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诚哥九岁画

    黄昏。
    夕阳西下。
    偏僻的街道。
    大风刮过。孤叶盘旋。
    “嘿嘿嘿～小妹妹，要不要吃棒棒糖？”
    几个奇形怪状，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不良勾肩搭背，在一个莫西干发型的人的带领下，将一个绑着红色双马尾的小女孩围住。
    小女孩眼中含泪，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怯生生地看了几人一眼，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任何话。
    “嘎！”
    一声怪叫响起。
    不良们吓了一跳，抬头望去。
    枯树上，传来枝丫晃动的声音。
    一只老鸦冲天而起，几片枯叶在黑色的羽翼拍打下坠落。
    “什么啊，虚惊一场……”领头的莫西干嘟囔了几句，伸手向扎着红发双马尾的小女孩抓去。
    “禽兽，放开那个女孩。”
    冷酷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
    众人大惊，纷纷扭头。
    “是谁？！”
    伴随着不良的叫声，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棕发少年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就这样停手还可以保存性命，你们走吧，我不想多造无畏的杀孽。”
    棕发少年右手盖在脸上，遮住一只眼，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否则在我红之赤龙神帝面前，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与之抗衡……”
    莫西干用手指毫不客气的指着棕发少年：“你寄吧谁啊？兄弟们，一起上，扁他！”
    “唔啊……”棕发少年一惊。
    但他没有后退，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然后他被打趴在地上。
    拳打脚踢，刺耳的叫骂。
    “呸！”
    莫西干一泡口水吐在他脸上，“就这啊？我还以为有多狠呢。”
    可恶……棕发少年全身颤抖，拳头紧握。
    “呀！”尖锐的幼女音响起：“救我！”
    棕发少年身子一颤，猛抬头，看到几个不良对那扎红色双马尾的小女孩动手动脚。
    动起来啊！棕发少年内心怒吼：现在必须要去拯救其他人！你给我站起来！！！
    嘎吱嘎吱……
    古怪的声音从遍体鳞伤的身体上传出，似乎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一股热流从少年内心深处涌出，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大，大哥，你看这小子……”
    “怎么可能？！竟然还能站起来……”
    ……
    “因为，”棕发少年全身颤抖，摇摇晃晃，仍然坚定地挥出了拳，“因为还有人等着我去拯救——！！！”
    莫西干似乎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他向自己打来。
    就在他的拳头离莫西干只剩下两厘米时，一个浩大、清朗、雄浑的男声从天上传来：
    “宇宙超人，睁开眼睛，我是沙福林……”
    “宇宙超人，睁开眼睛，我是……”
    “宇宙超人，睁开眼睛……”
    啪！
    陆天俊睁开眼，将不停重复的闹钟拍下，终结了那一句回荡的吵人语音。
    “呵——啊～～～”
    长长打了个哈欠，在床上坐起两分钟后，陆天俊终于清醒了过来。
    然后他又躺了回去。
    换了几个星期前，自己应该起床晨练然后去上学吧。陆天俊揉了揉还有些酸涩的眼睛：已经中考完了，而且自己又……
    一个小时后，怎么也睡不着的陆天俊倍感无聊，起身下了楼。
    刚好妈妈将三份早餐放好。
    “一诚，该吃早餐了。”
    “嗯。”陆天俊淡淡的应了一声。
    兵藤一诚，是陆天俊现在的名字。
    陆天俊走过原身的父亲，来到自己的座位，把桌子上一个黑色的包往旁边推开。拉开椅子，坐下的同时拿起遥控器一按。
    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叫星铁学院的私立高等学校的招生广告。
    画面转变，广告里出现的，这个学校的学生会长——黑色长发的御姐系，是个符合陆天俊审美的大美人。
    陆天俊不由得多望了两眼。
    大姐姐，真好啊真好……
    回过神，才发现双亲都小心地打量着自己。
    陆天俊老脸一红：难道我刚才表情太过了银荡了？
    想到这里，陆天俊赶紧换台，低头做出一副专心吃早餐的样子。
    “一城，”妈妈叫了他一声，似乎在思考措辞，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没考上高中也没什么，妈妈认识一个厨师朋友……”
    “不是因为这个。”陆天俊毫不客气的否定了。
    看到两人担忧关切的眼神，陆天俊心头一软，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待会儿你帮我联系他吧。”
    仅仅只是因为这一句话，两人都松了口气，甚至十分夸张地欢呼了起来。
    看着这两人高兴的模样，陆天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这具身体的父母。
    自己觉醒记忆这几天，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两人，只能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其他时间更是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与任何人交流。让他们操了不少心。
    一展开回忆，特别是想起导致自己前世记忆觉醒那件事，陆天俊就有些牙疼。
    那时正值中考前一天，陆天俊……或许该说是那时的兵藤一诚见到几个不良调戏一个扎着红色双马尾的小女孩，当即热血上头，冲上去英雄救美。
