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去的路上

    夜色中的三线城市别具一格的安静，路灯是昏黄的，路边的梧桐遮住灯光，树下的阴影浓重，给人以压抑的氛围，如果身边没有人陪着，贺惜缘一定不愿意半夜出门。
    “现在没有公交了。”车里，关乔说。
    “嗯。”贺惜缘轻声答应，如果对方愿意，就送她回。，如果不愿意，她也可以搭乘出租车。
    三十几岁的女人，其实大多数时候是比较独立不爱麻烦别人的。车子停在了“t“字路口边，贺惜缘伸手去拉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锁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贺惜缘看向关乔，却见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而手机在按亮的瞬间自动关机了。他轻咳一声，开始在车里翻找手机的充电线。好几次让贺惜缘以为他是想借找充电线的由头，摸她，抱她，但他始终很克制，找到最后他终于认命，充电线没在车里，包里也没有。
    “你的是果子机，跟我的型号不匹配，不然我的充电线借你。”
    “你打开导航。”关乔坐回到驾驶位。
    贺惜缘一脸懵的开了导航，然后问：“你想去哪里？”
    “送你回家。”
    “哦”贺惜缘在导航里调出自己住处所在地，导航语音播报，一个声音传来，“大兄弟又是我！距离目的地5公里，全程十分钟，夜晚行车注意安全……”
    车子重新启动，贺惜缘看向关乔，他要送她回去其实让她指路就好，没必要非得开导航。但车子重新启动，听着导航的播报，感受汽车按照指示缓慢行驶，她忽然又明白了男人的想法。
    他大概是察觉到贺惜缘坐上车的忐忑，女人行于世总要万分小心，有时候驾驶位上就算坐着你的血脉亲人，只要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你就要小心他会不会图谋不轨。
    对亲人尚且要有防备心，更何况毫不了解的未婚夫……但是当导航打开，还是用你自己的手机打开的，男人就把俩人关系的进度条放在了你的掌心里。你想要什么都迁就你，给你最大的安全感。
    “以后不要一个人大晚上的出来。”关乔说：“尤其这么晚了。”
    现在的时间已近十点，街上都没多少人，无论男女都不该大晚上的还在街上闲逛。
    “你什么时候休息？我带你先去见见我妈，然后你再带我去见见你爸妈。”
    就算男人把进度条给你，他还是会催你快一些的。贺惜缘深吸一口气，她就算再如何年纪大，各种独立，对于见公婆还是头一遭，不免有点紧张，最重要的，他们今天才确定关系。
    啊，闪婚，真是省略中间好多事。
    “我随时都有时间。”贺惜缘抿抿唇，脸有些红。甚至对于自己的急切有点内疚加羞耻，她察觉到关乔在看她，忍不住转过头看去。
    男人并没有看她，眼睛始终在注意路况。
    她问：“你觉不觉得我不够矜持。”
    “嗯。”关乔点点头，“但我跟你一样想明天就见你爸妈。”
    “你对自己很自信嘛！”贺惜缘不知为什么竟有些不高兴。
    “我应该是个好女婿人选。”
    “……”贺惜缘看着男人的侧脸，他是有自信的资本的。她有些惆怅的说：“其实我爸妈对我的要求不高，”尤其都三十几岁一把年纪了，“你可能超出他们对女婿的期待。”
    “你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关乔说：“去你家带什么东西合适？”
    “带点水果……”贺惜缘想到自己第一次去男朋友家的情形，不由得心生畏惧，她问：“我去你家带什么东西合适？”
    “你不知道带什么，不如两家长辈的礼物都我来准备。”关乔说。
    “不用不用，你跟我说一下你妈妈喜欢什么？”贺惜缘觉得男女朋友见家长，和未婚夫妻见家长在礼节上必然有所区别，哪怕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你相信我，绝对不会怠慢任何人。”关乔说：“到时候你穿得漂漂亮亮，打扮得像朵花就行。”
    “……”贺惜缘心想，怎么样才算像朵花。她不由得望向后视镜中的自己。她长得不算差，鹅蛋脸，弯弯的眉毛，艳红的双唇，皮肤的状态是不如二十几岁的时候，但也没有让人一眼看出岁月感的鱼尾纹……嗯，三十三岁，还不太老。
    “随便化妆一下。”关乔小心翼翼提醒，“新娘子还是要有新娘子的样子，你说呢？”
    “嗯！”贺惜缘从善如流点头。
    时光飞逝，车子停在了贺惜缘租住的小区大门外。这里是低层居民楼，统共六层没有电梯，贺惜缘就住在六层。因为这里算城乡结合部，所以各类配套设施还算齐全。但也因为是城乡结合部，没有电梯，没有大型超市导致这边入住率比较低，贺惜缘可以以一个很低的价格租下两室一厅。
    本以为送到这里自己下车直接跟人说拜拜就好，谁知关乔跟着一起下车了。
    “我送你到楼下。”
    贺惜缘怀疑对方是想趁机上楼去喝杯咖啡，她虽然答应跟对方结婚，但自觉俩人还没熟悉到可以随便一起在封闭的环境里喝咖啡的地步，因此她伸手制止。
    见男人疑惑地看过来，她总不能直接说，我怀疑你别有用心。于是，吞吞吐吐指了指远处一百米可见的小超市，道：“我要买点日用品，还要买点蔬菜明天早上做早饭。”
    “我陪你。”关乔看向超市，手伸向贺惜缘。
    这是要手牵手的意思？
    贺惜缘的脸有些烫，她觉得幸亏自己三十几岁了，不然哪好意思面对这样直白的邀请？俩人的手牵到了一起，之前脑袋里乱七八糟，还杂着对关乔前女友的芥蒂，以至于她虽然意识到俩人牵手了，却没有仔细感受对方带给她的那种悸动，以及温柔。
    男人的掌心里其实是有老茧的，在这以前她没有用心感受；男人的手温度略高，这个她之前也没在意；男人没有扯着她迅速往前走，而是慢下脚步，几乎与她持平……他在迁就她走路的速度，贺惜缘警告自己，不要再在细节上扣扣索索，可这样的体贴很难不打动人。
    想起之前交往的那一位，别说牵手，那人无论何时都会先她一步下车，不仅不会牵手，连头都没回一下，就好像她贺惜缘是一条不用栓链子的狗，只要他前面走，她就一定会跟着，想起来真是既屈辱又心酸。
    现在不会了，关乔连小超市的门帘子都帮她掀。
    或许有人会说，结了婚这些都是会变得。但那又怎样呢？至少结婚前这样被呵护的感觉她享受到了，关乔没有因为她年纪大就吝啬于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