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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委托轻而易举,委托人又是那个传说中的存在,这种交易无论怎么想都不会亏本。森鸥外一口答应了下来,还捞到了不少好处,并且让对方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本来他觉得自己赚了,然而他很快就后悔了。
    明光院认真读了这本书封面上的字。
    《婚姻与子女教育的探究》
    明光院眼睛亮晶晶:森先生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吗!是因为爱丽丝太过叛逆的缘故吗?
    他找了一圈,不知为何,今天的爱丽丝好像并不在。明光院稍微有点沮丧,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了:森先生,等您阅读完这本书之后,能借给我吗?
    感觉会很有参考价值的样子。
    其实这只不过是森鸥外为了完成那个委托,才会每天让明光院送这些奇奇怪怪的包裹来办公室的。在拆包裹的时候,他大致确认了今天的明光院也没有受伤,马马虎虎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大部分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包裹里装着什么东西,毕竟森鸥外也不可能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明光院恋恋不舍地放下了书,又小声说:森先生,还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
    大概是出于某种本能吧,虽然森鸥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但明光院就是很害怕面前这个人,所以说话的时候,他也不自觉格外尊敬对方。
    你有什么能帮我的?森鸥外耐心问:交税方面,这个月的的进项不够抵税,你能帮我吗?现金交易能够规避风险,你能以此来做出完美的账目吗?对了,最近一批货出了问题,需要核对数据并且重新计算规格,你知道要按照什么标准来计算吗?
    明光院晕晕乎乎问:你,你难道不是坐在办公室里耍帅吗
    尽管大部分时候这些事情都是手下的人在做,但这并不妨碍森鸥外装出一副很忙碌的样子。他挥手送客: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艰难。
    大门重新严丝合缝地关上了。明光院碰了一鼻子灰,他垂头丧气地朝外走。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那是和白天截然不同的场景。明光院身体轻盈,他站在高高的广告牌上,白天下过雨,现在月光照亮了地面小小的水洼,水洼中是一轮月亮,天空中也是一轮月亮。
    他有点想念甚尔了。
    明光院想到了很多事情,他站在薨星宫中对着没有拨通的电话痛哭流涕,他在灵魂的状态下哭着阻止甚尔。似乎所有的眼泪都和这个人有关。
    一滴眼泪足够让武器变得沉重,而那么多眼泪,会让一把刀生锈变钝,以至于再也无法伤害到任何人。心中落下一滴眼泪,从此肩膀上就会有负担,他会变得不再那样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他会想要活下去,会想要拥有明日。
    明光院想,他好像总是没办法给甚尔别的东西。但从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他收集了月亮、星光,这些东西都好好保存在了他的心中,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会把这些都送到甚尔的面前。
    明光院在夜晚凉爽的风中伸了个懒腰。
    风中传来了什么声音。明光院从广告牌上跳下来,朝着那个方向奔跑而去。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会变成更好的人。他会不辜负每一天,也会带着甚尔的份继续修行。
    所以,所以。
    明光院想,今天的甚尔也要像昨天那样喜欢他,就像今天的他比昨天更爱甚尔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2021.6.17改错字
    第61章 仲夏4
    今天的城市也是如此喧闹而平凡。
    惠背着背包来到横滨的时候,说好会来接他的太宰治已经不知所踪了。
    黑发的少年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他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比如事先买了横滨的地图。但他对着地图看了好久,最后只能认命地站在车站门口,接受一个现实。
    他迷路了。
    准确来说,他根本连目的地都不知道在哪里。今天本来是他难得的休假日,结果他却被夏油杰莫名其妙扔了一个任务。
    在看到任务内容的时候,原本不情愿帮忙的惠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可他仍然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去完成这个任务?