    然后被狠狠打了一顿。
    不光美没救到，更是因为受伤后状态太差而没考好。
    中考失利，告别了无数次梦到的玫瑰色的高中生活。
    这件事太丢人，陆天俊谁也没说，甚至连父母也没告诉。
    在他们眼中，陆天俊只是误入歧途，无故骁勇斗狠，和别的不良打架而受伤。
    陆天俊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罢了，一切都是命，当厨师就当厨师，至少就业前景还是光明的。
    抬头，电视上正在播放某个叫“无差别格斗”的无数流派的广告。
    号称是该流派掌门人的王大师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他的助手是一个扎着辫子的红发女孩。
    表演完毕后，王大师接过红发女孩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说出他们道场的信息。
    陆天俊摸了摸下巴：武考？好像挺有意思的……不过练武太累了，肯定没有做菜轻松。而且，俗话说穷文富武，练武那是有钱人的耍子。算了，还是安心当厨师好了。
    见陆天俊一直盯着电视，妈妈开口问道：“一城，你想去学武吗？”
    “是有那么点想法……”陆天俊摇头，“还是算了，咱们家经济又不宽裕。”
    “没关系的，你爸爸在外面当舞女挣了不少钱。”
    陆天俊又一次拒绝了。
    当吃完第1片面包的时候，陆天俊突然僵住：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因为陆天俊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主动开口和父母交流，两人高兴坏了。以至于父亲出门上班时，忘记带那个放在桌子上的黑色的皮包。
    妈妈拎起黑色皮包追了上去，“老公，你忘记带上班工具了！”
    陆天俊瞅一眼，竟然看到很多不和谐的东西。
    于是他站在门口呆了很久。
    原身的爸爸，你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直到很晚，兵藤父才晃悠悠的回到家中，满身酒气。
    陆天俊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就被他急吼吼的叫到面前：“一城！快来，快来……”
    “什么事，哦……”陆天俊在他面前站定。
    那句“哦多桑（父亲）”还是没能喊出口。
    “一城，你看这个。”兵藤父从怀中掏出一张黑色纸，放在陆天俊面前。
    陆天俊定睛细看，却因为纸被兵藤父颤抖的手拎在半空中晃来晃去，什么也看不清。
    最后还是妈妈从兵藤父手中接过，递给陆天俊。
    陆天俊将纸翻开，发现这是一张叫“阳海学院”的高中的入学申请表。
    陆天俊摸了摸下巴：这啥意思？去文具店买来的玩具吗？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东西……
    兵藤父舌头打结，话也说不清：“这，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为了它，我陪三个客人……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兵藤父竟然哭出了声。
    “太好了！一城，”妈妈抱住了陆天俊，“你又可以读书了！”
    陆天俊：“……”
    对于高中，陆天俊倒是没有原身那样渴望。他觉醒了上一辈子的记忆，虽然不多只有一小点，还是让他变得有些超然，以一种局外人的角度看待这一切。
    可这时，看见泣不成声的兵藤父，感受着妈妈的体温，陆天俊突然觉得胸头一股暖流涌动。
    原来我这几天让他们这么担心，他们虽然没有说，却如此牵挂我。无论如何，他们是爱着自己的……
    “谢谢你们，爸爸，妈妈。我很期待我的高中生活。”
    ……
    阳海学院，陆天俊听都没听说过，想必是一个很那啥的三流高中吧。
    想来也是，好学校怎么可能如此荒唐的送出入学申请表。
    陆天俊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以前看过的不少以之类高中为背景的漫画。里面的角色，从不学习，一天到晚只想着如何打架，美其名曰“王道征途”。
    一想到自己会进那样的土匪窝里，过着蹲苦窑一样的悲惨生活，陆天俊就有些胆战。
    看父母如此高兴的样子，尤其是兵藤父为了这张入学申请表做出的“牺牲”，陆天俊也不愿扫他们的兴。
    看申请表背面的开学日期，还有40多天，陆天俊只是默下决定，至少要趁这段时间拥有自保之力。
    在这40天里，陆天俊从妈妈那里要钱去报了王大师的暑假班。
    陆天俊是那批学员里最勤奋认真的人。每日刻苦训练，苦修武技。
    没办法，一想到40天后自己要进土匪窝，陆天俊只恨爹妈没给自己生个三头六臂。
    在陆天俊疯狂特训下，倒也有几分成果，至少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瘦弱，连身高也长了几公分。
    甚至在他习武的一个月后，王大师将他叫到后院，打算将他收为真正的弟子。
    陆天俊毫不犹豫磕头拜师。
    王大师亲自出手，为他易经洗髓，并自称传授了他几道“真气”。
    陆天俊动了动手脚，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心中怀疑王大师的“真气”是忽悠自己的。
    好在王大师没有就这么打发自己，陆天俊从对方手中学了几招真正的核心内门功夫，陆天俊之后修习的更加刻苦了。
    一转眼，40天已到，是时候去阳海学院报到了。
    临行前一晚，妈妈为他准备着行李——阳海学院远在外地，又实行封闭寄宿制管理。
    陆天俊也翻着衣柜，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带。
    没想到竟然翻出一本蓝色的诗集，这是初中时邻座一个叫天野远子的妹子毕业那天送自己的。
    诗集里夹了一张抽象的蜡笔涂鸦画。是原身5年前画的。那时他9岁。
    看着上面扭曲的小人——兵藤一城画的披风斗篷装扮的自己，以及那些歪曲斜扭，充斥着幼稚气息的字。
    “给未来的自己：那时候我成为英雄了吗？”
    陆天俊久久地看着这幅画，咧嘴笑了：“怎么可能，英雄，可是很难当的……”