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今夜注定无眠

    小型超市也有八九十平方米，零食区和蔬菜区所占的面积最多，满足于这边大部分居民的日常生活。贺惜缘在这里也住了三四个月，因为一直没有放弃工作，因此来买菜的时间基本不是早上就是晚上，超市老板都跟她混熟了，看到她还笑着打了招呼。
    “今天下班这么晚？”老板笑着招呼。然后意识到她是被一个高大男人牵着进来，脸上一懵，然后笑问：“你男朋友？”
    贺惜缘很想控制自己不要脸红，她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再像个二十出头小姑娘似的实在有点羞耻。但这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尤其今天才脱单，过渡期还没过，整个人都处于无比敏感，有时候还会发懵的状态，老板骤然发问，她只觉得自己整个被点着了。
    色厉内荏，故作镇定，贺惜缘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一天，她笑着，一条胳膊压在老板面前的桌子上痞气十足的说：“我对象，模样还行吧？”
    说完她如被雷劈了似的，扯着还在发愣的关乔离开了超市。
    一直被扯到远离超市十米，关乔的笑声传来。
    贺惜缘懊恼道：“我以后再也不去那超市里买东西了，太丢脸了。”
    关乔笑着说：“还好，看样子你对我的模样很满意。”
    “别说了。”贺惜缘以头撞树，“我还能见人吗？”
    “我也看到你丢脸了，你打算也不见我？”
    “怎么可能？”贺惜缘转过头，生怕这男人跑了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以后要过一辈子的，你要见的多了去了，我哪能计较得过来？”
    夜色安静，路灯被梧桐茂密的树叶遮得满满。贺惜缘一直觉得夜晚的树荫像一个巨大的黑色口袋，人被兜进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因此无论在哪里，她从来都走在树荫外面，哪怕这对于她而言有被撞到的危险……但这一刻，她感谢树荫，因为在她抱上男人手臂的时候，男人附身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真的是碰了一下，几乎来不及感受到男人嘴唇的柔软他便吝啬的收回了给予。
    “你想买什么我给你买，你不用去了，在这等我。”
    贺惜缘迷迷糊糊说了几个，但到底都是什么自己完全没过脑子，直到这人远离她才回过神。瞬间又去抱树了，成年人的爱情就是来得这么快，只要氛围对了，那简直就是一天便是一个月！
    而转身离开去超市的关乔也没比贺惜缘好多少，男人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进超市的时候还被那个没多高的门槛绊了一脚。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男人情绪一上来能克制住的都是爷们。他直愣愣的奔赴零食区，脑子里在想的全是不能言说的画面，甚至一边想一边劝说自己。
    又不是和尚，又不是那方面不行，又不是不负责任，想想都不可以？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越来越红，感觉再想下去就要闹笑话忙轻咳出声。
    去了零食区又去蔬菜区，等拿完老板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东西。老板看到这些，问：“刚才问你话你都没听见的吗？”
    “啊？”男人抬起头。
    老板不自觉笑了，“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个愣头青似的？”
    看着老板一个个又是称又是打码的忙活，关乔解释道：“上次处对象要追溯到十年前了，的确闹笑话了。”
    说着他自己都笑了，老板一听觉得日行一善也要说两句，便道：“那你要好好把握，这姑娘年纪是不小了，但人实诚。她以前跟我说她原本是打算孤单一辈子的，但因为家里父母年纪大了，自己只有一个人，是真心打算找对象的。你们啊，趁着年轻赶紧要孩子，再大点对女的危害可大了。”
    “嗯。”刚消下去的心情又起伏，他都没问这些东西到底多少钱，一手提一袋离开了超市。
    两个内心不平静的成年人，要么靠本能，要么靠惯性。俩人大脑都晕乎乎地，因为一个不算吻的触碰内心都惊涛骇浪，竟然不知不觉一起来到了贺惜缘的住处。
    “给你。”关乔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贺惜缘接过，道：“谢谢你。”
    “明天见。”关乔很想最后一次再握一把贺惜缘的手，却被对方一下子收回，这是怎么了？她不喜欢自己的碰触？
    关乔想问，门却被大力关上，门内传来贺惜缘的声音，“明天见。”
    男人因为对方的态度心里别扭起来，但要他去拍门他又怕吓到她，于是满怀心事的下楼去了。他不知道的是，贺惜缘进门后才意识到自己门口站了个大男人。她一向谨慎，无法相信差一步她就要让一个仅见了三次面的陌生男人进了自己的房间，这带给她的震动，堪比一场地震。
    难道我就这样饥渴？她接受不能。第一次，她羞耻地在沙发上蜷缩起来，恨不能立刻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
    她却不知道，她这态度伤害到了关乔。男人始终不解女人为什么要那样关门，连告别的话都是隔着门说得。他更不理解的是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这样一件小事，她没拒绝明天见面，她还是愿意继续交往的……是不是自己不经她同意的那一吻惹她生气了，也是。他们今天才确定关系，没有相爱的过程，他对她那样，他们可以说今天才正式认识……
    太轻浮了，像个海王！
    男人懊恼、挫败极了，这种感觉像极了高考时的他，因为考砸了他被妈妈抱着睡了一整天！但他长大了，不能跟妈妈诉委屈。但谁也没规定，不能探望一下独居的母亲。
    他却忘了。知子莫如母，他半夜回来把老太太吓得够呛。但她没有问，只等儿子自己说。男人埋头吃了半块西瓜，然后说：“妈我困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老太太也不敢逼问，只起身给他收拾房间。
    关乔把自己洗得干净，头发还带着微微的湿，高大的身躯压在了老母亲的背上，像小时候母亲背着他。
    “妈，你喜欢男孙还是女孙？”
    “只能二选一吗？”
    “她三十几岁了，我不知道她的打算，但肯定能生一个。”关乔把脑袋压在老母亲肩头。
    老太太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女人，她经过一次次的相亲也意识到，老头子人走茶凉，他们这样的家庭，知根知底的年轻女孩子要的彩礼都不少，他们是有诚意的，却也不想当冤大头。
    而且，老太太一辈子被丈夫爱着，也爱着丈夫，那样的亲密感她希望儿子也能感受到。于是，对于儿子的婚姻如今的她只抱着能让他欢喜就好，当然能让他忧也是好的，她一度怀疑儿子在修仙或者内心已经出家，不然他怎么就表现的没有一点世俗的欲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