    任务的清单上写着,调查明光院净身上是否还有富江的细胞残留的字样。
    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专门出任务来确认,他可以百分百确认一点,如今的明光院净,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没有一丝一毫非人的基因在他体内。
    所以这个任务就只不过是夏油杰在以权谋私罢了,他们这些咒术师平时并不能随意进入横滨,除非有这样接到委托,需要完成任务的情况。
    夏油杰看到惠满脸震惊的样子,他慢吞吞说:我暂时不太方便去见老师
    上次和老师见面的时候哭成那个样子,在重新做好心理建设之前,他才没勇气去和老师见面。他没法去见老师,五条悟就更不要想了,那两姐妹从小就叛逆得很,夏油杰觉得,她俩那种样子,就更加不要想拥有这个宝贵的机会了。
    于是这次任务的执行人就莫名其妙变成了惠。
    惠征求过自家混蛋老爸的意见,试图请甚尔帮忙,结果禅院甚尔一听是要去横滨,就直接拒绝了他。他本来还以为,涉及到父亲的事情,甚尔绝对不会拒绝,可最后甚尔只是说还不是时候。
    惠只能拿着自己的任务清单,又收拾好了背包,独自一人踏上前往横滨的路程。
    在他出生的那年,咒术界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从那件事以后,咒灵出没的事件就变得更加宛如都市传说了原本除了咒灵以外,还会有妖怪之类的东西作祟。
    不是所有的咒术师都有除妖的天分,就像不是所有的除妖师都能够使用咒术。而惠碰巧两种天赋都具备,在他升到一级咒术师的那天,惠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对甚尔问出了那个问题。
    他难得没有直呼其名,也没有叫对方混蛋老爸,只是认真且尊敬地对甚尔说:爸爸,我是怎么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
    他隐约知道关于自己另一个父亲的事情。甚尔并不常提起他,惠见过甚尔喝酒的样子,也见过甚尔叼着烟的模样。天与咒缚的身体让他就连这片刻麻痹自我的时间都吝于给予,烟草和酒精无法抚慰他的灵魂,于是甚尔最后又都放弃了。
    在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甚尔看着他一级咒术师的证件,只是很寻常地问:是谁让你来问的?
    惠沉默了片刻,他摇摇头;没有谁,是我自己想问的。
    于是甚尔简单地给了他答案:是鹳鸟衔来的。
    甚尔给了他这样一个敷衍至极的答案。
    丹麦传说中,鹳鸟和孩子息息相关。鹳鸟会为夫妇带来孩子,这样的传说被写进了《安徒生童话》中,化成了孩子们的枕边故事。
    惠觉得自己当然不至于傻到会相信这样的鬼话。但甚尔给了这样的答案,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为人父母似乎总有这样的忌讳,他们羞于将孩子出生的细节分享出来,也有些单纯只是出于迷信罢了,他们觉得,太过详细地描述孩子出生的过程,会让孩子夭折。
    不管是哪种理由,总之这种一听就知道在说谎的话,绝对不是真话。
    惠这样想着。
    难以想象甚尔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心情,无论是出于哪种理由,但用你是鹳鸟衔来的这种谎言来敷衍他,简直不像是甚尔的风格了。
    惠摇了摇头,甩掉了脑子里杂乱的思绪。
    他拿着这张横滨的地图,面无表情地想,首先再确认一下任务的内容确认富江是否复苏。
    不久之前,随着甚尔放弃了复活的仪式,被富江所蛊惑的人也一个个恢复了正常。虽然仍然有些后遗症,但大多是一些现代医学就能解决的小问题,打针吃药后就能痊愈。
    那个富江曾经是父亲短暂复活时所使用的身体。
    他的父亲如今就在这座城市里修行。
    迟迟等不到来接他的太宰治,反正已经迷路了,手机电量也还充足,惠干脆在这个城市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起来。
    如果无视时常在横滨发生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件,这里如今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旅游景点。尽管这个城市封闭又带着一些不可避免的危险元素,可正是这些,才构成了这个才构成了这个城市的魅力。
    就像小说中才会有的那种故事中心一样。
    他的父亲如今在什么地方?
    就连他也不知道。关于这一点,甚尔并没有过多地对她们姐弟三人提及,反而是五条悟说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话。比如他们的父亲在横滨被欺负了,不仅每天要做很多事情,而且还被定下了契约,在完成契约之前,绝对不能和家人见面,甚至沦落到在各个势力中艰难求生的程度,每天都过得很辛苦。
    对此惠表示,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白毛六眼的鬼话。如果他的父亲真的生活这样艰难的环境中,甚尔大概早就提着天逆鉾冲到横滨去了,哪里还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待在旧宅中每日纳凉饮茶。
    不过五条悟的话再怎样不靠谱,也不至于一丁点都不能相信。
    惠想起了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父亲,他对人毫无戒备之心,就连被真依欺负成那样,也完全不敢反抗,只知道委屈巴巴地等着甚尔来救他。这种柔弱又涉世未深的人,在这个大染缸一样的城市中,就算面前能够生活好,大概也是要受不少委屈的。
    惠忧心忡忡地想着。
    他想到这里,原本只是漫无目的在横滨闲逛的心情也没有了。他一边痛骂混蛋甚尔做事实在太不靠谱,一边拿着地图,朝着地图上标记好的位置出发。地图上已经事先标注好了路线,惠跟着地图一直走。
    他越是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好像并不是正常人会选择的路线,明明稍微绕几步路就能够从平坦的水泥路上步行抵达目的地,地图上标注的路线却非得是从某户人家的屋顶上小心走过去,再从花园的栅栏里钻出来这样乍一看毫无道理的路线。
    但没办法,惠不熟悉横滨,他只能照做。
    可他忽然发现,那户人家的屋顶上铺着防滑砖,花园的栅栏里也早就开了一扇小门。附近的草丛因为时常有人行走,所以已经有了一条小路,栅栏旁边盛开了不知名的小花,花旁摆放着一些彩色的贝壳。
    惠犹豫着要不要钻进去的时候,有人循着声音走了出来。
    今天来得这么早吗?
