹿野修二猛地抬起头来大声说道，“你如果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些钱在哪里，你自己去把钱送回去！”
    “我想，应该用不着做到那一步了。”佐藤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对讲机麦克风，对着麦克风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犯人的口供，还有他所指出的物证存放的地方，只要对比一下那批钱的编号，应该就能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说实话了。”
    “你们把刚才那些话的录音和现金全部作为证据提交给检察官，我们一定要在今天之内起诉他才行，只剩一天的时间了。”
    “什么只剩一天……”
    说完这一系列的话，佐藤看着目瞪口呆的鹿野修二，微笑着说道。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吧，三年前你从意大利回来的那天，正好遇到了台风。”
    “啊……是……”鹿野修二心中猛然浮现起不祥的预感。
    “原本预计晚上九点到达成田机场的那架飞机，因为台风的关系延迟到了凌晨十二点四分，也就是说，你回到日本之后，追诉期重新开始计算的时间，比你自己以为的要晚上一天。”
    “我只能说，抱歉了。”
    佐藤警官的笑容虽然看起来和善，看在鹿野修二的眼中却是无尽的嘲讽与奚落。
    “我就知道……从你一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表情和你父亲当年来找我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要摆出那么一副表情了，如果你真的有一点点对我父亲的歉意，以及对自己罪行的悔意，你就不会一直拖到今天，这个你以为追诉期过了的时间才说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