    对方走出来才发现并不是他猜的那个人。惠看到他的模样,稍微有些局促,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第一次做这种坏事就被发现,这种认知让他更加紧张了。
    可对方看起来好像比惠更紧张,她在见到惠的第一秒就想要转身逃回屋子里去。可最后她还是强行按捺下了心中的不安。
    少女瞥了一眼惠手里的地图,她怯生生问:您就是那个来这里旅行的咒术师吗?初次见面,我是泉镜花。
    惠狐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地图,他迟疑片刻,翻了过来。只见原本应该是空白的地图背面早就画满了各种各样的涂鸦,杰在左上角写了密密麻麻的投喂自家老师的注意事项,悟写了一堆意义不明的数字,如果计算出坐标并且按照顺序连起来的话,正好是一颗星星的样子。真依写了一堆中二爆表的不良少女语录,真希又帮她全部划掉了。
    惠面无表情把地图揉成团,扔到了角落里。
    他就说为什么路线看起来这个奇怪,原来地图早就被这群不靠谱的人动过手脚了。
    泉镜花看到他的动作,差不多也明白了对方正是自己要等的人。她稍微轻松了一点,在看到惠有些沮丧的表情时,少女想了想,道:这里是平时净会走的路线。
    听到了父亲的名字,惠抬起头:你是说他平时都会从屋顶上,像这样再从花园的栅栏中钻过去吗?
    谈到了熟悉的人,少女的表情放松了一点:因为他觉得这样走算是捷径。
    惠想了想,这好像的确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会做出来的事情。但他看到面前的少女时,他忽然觉得,也许另一个原因是不放心这个少女吧。
    惠想了想,他认真说:你能跟我说一点关于他的事情吗?
    想到记忆里的人,泉镜花再也没有了紧张和局促,她笑着说:这样的话,请一边享用茶点一边听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应该还会有更新
    第62章 仲夏5
    泉镜花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局促。直接从自己的事情开始说起,未免有些难以启齿,尤其是在知道面前这个人真实身份的前提下,那就更让泉镜花觉得难堪了。
    前不久她被告知,明光院净的孩子会来横滨。
    她想了想,决定先说说别人的事情。
    他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被海鸟们撵得到处跑,城市中聚集的流浪猫也追着他跑。原本是想要带他回去的,可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最后只是在公园的长椅上盖着报纸睡了夜。
    泉镜花说这些的时候紧紧握着茶杯。虽然镜花没有说那个人的名字,可是他们都知道那是在说明光院。
    惠想了下,那大概是半年之前的事情。那时候的父亲刚刚踏上自己的修行之旅,切也刚刚尘埃落定。
    原来他最开始的生活这样艰难。
    想想也不奇怪,有些人天生就不被动物所喜爱,比如甚尔。这种体质是被甚尔传染的也说不定。但说到不得不在公园的长椅上入眠这件事,惠觉得十分惊讶:在长椅上?
    泉镜花点了点头,她补充:而且当天晚上下了大雨,他身上被淋湿的时候,用来联络的手机也进水损坏了,完全无法使用,还遇到了坏人。
    实际上真实的情况要比她说得更加凄惨点。漂亮的少年浑身湿透,落汤鸡样走在街道上,好不容易见到了愿意让他暂时避雨的家庭,结果却是对他图谋不轨。
    毕竟和八原那种偏僻的地方相比,横滨的治安可算不上好。
    惠垂头丧气:甚尔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太过信任他的我真是个大笨蛋,这次我说什么也定要把他带回去。
    泉镜花停顿了下,接着用种非常微妙的语气说:不过不用担心,他也有还手赶走坏人哦。
    她说得稍微委婉了点。
    哪怕只是为了和甚尔的交易,森鸥外都不会看着明光院出事的。他派了芥川过去,芥川做事极端又冲动,对待那种人渣,他的做法从来都是用罗生门股脑全都撕碎反正这种人活下去也是污染空气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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